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二少爺，轎備好了。”婢女在門外輕聲報。
    房內，少爺放下手中的筆，應了一聲“嗯”。滅了書桌旁暖爐子，取下掛在屏風後的披風給自己套上，帶上大姐縫給他的兔皮手套，這方才推開門。
    男子打量了下周圍的奴才，似乎在尋找些什麼，眉頭微微地皺了起來，然後朝身旁的丫鬟淑媛問，“袁旻呢？”
    “回少爺，旻公子昨兒染了風寒，所以不便來隨身伺候。”
    男子的眉頭揪得更緊了，“那……可找大夫看過了？”
    “找過了。旻公子也已經服下藥了，現在在休息呢。奴婢已經吩咐過下麵的奴才好生照料著，少爺請放心。”
    “下次送藥時記得也準備些蜜餞，他怕苦的。出發吧。”男子揮揮手，又恢複了臉上的平靜。
    陳源珽，乃這京城富商陳平的二公子，正是二八年華，上麵還有個姐姐，喚陳情，去年剛嫁給當朝的十三王爺，下邊還有個弟弟，喚陳源維，小他兩歲。在這個已經不像以往隻論門第的社會，商賈人家自是吐氣揚眉，這陳家，更是風頭一時無兩，更憑著這個好機會，拚了命地想擠進士族階層上去。
    這京城裏，也是一片升平景象。青樓舞坊，伶人戲樓的生意更是蒸蒸日上，陳家也有涉及這一行的生意。城中最大的溫柔鄉蒹葭苑，裏麵有豔名遠播的舞娘雁歸，享譽全國的伶女音茵，還有人稱女狀元的才女詩詩……銷金不過為蝕骨風流，自然這蒹葭苑的生意蒸更是蒸日上了。
    “把新送來的帶上來吧，我看看。”放下茶盞，源珽發了話。
    “二少爺，人都齊了。”樓裏的管事讓眾女排成三排，一排剛好十個，每位都是素麵相迎，身上穿著的均是些粗衣。
    源珽站起身子，在第一排的女子前走了一遍，依然是沒什麼表情。隨著又到第二排前轉了一輪，最後是第三排。
    “除了這兩位姑娘，都退了吧。陳輝，給送這兩位來的各賞一百兩。”放話下去，朝淑媛招招手，交代了聲，便令二女走向前來。呷了口剛換上的熱茶，臉上依然是清清冷冷的表情，“叫什麼名字？”
    二女臉色蒼白，一人顫抖著回答，“回少爺，奴婢名翠兒。”一人始終不曾出聲。
    “你呢？”
    “求求你放了我吧。”女子突然跪下，“我爹娘早逝，剩下我和弟弟相依為命，上個月不幸被賊人所擄，可憐我那隻有十歲的弟弟，現在也不知道是生是死，求少爺發發慈悲，饒了我吧。”還沒等源珽答應就猛磕頭，咚咚咚的敲得地板直響。
    “快把她扶起來。”源珽朝身邊的婢女喝了聲，“本少爺是個生意人，不是開善堂的。今兒起，你們就是我蒹葭樓的人，翠兒，你以後藝名就叫江綠。”視線緩緩移向另外一人，“至於你，就叫阿蠻。等下帶下去好好調教，三個月之後若不能出師，就賞給赤孤鏢局那邊的武師們，在樓裏好歹還是個人，還是寧願去那邊當個泄欲工具，你們自己好生掂量掂量，下去吧。”
    回到府裏，已經是傍晚時分了，給陳老爺請完安後，源珽便直袁旻那兒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