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放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
    周圍黑乎乎的，一開始他還有些懵，完全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隻感覺是閉了下眼睛而已，再睜開就已經是半天以後了。
    火盆裏堆了十來塊點燃的晶核，像是點了一盞不甚明亮的紅色小燈，可見度和蠟燭差不多。
    林放艱難地轉動了自己僵直的脖子，看到了同樣靠在牆上，正朝他看來的元零。
    兩人間隻隔著不到半個人的距離，這麼一對視，即使周邊昏暗也能看清對方臉上的表情。
    在林放眼中，元零的臉色慘白慘白的，肩膀塌塌的靠在牆上，渾身透著一股虛弱勁兒，連看人的眼神都弱了幾分。
    還沒睡嗎？還是才醒來？
    林放木然地轉回頭去看眼前的火盆，許是睡久了，他腦子裏也木木的，完全是一團漿糊。
    迷糊間，他感覺有什麼輕輕地靠上他的肩頭，他側過頭去看，隻看到了元零亞麻色的卷發。
    他盯著那卷曲的頭發半晌，緩緩地轉回頭去，嘴角僵硬地牽起一個笑來，那上揚的弧度止都止不住，心裏也像是落了片羽毛，輕輕的，癢癢的。
    林放一直保持著那個姿勢，身體麻了，僵了，天邊泛白了都沒動。
    他想讓元零多睡會兒。
    但元零還是在天亮時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並且隻用了極短的時間就徹底恢複了清醒。這多少讓林放有些挫敗。
    元零離開了他的肩膀，他肩上一輕，心裏卻感覺空落落的。
    他認真地打量了元零，發現元零雖然還是很虛弱，但是眼睛裏有神，精神也不錯，看起來暫時沒有生命危險。
    這讓他鬆了一口氣，但隨即另一件愁事又浮上心頭。
    他們的食物和水所剩不多了。
    大包裏的食物最多支撐三五天，至於水，隻剩了不到兩碗。
    倒是之前那個聚居點還有少說小半桶，能取來燒燒暫時應付一下。
    元零傷的這麼重，總要好好修養一陣的，這些儲備顯然不很夠，更何況質量也不太行，沒什麼營養的。
    病人吃這些哪行？
    林放想起了之前的那個倉庫空間，那裏麵有著各類食物，雖然隻是尋常便利店裏的商品，但比起末世的食物來那簡直好太多了。
    可惜，他到現在也沒能掌握那裏的關鍵，不能隨意的取用那裏麵的食物。
    元零的手不方便，林放喂元零吃了早飯，兩個人看著都有些心不在焉。
    林放想的是如何從那倉庫空間裏得到食物，以及如何給元零找個養傷的地方。其實之前那個聚居點就不錯，至少比這裏強。但是他也知道受傷的人不能隨意搬動，以免過程中在造成傷害。這些事做起來都挺麻煩。
    元零想的則是如何避開灰狼傭兵團接下來的搜尋。避開搜尋本身不難，但關鍵在於自己這傷一時半會兒好不起來，別說遇到傭兵了，就是遇到強些的幸存者他們也搞不定。
    更何況，林放又是這個樣子。
    ***
    林放和元零在那房間裏窩了三天，耗光了所有的食物和水，再也待不下去了。
    第四天的早上，在元零的同意下，林放背起元零，準備返回之前的居住點。
    林放小心地背起元零，隻覺得背上輕飄飄的，沒什麼真實感，但是緊接著，元零的雙臂就環住了他的脖頸。
    “注意腳下，別摔了。”
    林放覺得有些奇怪，但一想自己背著人萬一摔了確實不好，就接受了。
    磕磕絆絆地到了居住點，一切沒什麼變化，但是兩個人卻都變了。
    林放把元零放在次臥那張木板床上，隨後立刻起身去燒水。
    桶裏還剩小半桶水，量倒還夠幾天的，但是因為是剩下的，雜質格外多些，略顯渾濁。
    林放做了好半天心理準備，撇了上麵的那層清澈些的燒了起來。
    等他端著水回到次臥，正看到元零撐著床顫巍巍地站起身來。
    林放立刻想去扶他，當時元零腿上的傷有多重他是知道的，這種傷在他的印象裏不養上幾個月是不能好的，但這才幾天，隻怕傷口還沒結痂吧。這麼動不會再撕裂傷口嗎？
    元零扶住他伸過來的手，就著走了兩步。
    “我們要快點兒離開這裏了，他們最遲這幾天該找來了。現在我們這樣，一個傭兵都對付不了，要早些避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