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二妖相爭隻是場意外，萬萬沒想到竟是個開始——
    顏回正盤膝運轉靈力修複受損經脈，忽而一陣地動山搖，緊接著便聽到一陣雜亂的腳步聲。不多時，外麵已是火光衝天。
    靈力運行之時不可隨意打斷，顏回隻得加快速度完成運轉，這才開口向滿目焦急的雲錦書詢問：“外麵發生何事？”
    雲錦書急得握起兩隻拳頭：“妖族在攻山！護山大陣快要撐不住了，我們趕快走吧！”
    “攻山？”顏回搖搖頭：“雖不知妖族與藏鋒派有何仇怨，但既然趕上，總要幫持一把。”
    “可我們又不是藏鋒派的！而且你先前已經救過那麼多人，還受了傷，不能再為這些素不相識的人冒險了！”
    顏回看了雲錦書一眼，沒再解釋——他不能以自己的準則來要求旁人。
    “你若害怕，便離開吧。”
    “我……”雲錦書已經舉目無親，身為鬼母，更不為正派所容。顏回如今是她唯一可以信賴之人，她自然倍加珍惜。況且，她再也不想孤零零一個人了：“顏公子，你別趕我走，我與你一起幫他們守山便是！”
    顏回點了點頭，率先出門，雲錦書連忙快步跟上。
    而外麵……
    前幾日還奇花滿山、靈株遍地的秀麗山峰，此刻入目的竟滿是焦土殘垣。
    遠處的弟子還在苦苦支撐，護山大陣已被破開一道裂口，有妖源源不斷的侵入進來。
    一名弟子臨陣膽怯，在妖撲來的一瞬轉身欲逃，竟被俯衝而來的鷹妖一爪撕碎。
    那鷹嘶鳴一聲，其他還在攻打護山大陣的鷹妖攻勢立時更猛幾分。已經撲進來的狼妖也毫不示弱，拍碎一名弟子的頭顱後仰天長嘯，群狼紛紛應和。
    眾鷹齊鳴，群狼同嘯，聲音中夾雜著妖力迅速蕩開，竟吼得一些心境不穩的弟子當即口吐鮮血。
    雲錦書在山腹之中聽鬼泣百年，些許妖鳴倒算不得什麼。顏回並指成劍，將一撲向弟子的狼妖斬首之後腳步未停，直奔下一隻妖物而去。
    見顏回衣袍已經濺上妖血，雲錦書苦於不能施展鬼術，又不想再如先前一般全然幫不上他，便從地上拾起一柄殘劍朝妖胡亂砍去。
    雖未修習過劍術，可以雲錦書的鬼母之體，尋常妖物若想傷她也並不容易。
    白修遠率領眾弟子運轉護山大陣進行反擊，場麵稍微得到控製。可眾人還沒來得及鬆一口氣，便見一條長蛟從雲層衝出，直停在護山大陣形成的光盾外麵。
    那蛟已經長出角來，再修行千年便可化龍，遠非尋常妖物可比。
    長蛟盯著護山大陣，上半身高高立起，腮邊兩鰭也已張開，儼然做出一副進攻的姿態。
    又將一隻妖斬落，間隙中顏回瞥到長蛟，心中暗呼不妙——此類妖物幾近化神，已非人力所能抵擋。
    藏鋒派究竟做了何事，竟招來此物？
    白修遠怔怔地看著長蛟，口中不禁喃喃：“莫非我藏鋒派，就要止步於此了嗎？”
    長蛟頭部後仰，緊接著猛地向前衝出。一道紫色的雷電直劈到那被撕開的裂口上，裂痕逐漸蔓延開來。隨著又一道雷電落下，大陣轟然崩潰。
    百妖齊衝，眾弟子渺小的身影很快被龐大的妖物淹沒。白修遠與一眾運轉大陣的弟子受到反噬，紛紛噴出血來。
    雲錦書被雷聲驚得連忙往顏回身邊跑去——雖非天雷，可她畢竟是鬼，對雷電有著本能的恐懼。
    “卬——”
    長蛟蜿蜒而行，昂首叫了一聲，引得萬妖齊鳴。
    白修遠頓時修為一滯，眾弟子則神色萎靡，更有甚者恍然倒地。
    蛟鳴不同於尋常妖族，而是直擊神魂，使人元神萎靡、陷入混亂的夢境之中。若能醒來尚隻是神魂受損，若醒不過來……輕則殞命，重則苦苦掙紮於夢境之中，不辯親友，逢人便殺，直至力竭。
    眼見大勢已去，無法逆轉，顏回幹脆利落的拉著雲錦書退到陣眼白修遠所在之處——事已至此，當斷則斷。眼下首要便是將白修遠保住，帶眾弟子先藏起來，為藏鋒派留下一點血脈。
    讓雲錦書去叫醒那些意識恍惚的人，顏回扶起白修遠為他簡單調理傷勢：“派中可有供弟子藏身之所？”
    “有。”白修遠看看未能被叫醒的弟子，有些猶豫：“帶他們一起走吧。”
    豈料顏回回頭看了一眼：“他們已經失去意識，帶上隻會拖累其他弟子。你當真要為那些隨時可能瘋魔的人堵上其他弟子的性命？”
    “……走！”
    沒給白修遠留下太多思考的時間，顏回扛起他的胳膊帶著他快步離開。雲錦書噘噘嘴，似乎才認識顏回一般。
    許多門派都有禁地，藏鋒派也不例外。隻是這禁地雖有陣法加持，卻不夠隱秘。
    倒也是——門中自有規定，弟子們知曉擅闖的後果，當然不會亂逛，對於隱秘的要求也就沒那麼高。
    步入禁地，顏回心底忽而湧起一股怨念，連忙不動聲色的壓了下去。
    眾弟子進來後石門落下，禁製開啟。顏回扶白修遠於石凳上坐下：“這禁地之中藏著何物？”
    那怨念雖然不重，可既然引起魔魂的反應，便說明此處藏著的東西必然與那魔魂有所關聯，或許能借此查出魔魂的身份？
    白修遠神色一僵，隨即又想到是否能活著出去尚屬未知，也無謂空守這麼一個秘密：“相傳是一把劍。”
    “劍？”
    修行之人偏愛法器，寶劍更是引人競逐，此劍有何不同？為何被禁於此處？
    看出顏回心中的疑惑，白修遠也不賣關子：“據傳是一名將軍的佩劍。”
    “即使將軍佩劍也隻是凡鐵，何至於此？”
    “這倒不知。”白修遠搖搖頭，對於細節並不清楚：“不過師尊曾言此劍極為嗜殺，引人暴虐，它的曆任主人皆不得善終。”
    “世上還有這樣的劍……”
    “怎麼，顏兄對這凶劍感興趣？”白修遠心中默默盤算：且不說這凶劍是否真如傳言一般厲害。隻一把劍，若能換得顏回請他的師尊出手，那藏鋒派就可以保住了！
    妖族再厲害又能如何？夙夜半步成神，乃是當世無愧的第一人！
    相傳魔頭劫險些滅世，最後還是為夙夜所除。小小妖族，夙夜若肯出手，定然不在話下。
    不料顏回居然搖頭：“談不上興趣，隻是好奇罷了。”
    至於夙夜……怕要讓白修遠失望了——他已外出雲遊，去尋找飛升的契機，顏回並不知曉他去了哪裏。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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