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顏淩。威風是吧。我叫你威風。”虢公府小世子拿起鞭子摔在了十四歲的顏淩身上，鮮血順著傷口溢了出來。顏兮風躺在地下，悶哼一聲。小世子再一揚鞭連續抽了十鞭左右，他手似乎累了。於是讓下人拿上來一碗藥讓人把傷痕累累的顏兮風拖了起來，捏住了他的下巴：“敢打我，我就要你付出代價！”
    隨後，他把藥給顏兮風強行灌了下去。
    “唔唔唔唔唔唔。”顏兮風搖頭，想要掙脫禁錮。但每動一下，他身上的傷口就會撕裂一分。最後他停止了掙紮。眼角似有淚水溢出。他像一個紙片人兒一樣被摔在地下。地牢裏的小窗子透出來的光照在了顏兮風滿是鮮血的臉上。
    那藥似乎發作了，顏兮風全身像是被螞蟻在咬。他死死咬住自己的手。不讓自己叫出來。顏兮風蜷縮著，幾次痛暈。他心底想要人救他出去的希望越來越渺茫。這種豬狗不如的生活一直堅持到了第三天，顏兮風此時已經絕望。他看著那個小窗子，眼神空洞，地麵已經被染紅一大半。待顏世嶼救出他時，顏兮風已經奄奄一息。
    “虢公大人真是好大的麵子。囚禁犬子，動用私刑將人折磨成這個樣子，是欺負我們顏府沒人了嗎！”顏世嶼心疼的看著被鮮血染紅的顏兮風，咬牙切齒道。虢公想要上前解釋，但已經來不及。
    “既然教育不好令子，那便讓顏某來幫你管教。來人，把虢公府小世子帶回去。”顏世嶼大吼著抱著顏兮風疾馳而去。
    到了傍晚，被送回來的小世子已經被五馬分屍。顏兮風雙腿也廢了。這件事在京城鬧得沸沸揚揚，甚至是鬧到了朝堂之上。但顏兮風母親是皇太後最寵愛的親外甥女。甚至要皇上破例封她為公主。太後特別寵愛顏家兄弟，於是虢公大人被貶為庶民，顏世嶼隻是被罰俸一月。那時秦雲之在被關禁閉，便不知曉這件事。後來也隻是知道了顏兮風腿廢了這個消息罷了。
    這位天才少年殘了外界都是惋惜的聲音。顏兮風醒來的時候雖然波瀾不驚，但夜裏總是能聽見他哽咽的聲音。有時還會拿刀割向自己。後來才慢慢好轉。
    “不就一雙腿嗎？我值錢的是腦子和手，又不是這一雙腿。”顏兮風大手一揮，不經意的把眼角的淚水拭幹。笑得卻十分苦澀，秦雲之從未見過這樣的顏兮風，小時候哪怕是被他欺負顏兮風都不會哭，有時還會偷偷反擊。
    酒過三巡，二人都有些醉了。秦雲之還算清醒。他將顏兮風抱去床上。
    “你說你，要是那時繼續給我當伴讀我絕不會讓人欺負你。哼哼，到時候我帶你去邊關，那邊有好多好吃的，好玩的。結果你當了一年就走了。真沒有耐心……”秦雲之對著睡著的顏兮風自言自語了許久。後來還是他兩個暗衛齊清酒和盛十千把他拖走。
    翌日，顏兮風緩緩睜開了眼。他有些頭疼。昨晚醉酒後的事斷斷續續的在腦中放映出來。他頭一昏就將被囚禁的事給說了出來。
    “喝酒誤事啊，這事怎麼還要說出來。矯情。”顏兮風暗罵了一聲，拿起床尾放著的青灰色衣衫穿起，用發帶束起青絲。用手艱難移動著身軀坐上了床邊的輪椅。
    “哥，哥。”顏南風跑進聽楓院，看見了坐在楓樹下的顏兮風。
    顏兮風聽見叫聲，將放在書上的視線移了過來，看見氣喘籲籲的顏南風。他笑著揮揮手：“南風來了，快過來。”
    他拿起桌子旁的糕點。這個是昨天秦雲之留下的，味道還不錯，應該是從宮裏帶過來的，他記得顏南風也愛吃這些，就不舍得吃：“嚐嚐，看看合不合你口味。”
    顏南風笑著拿起糕點，糕點入口即化，甜而不膩，鬆軟香糯。比顏南風之前吃的好吃多了：“哥，你也吃！”
    “南風，今日我去湖上泛舟。你可願跟著哥哥一起去？”顏兮風說，顏南風不怎麼喜歡人多的地方，若他不願去，顏兮風也不強求。
    “去，哥哥現在不能跑。要是有人欺負你怎麼辦。”顏南風放下糕點堅定的說，他要去保護哥哥，“哥哥放心，南風會保護好你的。”
    “噗，行。那你換一身衣服，和哥哥一起去。”顏兮風笑著摸了摸他的腦袋，心裏暖暖的。弟弟長大了，會保護哥哥了。
    輕舟短棹西湖好，綠水逶迤，芳草長堤。形容此番情景再好不過了。
    顏南風在船上張望著，每到這個時候那些官家子弟就會一起租一條特別大的船。他們就在船上吃喝玩樂，還有文采比拚。當然，次次都是顏兮風拔得頭籌。但去年顏兮風並未參加，就因為這雙腿。
    “兮風，這可是你受傷來第一次遊湖啊。”林酒易半展著扇子，笑吟吟地走了過來。他旁邊站著低著頭的林漆易。
    “顏南風，顏南風。”林漆易小聲地叫著顏南風，讓他注意到自己。林酒易合上扇子在他腦袋上敲了一下：“這位顏大公子日後就是你的教書先生了，還不過來拜見。”
    “見…見過先生。”林漆易唯唯諾諾道，視線還是看著顏南風。顏兮風笑了笑。
    “南風，你和林二公子去玩吧。我和林兄說說話。”
    顏南風聽罷，開開心心地和林漆易跑去亂轉了。全然忘記了“要保護哥哥”這句話。
    “兮風，今年文采比拚你參加嗎？”林酒易猶猶豫豫道，他害怕有些混蛋會在顏兮風拔得頭籌後酸溜溜的諷刺顏兮風是個殘廢。
    顏兮風沒有說什麼，隻是看了看那一群人：“若沒有人跑我麵前來作死，這頭籌誰愛要誰要，若有人在我麵前找茬，那我拔得頭籌後還要把他貶的一無是處。然後把獎品當著他的麵給我家南風砸著玩兒。”
    “這兩壺酒是新出的“竹馬”就出了三壺，我自己喝了一壺。剩下兩壺給你。”林酒易說。
    顏兮風悠然道：“行了，林老板。您去應付其他人吧。我讓聞風推著我在這裏轉轉。都快忘了這裏是什麼樣子了。”
    顏兮風在林酒易走後，拿出一壺酒慢慢品嚐著。他是武將之子，卻和文臣之子一樣崇尚風雅。現在他腿也廢了，注定與戰場無緣了。
    “喲，這不是顏大公子嗎？腿廢了還有力氣來這裏啊。”這是虢公府小世子的好友，劉尚書的兒子劉九。
    “劉公子，不舉…很難受吧。”顏兮風淺笑著，說出來的話卻十分傷人心。劉九娶了三方小妾。三年來沒一個懷孕的。其實他每個晚上隻有一刻鍾的歡愉，一刻鍾後就不行了。外麵人嘴上不說，背地裏卻在嘲笑他。顏兮風是第一個敢當麵說出來的。
    “你…你…”劉九指著他，氣得發抖，顏兮風輕蔑地說：“下次想揭別人短時看看自己，免得鬧出笑話。對了，我忘了，你自己就是個笑話。聞風，把我推的離他遠些，晦氣。”
    “是，公子。”聞風極力憋笑，將顏兮風推遠了些。偏生劉九還不敢動他，生怕那個愛子如命的顏將軍會將他也五馬分屍。
    秦雲之和淵華公主秦葳蕤還有他們的三皇兄甘王秦長醉都來遊湖了。他們與秦長醉素來不對付。冀王秦辛樂，川王秦雲之和淵華公主秦葳蕤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妹。三人自是在一條陣線。
    “四皇兄。你小心點三皇兄。”秦葳蕤嘀咕道，她對於那個陰險的秦長醉沒有一點兒好感。
    “行了行了，知道了知道了。你跟在我身邊不累麼。快去找你的小姐妹們玩吧。”秦雲之手癢的揉了揉秦葳蕤的頭，然後把她趕走了。這是他第一次參加這麼風雅的活動，以前的日子都是在戰場上度過的，參加這種活動總感覺有些別扭。
    他往下一看，就看見了漫無目的遊蕩的顏兮風。秦雲之曾聽自顏兮風十歲時，文采比拚的頭籌就是他，除了十四歲那年。不知今年他會不會參加。
    “你個喪門星怎麼也來這裏了。”劉九見欺負不了顏兮風，柿子挑軟的捏，他撞見了顏南風就開始冷嘲熱諷。他抓住顏夫人是因為生下顏南風而逝世的開始大罵。即使有林漆易擋著，也阻擋不了。
    “我…不是…喪門星。”顏南風弱弱地說著，他默默的退後了幾步。其餘的人都在一旁觀看，畢竟事不關己，他們也不想趟這趟渾水，就這麼冷眼旁觀。
    顏兮風見那邊鬧哄哄的，叫聞風推他過去看，結果就看見自己弟弟被一個外人訓斥著。他頓時怒火中燒。陰著臉讓聞風推他過去。
    “劉公子真是好大麵子。”他冷笑道。不等劉九說什麼，他手上的鞭子已經甩了過去。
    “啊啊啊啊啊。”顏兮風這一鞭可是卯足了勁，他隻是不喜武鬥，但不代表他武功不好。可以說哪怕是一個年輕的武將都不一定打得過顏兮風。這一鞭打得劉九深可見骨。
    “老虎不發威，你當我是病貓？今日我哪怕是把你打死了扔下去喂魚。隻要我和南風去太後那裏訴訴苦，這件事就能過去，你信不信？”顏兮風微微挑眉，陰著臉說道。顏南風和他父親是他的底線。有人觸碰了就要為此付出代價。
    “我…我錯了，放過我吧。”劉九這會真的感覺到怕了，他拚命往後麵縮。但是動不了，他已經沒有力氣了。就當他還要再甩一鞭時，秦長醉出來阻止了。劉九的父親是他那一邊的，他來之前受了囑托要照顧照顧劉九的，自然不能眼睜睜的看他被打死。雖然劉九比較沒腦子。
    “顏公子，可否賣我一個麵子，放過他一次？”秦長醉抱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