“為了區區一人，居然要勞煩陛下親自出馬，草民真是不勝惶恐。”洛晞羽臉上掛著笑容，看似恭敬地對著風禦辰微微欠身。
    “大膽，知道是陛下，居然還不下跪！”剛才接過弓箭的男子喝道，聲音尖銳，好在不算刺耳。
    風禦辰沒有任何動作，金眸中隱約透出些許不為人察覺的興味，想看看洛晞羽會有什麼反應。
    “草民區區一個普通商人，見到這個場麵早已嚇得全身僵硬，腿也彎不下來了，還望皇上寬宏大量不要怪罪草民。”洛晞羽依舊是沒有要下跪的意願，眼睛也沒有離開過風禦辰，如此直視龍顏在旁人看來又是大不敬的事。
    “嗬嗬……”誰也沒料到風禦辰竟在此時輕笑出聲，帶著淡淡的愉悅，低沉的笑聲撩撥人心，“不愧是他親自教導出的最得力的下屬……”聲音逐漸輕下去，尾音幾乎消失在空氣中，頗有些意味深長的感覺。
    眾人聽了都有些雲裏霧裏，洛晞羽卻清楚地知道風禦辰話中所指的他究竟是誰，緊緊閉了下眼睛，聲音中透著些許無力，“為什麼……”
    “因為很有趣。”金色的眼睛微微眯起，年輕的帝王笑道，隻這一句話萬人之上的霸氣與尊貴盡顯無餘。帝王，坐擁江山萬裏，生殺大權盡在指掌，隻要他喜歡，便可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有道是天意難測，又有誰知君意更難測。“他應該也教過你，若是逃跑無望不如束手就擒吧。”風禦辰負手而立，神態悠閑自得，他如今是勝券在握，這種愉悅能令所有人沉迷，就連帝王都不例外。
    “對，他確實教過。”洛晞羽坦白的交代，一副遵從教導的樣子。聽了這回答，本來幅度一致的弩箭有了輕微的晃動，顯然是有了些微鬆懈的結果，卻也不是能讓人逃走的程度。
    “哐當哐當——”從隊列裏走出一位全身盔甲的男子，應該是這一隊士兵的首領，徑直走到到洛晞羽身前幾米的距離停下，其間手都沒有離開過腰間的佩劍，一直保持著戒備的姿勢，“把身上的武器都交出來。”語調平淡沒有絲毫起伏，盡責的履行著護衛的職責，處在洛晞羽與風禦辰之間，微微側過些身子，既不會擋住帝王的視線，也可以在第一時間攔下所有的威脅。
    洛晞羽微微笑了下，似在嘲笑麵前的人過於謹慎，低下頭在身上摸索著，銀針、藥粉、繩索……一件件武器被丟在了地上，這些都是淩手把手教會自己的，不論是用法，還是藏法……
    緊貼在手臂上的薄刃滑出衣袖落入手掌中，在晨光中安靜的躺著。隨著指掌的動作，薄刃反射出的光斑劃過護衛的臉，銀光並沒有劃向地麵。
    “鏘——”護衛手中的長劍出鞘擺好了防衛的姿勢，這聲音清晰地回響在眾人耳邊，讓所有人都繃緊了神經，然而，出乎很多人意料的，那抹銀光徑直劃向了主人的頸項，洛晞羽閉上了眼睛，表情安詳或者說有些欣喜的準備接受死亡的降臨。
    帶著決絕的氣勢的刀刃，卻被製止在了目的地之前，感受到溫熱的液體流入手心，洛晞羽張開眼，震驚的看著正握著刀刃的魘。
    “為、什麼……”氣憤？感動？洛晞羽自己也分不清那幾乎要衝破胸膛的情感是什麼，為什麼要跳出來，為什麼要製止我，為什麼……有太多想問的，最後卻隻能語調破碎的質問出這幾個字。
    “因為主子交代過要保護你。”掌心傳來的刺痛也沒能讓魘皺一下眉頭，雖然回答的語氣跟平時沒什麼兩樣，但魘自己知道這其中沒有幾分底氣，剛看到刀光飛向他脖頸的一瞬間，什麼命令都不知道了，腦中一片空白，隻能遵從本能地握住了刀。
    “放手！”洛晞羽朝著魘吼道，抽了下刀卻沒成功，隻是感覺流入掌心的溫熱液體又多了些，有些還順著手背流到袖子上，暈開了一片緋紅。“你……”洛晞羽有些驚愕的瞪他，握著刀柄的手卻也不敢再用力，“你為什麼不躲著，好去通知他出了事，讓他小心，我不想成為他的拖累啊，你知不知道！”
    魘抿了抿薄唇，終是什麼都沒說，他又豈會不知，洛晞羽對於主子的心意，紙醉金迷上下怕是沒有一個不知道的，手上卻固執的不肯放開，能感覺到刀刃幾乎要碰觸到骨頭了。
    最後是洛晞羽長歎一口氣，閉上了眼，無力的放開了握著刀柄的手，魘把刀移開扔向地麵。
    “不用擔心，他很快就會知道的。”風禦辰在此時插嘴，似乎是要取笑他們的無知，他抓洛晞羽本就是為了引慕鏡淩，若是不讓他知道怎麼行。金色的眼底浮上幾分嘲諷，一副看好戲的樣子對著包圍圈中的兩人。
    長劍帶著風聲不偏不倚的落到魘的頸邊，那平板的聲音再次響起，“把武器交出來。”
    叮——隨著最後一把指刀跌至地麵，宣告兩人成為階下之囚。
    ————————————————
    身在遠方的慕鏡淩一點都不知道紙醉金迷出了事，此時正和韓玄逝在酒樓裏吃飯，因為正朝著輝國都城的方向去，所以周圍是一點一點的繁華起來，隨之有權有勢的人也多了起來，其中想要利誘的，強強的甚至想要霸王硬上弓的人也多了起來。
    慕鏡淩純粹把那些人當做消遣娛樂，活動活動筋骨，這樣一路打下來，官府的通緝令都不知道換了幾張了，賞金也是越來越高。
    “淩，多吃點。”韓玄逝也不管慕鏡淩的碗裏已經堆了座小山，一個勁的給他夾菜。
    看到又一塊夾到碗裏的苦瓜，慕鏡淩的臉都快皺成苦字了，不就是這幾天都不給他碰嗎，用得著這麼打擊報複嗎？這麼想著恨恨的咬了口手上的糕點，哼，他就是不吃，能拿他怎麼辦。
    正吃著，又有幾個追賞金的人來了，慕鏡淩眯了眯眼睛，拍拍韓玄逝的肩膀，一副哥倆好的樣子，“交給你了。”這幾天不停的有人來，他都玩膩了。
    “乖乖的把東西都吃了。”韓玄逝起身前還不忘囑咐一句，看著慕鏡淩垮下的臉，眼底一片戲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