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將軍卸甲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0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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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步成神?
    祁鈺止住想要翻白眼的衝動,笑眯眯的又向顏回湊近一些:“我覺得我與你也有段緣分!”
    看著笑嘻嘻的祁鈺,顏回心裏忽而一陣難過——剛才探查之時發現他的魂魄又散了許多,他必然也是知道的。雖不知何故使他魂魄消散得以停滯,可待魂魄散盡便唯有一死。
    他還如此年輕……況且散魂之痛豈是常人所能忍受的?
    “對不起。”顏回垂下頭不敢再看祁鈺:“我幫不了你。”
    祁鈺的笑容漸漸凝固——這人是傻嗎?幫不到人有什麼好對不起的?
    也許確實是傻,傻得祁鈺都有些不好意思騙他了。
    “你們快出來!”雲錦書的聲音分外焦急。
    兩人各自收拾心情,顏回攙著祁鈺起來,行至屋外雲錦書身邊。
    “發生何事?”
    “輪回”依舊進行著,看起來沒有什麼不妥。路旁小販在與大娘爭吵,樓裏傳出恩客打妓女的巴掌聲,樓下一名男子在毆打乞討的老者,街角一紈絝正帶著家丁撕扯一名女子。
    “戾氣有點重啊。”祁鈺不禁感慨一句。
    “對。”雲錦書回過頭指了幾處給兩人看:“我與這座城”輪回”無數次,何時會發生何事早已記得清清楚楚,可現在變了!”
    其實早在這次“輪回”之前就已經異象頻生,可隨著又一次“輪回”的開始,她以為一切都恢複原樣就沒事了,不想現下所發生的一切竟與記憶之中全然不同!
    顏回順著雲錦書所指的方向一一看去,隻見各處或推搡、或欺壓、或謾罵,整座城像一根繃緊的弦,令人感覺十分不妙。當即收回視線耐心詢問:“這是何故?”
    雲錦書垂下頭咬咬嘴唇:“我被投入這座城中就是為了鎮壓——以鬼母的氣息鎮壓城中百鬼,使他們不敢妄動。可這城中還有一股力量,便是你們先前所見那縷殘念。那殘念怨氣極深、戾氣極重。城中百鬼受其煞氣淩遲而死本就凶戾,又加對那殘念畏且怨恨,一旦失控,怕是連我也不能幸免。”
    祁鈺聞言下意識的望向那停棺的大院——陣法並非無中生有,而是因勢導力。這縛魂大陣整整籠住一座城,其所耗之力絕非尋常。這樣龐大的陣法,其關鍵之處、甚至陣眼,必定與那殘念有所關聯。
    想到此處,祁鈺掙開顏回的攙扶正色道:“覆巢之下無完卵,我們皆在這陣中,且各自散開尋法自救才是。”
    “嗯!”雲錦書與顏回皆讚同的點了點頭,祁鈺也懶得顧及他們的想法,徑自朝那院子奔去:“我去那院中找找線索。”
    有了先前散魂的教訓,祁鈺確認已經脫離兩人視線之後把手一張,所過之處鬼魂盡皆收入掌中,源源不斷的填補到他殘缺的那一半魂魄上。
    駁雜的記憶霎時間侵入腦海,嘈雜的聲音、紛亂的念頭不斷襲來,使他恍惚、茫然,分不清自己是誰、想要做什麼。
    閉上眼睛任煞氣四溢而出,將那些魂魄攪碎,眾鬼的哀嚎聲頓時響徹整個魂魄,使他再聽不見其他聲音。短暫的嗡鳴過後是極靜,記憶深處一名穿著黑袍的男子手擎一朵曼陀花,那曼陀花上光華流轉,妖異非常。
    男子輕輕開口:“找到他。”
    找到他。
    找到他……
    腦海中天翻地覆,現實卻不過須臾一瞬。祁鈺緩緩睜開眼睛,釋出於血月時侵入體內那一道煞氣——那煞氣源於殘念,以此煞氣為引,想要找到殘念應該不難。
    果然,那道煞氣離體之後於院子上空蜿蜒盤桓一周,緊接著直奔雲霄而去。
    祁鈺衝入院子,便見院內棺槨憑空出現,院中眾“人”衣著紛紛褪色,變成了麻白喪服。
    那些“人”皆停在原地,緩緩抬起頭仰望上空,黑白分明的眼珠漸漸變成渾濁的灰白,皮膚也變得青白瘮人。
    一股腐爛的氣味彌漫開來,整座院子迅速風化褪色,變得破敗。並以這院子為源頭,迅速向外擴散開來。
    唯那棺槨顏色如故,與這座城格格不入。
    前一刻還吵鬧不堪的城頓時陷入寂靜,風成了唯一存在的聲音。
    空中紅霧彌漫,漸聚成雲,雲後一處紅光愈發強烈,撕開紅雲跳出雲層。
    血月!
    又來了!
    剛拚湊在一起的魂魄開始消散,且隨著血月越圓消散越快。
    那顏色愈發刺眼,紅得直欲滴血。月中傳出一個聲音,憤怒至極:“我要你們……全都為他陪葬!”
    吸納來的魂魄四散而出,周圍像有無盡的深淵,要把他體內的魂魄抽幹。
    院中鬼魂還來不及做什麼就嘶吼著被祁鈺吸入體內,再迅速消散,再不複存於天地之間。
    抬眸迎上一對腥紅的眸子,那眸中怒意極盛,似有毀天滅地的怨氣,竟令祁鈺與他共情——
    沙場上,昔日同袍手足盡皆死於厲鬼之下。
    他敗了,非是敗在技不如人,也並非敗在敵軍手下,而是敗於所奉之主的一顆疑心!
    不知何人設下大陣害他至此!他還未能平定天下!他還未如約帶將士們衣錦歸家!
    “噗”得一聲,他被人一劍洞穿心口,血自放血槽汩汩湧出,那是他的佩劍。
    對方強的令他毫無反擊之力。
    身為將軍,殺敵無數,最後竟連佩劍都被人奪走,死於自己的劍下。
    多麼諷刺!
    他不甘心!
    對方的臉上蒙著麵巾,他用盡最後的力氣想將麵巾摘下,並在內心發誓:如若真有輪回,窮盡生生世世,我必斬此人!
    對方並未閃躲,任由他摘下麵巾,露出麵巾遮蓋下的笑臉。
    “師……師父?”
    劍自胸膛抽離,血液泉湧而出,他瞪大眼睛失去支撐頹然倒在地上。
    “嘭”得一聲,天昏地暗。
    銀色的盔自頭頂跌下,激起一層沙土,混雜著血液咕嚕嚕滾到對方腳邊。
    眼裏再看不見任何東西,隻剩一片漆黑。聲音都變得遙遠,直到再也聽不見。
    至死,仍不明白師父為何要殺他。
    他奉師命下山,遵師命開疆擴土。吞並的版圖足將國土擴大數倍不止,砍下的頭顱一座城都無法容納。他忠於皇帝、順從師父,可為什麼……
    他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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