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青看著被人拎上來的小個子男人，十分驚訝，難道焦茗雪真是從攤子上買的首飾？她沒騙人？她是無辜的？
    不可能，如果焦茗雪是無辜的，那豈不是變成李玥有罪？
    所以她絕不無辜！
    小攤販哆哆嗦嗦的認人，指著焦茗雪說見過此人，因為那金釵太貴，很多喜歡的人聽到價格都放棄了，隻有她買下了，順帶買走另一件發飾，總共三十兩，焦茗雪想還價還掉五兩，他不同意，最後還掉三兩。
    小攤販羅裏吧嗦的說道：“我記得很清楚，那天她穿著紅粉相間的衣服，呃——氣質。。。非凡，一看就不是尋常百姓，我想。。。呃。。。我想今天可以大賺一筆了，沒想到。。。猜對了，她直接買走了我，攤子上最貴的首飾。
    對了對了，因為覺得她挺漂亮，呃。。。就多看了兩眼，脖子上有顆極小的痣來著，就是她，雖然她今天換了衣服。。。臉色。。。不太好，但我。。。一眼就認出來了。”
    磕磕巴巴的，竟然能說得這麼詳細？！
    李玥腹誹，這人說話語氣僵硬，眼神遊離，停頓的時候像極了她以前背課文時的樣子——一邊嘴上念著，一邊拚命在腦子裏回憶書上的內容。
    而且小攤販又沒有預見未來的本事，他又不會預料到自己未來會對簿公堂，怎麼會記住她這麼多細節，好像就是為了防止這一天到來似的，太刻意了。
    焦茗雪脖子上的痣李玥從沒留意過，就是現在她也沒看到她脖子上有痣，他倒好，跪這麼遠也能看清？
    皇帝皺眉：“夠了，沒問你這麼多，怎麼跟隻麻雀一樣煩個不停！”
    小攤販嚇得磕頭道歉，李玥就在他邊上，等他直起身，李玥猝不及防冷聲道：“背得很辛苦吧，背了多久？”
    小攤販從來沒見過這麼大陣仗，做夢都沒想到會見到皇帝，本就心慌意亂，李玥突然一問，他不假思索道：“三四天吧。”他反複背了幾天，做夢都在背，剛進門前還在鞏固，應該沒背錯什麼吧……
    等會兒，什麼呀？我說了什麼？他連忙補救：“背什麼，你在說什麼？我說的是事實。”
    “哼！”不打自招，李玥給了他一個白眼。
    皇後厲聲道：“你們倆嘀咕什麼呢？你這髒兮兮的市井小人跪一邊去，誰允許你離公主那麼近的？”轉頭對皇帝求情：“陛下，玥兒妹妹跪了那麼久，讓她坐下吧，有什麼事坐下也能說，怎麼能讓她和一個下賤之流平起平跪！”
    皇帝應允了皇後的請求，要給李玥賜座，李玥到倔起來了，說：“我如果坐著就和那栽贓陷害的卑鄙女人變成同級了，我不跟她平起平坐，我們倆就是蹺蹺板的兩個極端，要麼我高她低，要麼她死我活，絕不對等！”
    李玥灼人的目光盯著焦茗雪，後者心虛的咳了兩聲移開視線。
    李玥堅定道：“我和她之間總有一個人在說謊，誰在害人自己心裏最清楚！”
    皇帝沒好氣道：“你愛跪就跪吧，誰求你坐了！神氣什麼！”
    皇後也不滿道：“妹妹這話就不對了，照妹妹的意思，難道我們所有坐著的人都是同流合汙嗎，是我們合起夥來陷害你嗎？”
    李玥直白的瞪向皇後，大聲的清晰的說道：“難道不是嗎，皇後娘娘！”
    “你！”皇後娘娘被噎得說不出話，心髒驟然加速，仿佛已經被她看穿。
    皇帝安慰皇後別動怒，小心肚子裏的孩子，他看向李玥說道：“剛才叫你說話你不說，現在沒讓你開口，你到意見不小！那你說說這是怎麼回事，她怎麼受得傷！”
    李玥非常不爽：“我說了很多遍，沒碰她沒傷她沒跟她說過任何話，根本不認識她，我見到她的時候她已經倒在地上了，你們就是不信！那我還能說什麼，不如閉嘴！”
    成貴妃也道：“陛下不能隻聽信那女官的一麵之詞，如果這是誣陷，是一個陰謀呢？”
    皇後爭辯道：“誰會用自己的命去誣陷別人，玥兒妹妹也說了，他們兩個彼此不認識也就是毫無恩怨，焦茗雪沒理由陷害她！”
    “如果是被人收買的呢，或者是有什麼把柄被人捏著，就像這個小攤販也許也是被人隨便找來做假證的！”站在成貴妃身後的李珹突然勇敢的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皇帝緩和了嘴角的弧度，問李珹：“珹兒有什麼看法？”他想看看這個太子的能力。
    李珹道：“兒臣有問題想問這個攤販，他的這些首飾從何而來，那日玥姑姑房裏失竊，被偷去的東西裏正有這兩樣物件，而盜賊是個男人，攤販也是個男人，難道那入室行竊的賊就是攤販本人嗎？”
    那攤販嚇得魂都沒了，立即解釋道：“沒有的事，我怎麼可能偷東西，我的這些首飾是，是----”讓我想想，腦子有點亂，讓我回憶回憶那“劇本”上寫得啥。攤販道：“是一個戴著鬥笠的男子說急需用錢，就便宜點賣給了我，我我我看首飾挺漂亮就收下了。”
    李玥道：“那人長什麼樣？”
    攤販說：“戴著鬥笠看不清。”
    李玥又問：“穿什麼衣服？多高？”
    攤販道：“穿什麼我忘了，大概挺高的！”
    李玥咄咄逼人：“哪裏人，什麼口音！”
    攤販哪知道，他道：“我不知道，他戴著鬥笠我什麼都看不清楚！”
    李玥道：“你不是記性很好嗎，這麼神秘的人你卻沒留意？你連女官脖子上的痣都記得，男子穿什麼衣服卻不知道？跟他怎麼不討價還價了！”
    皇後道：“興許就是個色胚，眼睛隻注意女子！”
    李玥看了一眼皇後娘娘，對小販繼續質問道：“那我在你邊上這麼久你覺得我漂亮嗎？”
    攤販一直不敢看她，唯唯諾諾道：“漂亮……”
    李玥道：“我和買你首飾的女子誰更漂亮？”
    “這……”
    福大人插嘴：“公主不要問些無關緊要的問題。”
    李玥不依不饒，對攤販說道：“快說，誰比較漂亮！”
    攤販委屈道：“您比較漂亮…”
    “哪裏漂亮？”李玥摸著自己的耳朵，問道：“我耳朵邊上的這顆痣漂亮嗎，比她脖子上的好看是嗎？”
    攤販不假思索點頭道：“是，您好看！”
    李玥厲聲道：“我耳朵哪有痣？你看仔細了嗎？”
    攤販都快崩潰了，一張臉皺成一團：“我沒敢看公主您，公主身份高貴，我一個下等人怎麼能直視您！”
    “你沒看我怎麼會覺得我漂亮？我在你邊上這麼久你連我的臉都記不住，你怎麼就記住她的臉，記這麼仔細？。。。。。。是我不入你眼還是你在撒謊！”
    攤販額頭急出一圈汗，不知如何作答，被公主給繞進去了，他不知所措，幹脆頭磕在地上不敢動！
    李玥看向皇後，總結道：“看來他好像沒那麼色！”
    李珹歎為觀止，一陣欣喜：姑姑，幹得漂亮！
    大哥為什麼不在這裏，真應該讓他看看姑姑的厲害，誰老說她傻的，明明很聰明……話說大哥這幾天在忙啥，人都看不到。
    皇後譏笑：“一派胡扯！這跟案子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係，娘娘，一個滿嘴謊言的人說的話怎麼能信呢！”
    皇帝對於李玥的小把戲不屑一顧，問福大人：“那麼那個戴鬥笠的人是誰，會不會就是入室行竊的人？查到了嗎？”
    福大人搖頭：“沒有線索，小攤販不記得那人的外貌特征，我們也無從查起。”
    李珹道：“既然是盜賊偷東西，偷得又不是銀兩，應該會銷贓，當鋪錢莊賭場，酒樓花樓之類的有出現過那些首飾嗎？”
    福大人惋惜道：“沒有，那盜賊似乎精得很，市麵上目前沒有看到流通的賊贓，除了小攤販這裏的兩件，沒再看到其餘的首飾。”
    皇後道：“這話題是不是扯得有些遠，入室行竊案和傷人案是兩件事，焦茗雪是無辜的受害者，她的首飾都是光明正大買來的，並不知道這是賊贓，不知者不罪，李玥不分青紅皂白說她偷東西還傷人這就是她的不對了，要不是護衛隊趕到，焦茗雪可能就死在雪地裏了，這可是蓄意謀殺啊，陛下，其心可誅！”
    成貴妃突然噗嗤笑出聲，道：“皇後娘娘剛剛還左一個玥兒右一個妹妹的，對她十分照顧，現在立刻改口說她是殺人犯，這態度轉變得也太快了吧！”
    皇後撇撇嘴沒說話，皇帝也對她說道：“你這結論下得太草率，這事還有疑點，不要輕易定論。”
    皇後心裏極度不爽，氣陛下不幫自己說話，覺得他最近越來越胳膊肘往外拐，也氣這個成貴妃不知何時開始竟與李玥沆瀣一氣了，著實討厭。但是這麼多人看著，她也不能直接發火，隻能生悶氣。
    皇帝道：“朕看這市井小廝講話也不是十分可靠，拖到大理寺嚴刑拷打，看看他是不是在說謊！”
    哼，算陛下還有點腦子！不然李玥都快認為這事皇帝也有份，每次都打太極，態度實在模糊！
    小販哭著被拖下去，焦茗雪臉上有些緊張，被邊上另一名女官按著手示意她淡定。這名女官是皇後身邊的人，叫肖萍，以冰霜臉著稱，是職位最大的女官。
    年紀輕輕做到這個地位必然不簡單。
    “那麼，李玥。”皇帝扶額，有些頭痛，他蹙眉道：“聽說你跟盜賊打過交道，可記得他的長相？”
    李玥道：“那晚夜太黑，長什麼樣沒看到，但是身高跟我的護衛戴青差不多，說話有濃重的東北口音，最重要的是前幾日在一家酒樓遇到過一個形似之人，聲音和身形極其相似，我懷疑可能是同一個人。”
    福大人著急道：“你怎麼不早說！”
    李玥白眼都快翻到天際了：“你也沒問哪！”
    皇帝吩咐道：“那就按李玥說得特征快去把那人找出來，看看他是否與當前的案子有關！”
    福大人道：“臣遵旨。”
    “不，不用去找了，大皇子已經把人逮來了！”小海氣喘籲籲的奔到門口喊道，還好趕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