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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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以治病救人為自豪,這句話半真半假。第五宇活了二十幾年都沒什麼目標,什麼都學一點,略懂皮毛,這次進宮拜師傅也都是家裏人安排的,看他自己在研究醫術,說要不試試當個大夫?好歹是公務員,往臉上貼金的,說不準以後還能當個官,於是他就進宮了。
宮裏的人都很虛偽,每個人都戴著一張厚如城牆的麵具,說話虛與委蛇,都是表麵客氣。
直到遇到李玥,她是這宮裏最真實的人,身上有股獨特的氣息,讓人忍不住多看兩眼。
所以他想“治愈”李玥是真,其他人的生死他並不是很在乎。
與李玥定在宮外彙合,遠遠的看到李玥一身便衣紮著馬尾走過來,清爽幹淨,與之前那種鬱鬱寡歡的狀態截然相反,非常舒適自然的感覺。
第五宇情不自禁勾起嘴角微笑,他自己都沒發現他的表情有些蕩漾。他朝李玥招招手,李玥也回以微笑,快步走來。
“等很久了嗎?我可沒遲到。”李玥說道。
“沒有,我也剛到。”
“那走吧。”
第五宇瞥向李玥身後的人,問道:“這位是?”從剛才看到李玥的時候就注意到他身後跟著個人,以為是同方向的路人,結果李玥停在他麵前的時候,這人也跟著停下,明顯是認識的人。
李玥介紹道:“他是戴青,我的護衛。”
第五宇稍稍有些驚訝:“你爬山還要帶護衛啊,怕走不上去嗎?”
“你是不是又想“誇”我矯情?”
“沒有,沒有。”
李玥轉頭對戴青說道:“要不你還是回去吧,小圓一個人在雲水閣,你回去陪她,正好給你們放個假!”
戴青眯眼:“不用,我怕有些人回來又要罵我失職,說搞不清誰是主子誰是下人!”
這是在說上次李玥對他發無名火的事。。。。。。李玥又羞又尷尬,小聲道:“別說了,是我的錯,快忘了吧。”想起來就覺得尬,腳指頭能扣出一個地下車庫出來。
第五宇說道:“你們關係真好,一點也不像主仆。”
啊,這個話題趕緊結束吧,不說了,不說了。
要爬的山是小有名氣的靈影山,其實不高,是座很小的山,也就三百米左右高,而且有人工挖掘的階梯,與其說是爬,用走更貼切,體力好一點的三十分鍾就上去了。
雖然是階梯,不過畢竟是用山體鑿的,還是比較陡,不平整,李玥走的相當費勁,有些階梯修得太高,她幾乎是手腳並用爬上去的,戴青在後頭離了三四尺遠,深怕她摔下來,屁股砸到自己。
戴青越想越覺得可笑,堂堂一國公主在這裏狼狽的爬山,讓宮裏那些路都快忘了怎麼走的王公貴族看到,定是一頓嗤笑,這傻子公主想法真多,真會折騰。
李玥跟戴青說要去爬山的時候,以為她隻是突發奇想說說而已,還諷刺的說她根本爬不上去,讓她別鬧了。結果她早就和人約好不是開玩笑的,而且第二天就來了,速度之快,戴青一臉懵逼。
誰阿!這麼大本事,叫得動一蹶不振的李玥?!
原本以為是杜若,葉靖宇或者是李軒,結果是個麵生的人。她什麼時候又認識了新的朋友,戴青完全沒注意到,怪自己處事有紕漏,最近沒怎麼留意李玥。
除了知道第五宇是個大夫以外,他何時進得宮,什麼背景,接近李玥有什麼目的,戴青一無所知。所以今天見到第五宇的第一麵,戴青就對他充滿警惕,李玥有時候還是很單純,交朋友不會看人,他得幫她盯著點。
山爬了一半,有休息的亭子,第五宇讓李玥坐一會兒,說半山腰的風景也特別好。
有人在邊上販賣黃瓜,梨子,還有竹筒裝的水,李玥驚訝的問攤販這麼多東西他是怎麼帶上來的,攤販說就一個人背上來的,每天如此。
李玥真佩服他,光爬上來她就很累了,再讓她背著一大包東西她肯定走不上來。
第五宇說:“這就是平民的生活,你在宮裏永遠看不到這些人為了生存有多努力。”
李玥感歎:“是啊,現實就是這麼殘酷,坐八抬大轎的人哪管走路的人有沒有鞋穿,他們還指望榨幹你的血肉之軀來維持他們的榮華富貴呢!”她看向第五宇:“有時候,天道酬勤其實是騙老實人賣命的卑鄙謊言!”
第五宇對她的話震驚不已,他原以為李玥最多表示同情,不會理解民間疾苦,可是她的話說得如此透徹,她其實都懂,她都知道,並且表現得感同身受!她果然不同尋常,和宮裏的人都不一樣。
本來還想借此告訴她,她現在活得有多幸福,很多人連活著都很難了,人應該要知足巴拉巴拉,但是顯然這都是無用的廢話了!
“你看著我幹什麼,我說錯什麼了嗎?”
“沒有,隻是覺得你----好特別。”
李玥失笑:“不就說了兩句話嘛,有什麼好特別的,這道理誰不懂?都是裝傻而已。走吧,山頂是不是有座廟,上去拜拜。”
半個小時後,李玥終於氣喘籲籲的走完了最後一個台階,坐在石頭上緩氣。
“你體力太差了,需要多鍛煉。”戴青在邊上輕鬆站著,氣息穩定的吐槽她。
“你閉嘴!”
第五宇朝她揮手,說這兒風景非常好,整個京城幾乎盡收眼底,快來看,這視角很棒。
哎,這個大夫體力怎麼也這麼好,不是學文的都跟白斬雞似的羸弱嗎?有句話說百無一用是書生,第五宇一點也沒印證這句話。
戴青又眯眼,警覺道:“他會武功,絕不簡單,你最好有點防備。”
李玥道:“你怎麼知道?”
“習武的人我一眼就能看出來。”
“哇,一個會武功的大夫?那他挺厲害的,頭腦聰明,四肢發達。”
站在山頂看風景,果然視角非常奇妙,明明是生活了許久的地方,換個角度看又全然不同,仿佛這是一個陌生的城市,她從未來過。
第五宇指著遙遠的皇宮對李玥說道:“有沒有覺得皇宮像一個字。”
李玥問道:“什麼字。”
“圍字,皇宮就是一座圍城,把進去的人都困在裏麵,圍得死死的,連出去的門都沒有,一旦和皇宮扯上關係,這輩子都脫不了幹係。”
“除非死。”李玥低聲道。
第五宇一怔,隨即笑道:“我隨便說說的,不要當真。”
“嗯。”
“去廟裏拜拜吧。”
“好。”
李玥在菩薩麵前跪了很久,她祈願身邊的人都能平安健康,祈願大家能相伴到老,祈願北邊的戰事能早日平息,更祈願李玦能平平安安,毫發無傷的歸來。
希望菩薩能把自己的思念和祝福帶給遠方牽掛的人,告訴他,她在等他,等他回來為她披上嫁衣!
第五宇問她都許了什麼心願,這麼久。
李玥輕笑:“我告訴菩薩,我很後悔,十分後悔。”
“後悔什麼?”
“後悔那次沒有嫁給他……如果知道有這一天,應該早點和他成親。”
“……”
李玥桀然一笑:“哈哈,是不是很幼稚,說出來有點羞恥。”
第五宇搖頭:“不是幼稚,是傻。”
“為什麼?”
第五宇認真道:“如果他沒有回來,你怎麼辦?年紀輕輕就守寡嗎?他要是真在乎你也不會娶你的,怕耽誤你一輩子。”
李玥道:“不會的,他說過,他就是死,也不會離開我!”
第五宇蹙眉:“什麼意思?”
李玥眼神變得幽深:“他說,在他死之前會先殺了我,一起死。”
下山的路更難走,並不輕鬆,李玥還摔了一跤,戴青速度快先拉住了李玥,防止她滾下去。第五宇愧疚的道歉:“怪我出的餿主意,本來是想讓你出來轉換心情的……”
李玥笑道:“沒有啊,爬山有益身心,鍛煉身體又開闊視野,真的很放鬆,比在宮裏畏首畏尾的自由多了。”
“是嗎……”
第五宇想起李玥說過的話,有些毛骨悚然,李玥喜歡的到底是個怎樣極端的男人,竟然會對她說出這麼可怕的話。
那個男人,那個能左右李玥心情的男人,第五宇充滿強烈的好奇心,真想見見他。能把如此特立獨行的李玥迷成這幅德行,到底是有多大的魄力!
不過他還是更擔心李玥,照她的說法,一旦前線傳來某人的噩耗,她一定會毫不猶豫結束自己的生命,跟隨他而去,這太危險了,他得盯著她,不能讓這種悲劇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