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七章少時際遇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0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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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真有那麼壞嗎?”祁鈺低聲喃喃著:“為何所有人都討厭我?魔域的魔想殺我,我信任的人質疑我,我……真的很差嗎?”
    “怎麼會?”顏回安撫的摸摸祁鈺的頭,輕聲誘哄道:“是他們錯了。”
    “不是。”祁鈺仍舊閉著眼睛:“這不能算誰的錯,隻是他們都不懂我。”
    “頭疼嗎?”顏回的手自他頭頂緩緩移到太陽穴:“我幫你按一按吧。”
    “嗯……”
    太陽穴傳來一陣刺痛,祁鈺吃痛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處於一個全然陌生的環境中。
    這是一條街道,一名婦人衣著華貴,於他身旁輕輕蹲下:“這是誰家的孩子啊?怎麼大冷天的蹲在地上?”
    他不知這女子是誰,隻是心裏十分難過——他沒有家了,哥哥也不見了,到處都是血。
    然後……那些破家滅門的敗類,居然商討著遇到他們之後如何刑訊逼問秘笈的下落!
    什麼劫的功法典籍?他們根本就不知道!
    當他回過神的時候,那些人已經死了。而自己,則濺了滿臉滿身的血。
    女子見他呆愣著落下淚來,掏出手絹幫他拭去淚水:“孩子,你可是受了什麼委屈?你家大人呢?”
    “我……”剛開口就泣不成聲,索性撲到女子懷裏嚎啕大哭:“我沒有家了!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
    女子耐心極好,溫柔的哄著他,輕拍他的背。直到他哭夠了才把他從懷中推開,直視著他腫如桃子般的眼睛:“孩子,你可願跟我走?以後我就是你的母親,我會給你一個家,一個溫暖的家,好嗎?”
    原來此女早已成婚多年,卻一直未能有孕。她的夫婿經營著一家鏢局,十分富裕。
    眼見萬貫家財可能就要後繼無人,夫妻二人自然焦急,況且他們是真的很喜歡孩子。
    這戶人家姓鄭,他既然認了人家做父母,原本的姓氏自然不能再用,便改“方”為“鄭”,名則如故,依舊叫“銘”。
    鄭家有許多護鏢的鏢手,那些人都親切的喊他“少東家”。每當有好吃的、好玩的,大家都會第一時間拿給他。鄭家夫婦更是對他愛若珍寶,衣食用度無有不是最好。
    然而這樣的幸福未能持續太久——他來到鄭家的第二年,鄭夫人有孕了。
    鄭老爺自然十分高興,隻道是善意感動上蒼,天賜麟兒,什麼事都依著鄭夫人。鄭夫人想回鄉探望母親,向母親仔細討教孕時該注意些什麼、孩子出生以後該如何照顧。
    她想將這份喜悅分享給所有人。
    然而正是這次回鄉的途中,發生了一場意外。
    他們遇到了山匪。
    那些山匪凶悍異常,護送鄭夫人的鏢手們居然完全不是對手,沒能支撐多久就被殺的幹幹淨淨。
    鄭夫人坐在馬車中不敢出去,害怕的落下淚來,卻仍舊不忘將鄭銘緊緊護在懷中。
    山匪們將財貨洗劫一空,本已打算離開,可有一人於財貨中發現了鏢旗,害怕鄭老爺會來報複,便決定斬草除根。
    車簾被掀開,鄭夫人哭的梨花帶雨的模樣暴露在山匪眼前,那人不禁舔了舔嘴唇:“大哥,這女的挺漂亮,不如讓哥幾個先爽一下再殺?”
    “別吧,瞧著像個孕婦。”
    “你懂個屁!孕婦玩起來更有滋味!哈哈哈哈……”
    鄭夫人被嚇得臉色慘白,鄭銘隻覺得那些山匪的笑容看得人頭疼。一邊緊緊抓住鄭夫人的手不讓她被拽下馬車,一邊痛苦的抱緊了頭。
    然而他們一個隻是十二歲的少年、一個是有孕婦人,力氣哪裏比得過這些悍匪?
    眼見鄭夫人被三名山匪拽下馬車、被那些人按住手腳。布帛的撕裂聲與鄭夫人絕望的哭喊聲刺激著鄭銘,使他頭痛欲裂。
    “母親!”搖搖晃晃的跳下馬車,將壓在鄭夫人身上的山匪推開:“你們放開我母親!”
    迎接他的是一陣拳打腳踢,還有山匪猥瑣的朝他笑笑,撐開他的眼睛將他的腦袋轉過來,逼著他看那些山匪是如何將鄭夫人的衣服一件、一件的撕掉。
    “不要啊……求求你們放過我吧!求你們了……”
    鄭夫人被人死死按住手腳,不住的掙紮卻無濟於事,隻是讓那些山匪的笑聲更加狂妄。
    “嘶啦”一聲,鄭夫人被扯得僅剩一條粉色肚兜。
    那肚兜上花團錦簇,是牡丹。
    象征著盛世、與太平。
    殺!
    殺光他們!
    一個都不留!
    一個,都不能留。
    當意識回籠,鄭銘正踉蹌著朝鄭夫人走去。而鄭夫人則坐在地上雙手抱膝,渾身顫抖。
    那些山匪都去哪了?這是什麼味道?手上怎麼……黏糊糊的?
    抬起手,這才驚覺自己居然滿手滿身都是血!
    在身上胡亂抓了兩下把血擦掉,從地上撿起一件破損不算太嚴重的衣服來到鄭夫人麵前想要為她披上,不料她居然大叫一聲掙紮著站起來轉身就跑:“妖怪啊——別殺我!別殺我……”
    自那以後,鄭夫人與鄭老爺待他再不似從前。處處透著防備與疏遠,好似下一刻鄭銘就會發起瘋來要了他們的性命一般。
    再後來,那年冬天的一個夜晚,大雪下的如鵝毛一般。鄭銘守在飄雪的院中凍得渾身冰冷,暖暖的廂房中一名嬰兒順利出生。
    他們生怕鄭銘會傷害他們的孩子,對鄭銘不再止於防範,將他住的地方遷的一遠再遠——從緊挨著他們的東偏房遷到西偏房、遷到夥計門房,再遷到柴房。
    給他的食物也從非精不可到粗食淡飯、到每日三個饅頭,再到不幹完活就沒有飯。
    鏢頭們對他的稱呼也從“少東家”到“那孩子”、到“小乞兒”,再到“小雜種”。
    短短數月,竟是天差地別,再回不到從前。
    人們似乎總是對未知的人、事、物感到恐懼,由恐懼轉成怨恨,再由怨恨化為憎惡。
    鄭銘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他甚至還天真的以為:隻要自己足夠努力,鄭老爺和鄭夫人一定會看到他的好,他們就還能再回到從前。
    可是那些費力的討好、那些屈辱的求饒,於他們眼中都變成了“別有算計”和“所圖匪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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