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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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極宮裏難得熱鬧,太後邀請德妃,賢妃,皇後,寶嬪和他們的孩子小聚,一起吃頓天倫飯。
李瑒作為裏頭最年長的孩子,性格又外向,奪走了大人們所有的注意力,大家都忍不住逗他,他也一點都不怯場,問什麼答什麼。
皇後說:“李瑒這孩子真討喜,看到他就開心。”
太後笑得眼角生出皺紋:“是啊,這孩子古靈精怪的,也不知道像誰。”
德妃對自己的女兒李璟楠說道:“楠兒你也跟哥哥學著點,不要老是一聲不吭。”
太後看向李璟楠,有那麼一瞬間想起一張臉與她重疊,又馬上消散,她恢複笑容說道:“女孩子文靜一點好,璟楠長得漂亮性格又安靜,將來定是個氣質文雅的大家閨秀。璟楠,叫聲奶奶?”
璟楠有些怯懦的出聲:“奶奶。”
“誒,乖,這不是挺懂事的嗎?德妃你也不要太苛刻,女兒還是寵一點好。”
德妃應道:“是。”
李瑒插嘴:“楠兒妹妹還小,還是孩子呢,不要嚇到她!”
一幫人被他的話逗笑,德妃忍不住笑著打趣道:“那你不是孩子嗎?”
“我快十歲了,不是孩子,是半個大人了!”
“嗬嗬嗬。”
賢妃把他的碗拿開,說道:“好了,別吃了,你吃太多了。”
李瑒指著一道菜說道:“今天這個鬆仁小肚是高禦廚做的吧,小肚氣味處理的很好,沒什麼異味,肉餡肥瘦相間,又嫩又好吃!。。。。。。自從他到太極宮當禦廚後我就沒再吃到他做的菜了,宮裏的廚子裏我最喜歡他!”
寶嬪歎為觀止:“八皇子的嘴這麼厲害啊,不僅能說會道還特別會吃!”
賢妃臉上露出尷尬:“他什麼都不會,就是嘴刁。”
皇後道:“嘴刁這一點像陛下。”
幾人又是嘻嘻笑著,太後對李瑒說:“你喜歡太極宮的飯菜,可以天天來吃,想吃什麼我吩咐高禦廚給你做。”
李瑒開心道:“那可多了,不過我現在最想吃的就是他做的魚片兒,酸酸辣辣的,特別香,特別下飯!還有那個----”
賢妃打斷他:“好了,你帶妹妹出去玩會兒吧,楠兒妹妹在這坐不住了。”
李璟楠扒了幾口飯就不想呆在這了,一直在拽德妃的衣服,想離開。
李瑒說了句“好吧”,就走到李璟楠的桌前邀妹妹去玩,李璟楠看著德妃,德妃說去吧,她才牽起哥哥的手離開。
其實李璟楠並沒有那麼內向,她還是喜歡玩的,跟李瑒玩的時候很放得開,笑得很開心。
屋裏幾人時不時聽到小姑娘的笑聲和尖叫聲,太後說璟楠還是挺活潑的,也喜歡玩兒,畢竟還小。
午膳過後,幾個女人圍在茶案前閑聊,都是當母親的人聊的話題離不開育兒,聊了會兒,李瑒帶著妹妹回來說璟楠想睡覺了,老打嗬欠。
於是小聚結束,妃嬪們帶著自己的孩子各自回宮。
太後看著德妃的孩子,不知怎麼的就想起了一個人,那孩子的五官有點像他,要不是今天德妃把孩子帶來,太後都忘了宮裏以前有個羽林左衛,是德妃的哥哥,璟楠的舅舅,梁昊。
都說女兒像舅,好像有點道理。
梁昊十二年前死在一場禍亂中,那時候皇帝南下遊玩,太後也隨同,不料遇到民間造反組織想刺殺皇帝,一時混亂的狀態,所有的羽林衛都集中在皇帝身邊,太後從鳳攆中被身邊的太監拉出來逃命,但是反叛者沒有放過這個女人,一刀揮開太監就想襲擊太後!就在這時梁昊衝過來救下了她,拉著她一邊揮刀防禦一邊逃到了隱蔽的弄堂裏,梁昊脫口而出:“曼兒姐,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太後一楞,梁昊意識到自己口誤忙道歉,太後驚訝地問道:“你認識我?。。。。我的意思是說你為什麼知道我本名?”自從進宮後,“姚曼兒”這個名字就幾乎跟自己無關,已經很久沒聽到有人這麼叫自己了。
梁昊點頭:“太後大概忘了,小時候您曾經跟隨家裏人來我家小住,您還轉到我們私塾上過一段時間課,我們都叫您曼兒姐,您估計都沒印象了吧!”
太後對於上私塾還是有幾分印象,其他就不記得了。
梁昊臉一紅:“那時候我們都覺得曼兒姐是學堂裏最漂亮的姐姐,跟你說上一句話能得意一整天。”
“是嗎…”
氣氛突然有些尷尬,太後不自在地後退幾步,梁昊卻突然上前,認真地說道:“曼兒姐,這麼多年其實我一直注視著你,其實我----”
“太後!太後!”一個太監和宮女從弄堂口跑進來叫道,“太好了,您沒事!”
梁昊的話被人打斷,他歎口氣說道:“那我先走了,您小心點。”
梁昊的身影在弄堂口消失,那是太後第一次見他,也是最後一次。
那次小規模的叛亂被稱作吳州之亂,很快就被鎮壓,羽林衛傷亡十個,並不算多,隻是唯一讓人困惑的是犧牲名單上最後一個名字居然是梁昊!
他武功高,平亂的時候並未受傷,怎麼會死掉?
所有人都以為他犧牲在吳州之亂中,太後也覺得很惋惜,前幾天還活蹦亂跳的人,今天卻被告知成了屍體,可惜了一個人才。
德妃——也就是梁曉,當時的梁昭儀——是最難過的,她最仰慕的大哥竟然會這麼輕易去世,她接受不了,在寢殿哭了好幾天。。。。。。
等她終於能振作精神出殿時,卻被告知梁昊的屍體皇帝已經下令厚葬了,她原本還想讓爹把大哥的屍體送回老家祖墳的,結果連大哥最後一麵都沒見到。她哭著問皇帝大哥怎麼死的,皇帝歎息一聲:“聽說是為了救太後而被人一刀捅死的……”
救太後?怎麼會?他不是皇帝身邊的護衛嗎,緊要關頭怎麼會丟下皇帝跑到太後那兒去……
梁曉回到娘家,梁昊屋裏的東西都被梁曉親自整理出來。有個木匣子上著鎖,她砸開一看,是條陳舊的手帕,繡著一朵花,還有一個“曼”字。梁曉突然心裏轟塌,又疼又脹,她聯想到太後的名字,想到他的視線總是在某個人身上徘徊,終於後知後覺的明白梁昊為什麼三十出頭了也沒有要成親的意思,原來他心裏一直住著一個女人,一個注定得不到的女人。
梁曉流下怨恨的淚水,手裏的手帕被她攪爛----哥哥竟然為了一個老女人甘願葬送自己的性命!
為什麼這麼傻?你那麼在乎那個人,那個人卻連你的存在都不知道,更不知道你對她的心意,對她的付出。。。。。。
姚曼兒,是你害死了我最愛的哥哥,這個仇我不會忘記的,我一定要讓你也體會一下失去至親的滋味!
太後近不了身,那就讓她的傻子女兒來贖罪吧,畢竟活著的人最痛苦,隻有最親的人突然離世,太後才能有跟自己一樣的感受——痛楚與煎熬!
那次中秋節是最好的機會,皇後跟自己商量讓李玥溺死是嫌疑最低的方式,而且慢慢等死是最痛苦,絕望,可怕的!於是她買通李玥身邊的一個太監,晚上帶李玥在留園湖邊賞月,德妃裝作恰巧遇見的樣子,看周圍並無一人,便朝太監使個眼色,太監心領神會,等德妃走遠後,指著湖裏的月亮說:“公主,你看,水裏也有一個月亮,你想撈月亮嗎?”
李玥探出身子朝遠處的水麵看去:“嗯。”
“那你去撈吧!”太監伸手狠狠一推,李玥來不及出聲就掉了下去。
李玥在水裏撲騰很久,甚至飄出幾米遠,太監著急得東張西望,深怕這時候有人出現。等到李玥沒力氣了,隻剩手臂舉在水麵上的時候,他才開始大喊救命,脫掉帽子和鞋子,跳下池子去“救”李玥。
德妃快步走來滿臉著急道:“來人啊,有沒有人!大公主掉水裏了!哎喲,怎麼回事啊,賞個月都不省心!”
一時間下人們聚集過來,可是水麵上早已沒有兩人的身影,岸上的人躊躇不前,直到一個黑影毫不猶豫地跳下水,兩個太監才摸下水幫忙救人。
本來計劃得挺好的,大公主李玥不慎落水溺死,反正她是個傻子,貪玩不懂事,一切順理成章。那救人的太監最多體罰一頓,而且有德妃作證,確實是李玥自己摔下去的,沒有人陷害她,太監是無辜的。
當然太監也一同溺死是最好的,畢竟死人不會說話!
可誰知這傻子真的福大命大,在水裏溺了那麼久居然都不死!她不是不會水的嗎,怎麼能活下來,明明看著她沉下去沉到沒影的?難道她是魚嗎,她有腮啊!
德妃氣得在寢居摔碎一個花瓶。
到底是哪裏出了錯?
李玥不死,她開始擔心事情敗露,牽連自己,可是李玥卻“失憶”了,不對,不是失憶,是“康複”了,因禍得福變成了一個有腦子的正常人,怎麼會這樣!
而且失憶的不止是李玥,那個太監也失憶了,他忘記了自己的所作所為,忘記了德妃的交代,仿佛從未陷害過主子似的和李玥打成一片,讓德妃匪夷所思。不過既然他們都不提,那就當這件事和自己沒關係。
隻是沒能弄死李玥,被皇後罵了一頓,有些憋屈。
她派宮女暗中觀察雲水閣,特別是那個失憶的太監,深怕他在演戲或者有一天恢複記憶。
直到後來那太監被設計害死,德妃才算真正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