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的陽光從窗簾未關緊的縫隙中鑽進來，在床頭映出一片明亮。
    張佳樂緩緩睜開眼，迷糊了一兩分鍾，突然感覺右眼皮在不停地跳。
    嘖，怎麼回事，又跳。
    張佳樂伸手揉了揉右眼。自從昨天孫哲平邀請他今天出去玩後，右眼皮已經是第三次跳了。
    左眼跳財右眼跳災什麼的他是從不相信的，因為這二十幾年左眼跳過不知多少次了，也沒見有什麼財，所以隻要右眼皮跳，張佳樂的心情隻要一個字就能形容，那就是——煩。
    因為右眼皮那麼一鬧，張佳樂也清醒了不少，伸了個長長的懶腰後便翻身下了床。
    張佳樂來到約定地點，抬腕看了看表，離約定的時間還有四十多分鍾。
    ……所以我來這麼早是怎麼回事……
    K市本就四季常春，此時又是夏初，早晨的風打在臉上涼絲絲的。
    張佳樂靠在路邊的一棵樹下，望著不算熱鬧的街道。
    突然，一個陰森恐怖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張～佳～樂～”
    “哇啊，誰？！”張佳樂猛地轉過身，本想看身後那個裝神弄鬼的家夥是誰，卻一頭撞上了他剛靠著的那棵樹。
    “嘶——”張佳樂捂著頭蹲了下去。
    “你沒事吧?”孫哲平也蹲了下去，看著防空演習一般蹲地抱頭的張佳樂，很擔心地問道。
    “你覺得呢?”張佳樂抬起頭來，一臉理怨地看著孫哲平。
    其實疼痛去得很快，沒幾秒張佳樂的頭就沒什麼感覺了，但看著孫哲平一臉的擔憂，他突然就想嚇嚇他。
    奈何自己的演員細胞早已死絕，埋怨的表情在臉上掛了沒幾秒就忍不住笑了出來。
    “你，不痛了？”孫哲平看著傻笑的張佳樂問道。
    “啊，這個……”張佳樂意識到自己露餡了，承認道，“其實本就沒什麼，這痛來得快去得也快，我就是想嚇嚇你。”
    “你這家夥。”孫哲平笑著扯了一下張佳樂的小辮子。
    張佳樂朝他吐了吐舌頭，接著兩人便起身離開了。
    他們其實也沒去多少地方，隻是在電影院，超市什麼的溜了一圈，卻依舊感到很充實，畢竟，這是他們獨處的時光嘛。
    最後，兩人手牽著手漫步在江邊，看著泛著波光的江水。
    “準備該回去了吧。”
    “嗯。”
    誰知，回去的路上，張佳樂的右眼皮真的跳出了一些事。
    兩人正在路旁等紅綠燈時，一陣刺耳的刹車聲和喇叭聲響起，接著他們看到的便是一輛汽車發了瘋般地朝他們飛馳而來。
    張佳樂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孫哲平猛地推了一把。
    “大孫！”
    “對，市人民醫院。你們快過來吧。也麻煩通和一下大孫的父母，”
    張佳樂掛了電話，微微顫抖著靠在雪白的牆上.
    此時，窗外一片金紅，是他與孫哲平一同看過無數次的夕陽，現在卻分外刺眼。
    時間一點點流逝，張佳樂也不知自己呆了多久，隻知道從窗口望到的對麵的紅綠燈閃了十幾次，或是幾十次。
    手術室的得被打開，一個醫生走了出來。
    “你是家屬嗎?”醫生走到張佳樂身前問道。
    “我是他朋友，我已經通知他的家屬了。”
    “那你先跟我來一下吧。”醫生說著便向右邊的通道走去。
    張佳樂跟在他後麵，靜默了幾分鍾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
    “醫生，那個，大孫他怎麼樣了？”。
    “失血過多。不過你放心，我們已經給他輸過血了，現在沒有生命危險了。”
    張佳樂剛鬆了口氣，醫生卻又開口了。
    “隻是……”
    “怎麼了?”
    “他的左手，可能會留下內傷。”醫生頓了一下,又補充道，“就是他目前左手會很僵硬，動一點就會很痛，不過隻要按時做康複訓練，以後正常活動是設問題，但不能長時間做手部劇烈運動。”
    張佳樂聽完沉默了，頭低著，內心五味雜陳。
    處理完醫生交代的一些事後，張佳樂小跑著來到孫哲平的病房，站在病房門口深吸了一口氣後，推門走了進去，接著反手關上門。
    孫哲平的床位在窗邊，他此時正靠著床頭看向窗外，左手綁著雪白的繃帶。
    張佳樂愣在門前，看著籠罩在落日餘暉中的孫哲平。
    臉部輪廊依舊剛毅，嘴角卻沒有了那一絲狂傲的笑。
    或許是聽到了張佳樂推門的聲音，孫哲平將臉轉了過來，看清來人後，露出一個有些疲憊但溫柔寵溺的笑。
    張佳樂終於忍不住了，也不顧房裏還有其他人，衝到孫哲平床邊就撲到了他身上。
    “對不起。”張佳樂的聲音悶悶地傳來，帶著點哭腔，淚水很快浸濕了的孫哲平的衣襟。
    “道什麼歉呢，你又沒做錯什麼。”孫哲平單手抱住了張佳樂，接著也不管房裏其他人向他們投來的或好奇或驚訝的目光，親了一下張佳樂的發絲，“都是意外。”
    “剛才嚇死我了你知道嗎?”張佳樂抬起頭來，“沒有你我怎麼活得下去。”
    “好啦，我這不是好好的嘛。”孫哲平用極其溫柔的語調安撫著張佳樂，未了又輕吻去了他眼角的淚，然後餘光瞄到了臨床人驚愕的目光。
    張佳樂直起身來，坐在床邊的椅子上。
    “你的手怎麼樣了?”
    孫哲平忍著痛動了一下手指，接著擠出一個違心的笑。
    “還好。”
    “好什麼？”張佳樂臉沉下來，“手給我。”
    或許是第一次看到他露出這副表情，孫哲平愣了一下，乖乖把手伸了出去。
    “疼嗎?”張佳樂按了一下他的手問道。
    “這樣還好，但是一動就會痛。”
    張佳樂放下孫哲平的手，接著雙手環住了他的脖子。
    “答應我，好好做康複訓練。”張佳樂在孫哲平耳邊悄聲說。
    “嗯。”
    張佳樂在孫哲平身上趴了一會兒，然後親了一下他的臉便直起身來。
    (悄悄問一句，你們考慮過隔壁床那位病友的感受嗎?)
    兩人靜默著看了會窗外的景色，房門又被推開了。
    孫哲平的父母走了進來，後麵跟著酒吧的四位兄弟。
    “小平，你怎麼樣了?”孫媽媽小跑著來到床邊，眼眶有些紅，不知是剛哭過還是正強忍著淚。
    “沒事，媽，我好著呢。”
    孫媽媽似乎放心了些，但隨即又看到孫哲平左手上綁著的繃帶。
    “你的手這是？”
    “啊，這個。”孫哲平垂眸看了下自己的手，“醫生說會留下內傷，不過放心吧，好好做康複訓練的話，正常活動是沒問題的。幸好傷的不是右手啊，不然怎麼寫畢業論文呢。”
    孫媽媽沉默了一會兒，伸手將孫哲平攬入懷中，淚水在眼眶中累積，然後爭先恐後地流了出來。
    “讓你受苦了。”
    “媽，我沒事，真的。”孫哲平扯了一張紙為孫媽媽擦著眼淚，“別哭了。”
    此時，夕陽已落，天色漸沉，星辰初升。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