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二章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5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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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說無涯攜華一別離開長白山啟程江南後,一路遊山玩水、旖旎慢行。
    與終日遊手好閑的無涯不同,華一別出身戒律森嚴的華山派,極少數的出門都是隨師父範誠奔波於各種江湖集會間,切實的遊山玩水,這是第一次。
    起初華一別很不適應這種走走停停的行進方式,但阜盛市集間琳琅商品總能引人好奇,秀水碧山處蒼寒煙厚總能開人胸襟。華一別從最初的不情不願,慢慢有了興趣,有時甚至會主動提出要出門遊玩。
    一日暮色將降,一行人便尋著一個小鎮,到客棧打尖。華一別剛一坐下,就詢問店小二道:“這裏可有什麼好去處?”
    慕楓在無涯兩人下山後就跟著隨侍,他本就不待見華一別,此時更是不滿,“公子還餓著,你就隻知道自己玩樂!小二,別理他,先給我們上菜。我要……”
    華一別聞言一怔。原本的興趣被澆滅,緊抿著唇沉默不語。
    無涯似是看出他的不開心,挨近他坐著,然後牽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腹部。
    “其實我不餓。”無涯輕聲說,笑得舒暢。腹部,溫熱手掌隔著薄薄衣料傳過來的溫度,激起一種奇異又美妙的感覺,令他忍不住親近帶給他溫度的人。
    華一別瞬間嚇忘了剛才的尷尬,慌張四顧,害怕剛才兩人親昵畫麵被人瞧去。索性客棧中稀少的客人都坐在另幾個角落,慕楓也不放心店家,親手隨店小二去廚房張羅食物去了。
    心裏稍微鬆了口氣,才想起手被握著,俊臉微紅,試圖抽出右手。
    無涯哪會放開,帶著笑一直盯著華一別的臉看,任由對方怎麼使力,都不放手。
    大病初愈的華一別哪裏掙得過他?試了幾次未果,也怕動作大了引起別人的注意,也就任他冰涼的手掌覆蓋著自己的,放在平坦甚至過於瘦削的小腹上。
    而無涯隻是帶著笑一直興味盎然地看著他,隻看得他紅透俊臉,低垂的臉上悄悄勾起連他都沒注意到的優美弧度。
    直到慕楓回來,無涯才戀戀不舍地放開他的手。
    泓香山,落腳小鎮遠近聞名的風景名勝。遊人如織,香火鼎盛。
    聽著一百零八下的暮鼓聲,華一別抬頭看看山頂上的法正寺。雄光寶殿莊嚴地佇立於峰巔,像極了華山派大殿,令華一別不由得生出幾分親切。愈發興致勃勃地向山頂走去。
    與之相對的,一向活蹦亂跳的無涯卻緊皺眉頭,萬分不情願地跟在華一別背後。
    被無涯的拖拖拉拉影響了速度,華一別終於有點受不了,回頭問道:“怎麼不開心?”
    無涯瞟一眼山頂大殿,“我討厭寺廟。”語氣中帶著明顯的厭惡。
    他昨天向店小二問及遊樂處,僅被告知是座山。誰知道山上還有座寺!真是失策!
    “為什麼不喜歡?”華一別很好奇。但話一問出口,他就覺得自己問的很傻。別人還有可能因為某些原因討厭一樣東西,但對無涯,他討厭某樣東西的原因,絕對隻是他討厭它,僅此而已。
    果然,無涯說了句“就是討厭”便沒了下文,令華一別昂揚的興致頓時煙消雲散,又勉強往上蹬了兩級石階,就停下轉身對皺眉的無涯說:“既然討厭,我們就回去吧。”
    他的話多多少少帶了點賭氣意味。盡管不短的親密相處已經讓他認識到無涯是什麼樣的人,可他還是希望無涯多少一次能將就他。他希望無涯聽出自己的語氣後,能繼續陪著遊寺,來安撫自己的情緒。
    可惜,不以自我為中心的無涯,便不能叫無涯了。
    華一別話一出口,他就兩眼發亮,興致大增,“早該如此了!這裏人擠人能有什麼好玩的,我帶你去尋一個清淨的好去處。”
    華一別心想平時喜歡熱鬧的不就是你麼,怎麼還討厭人擠?話沒出口,腰已被無涯攬住,然後重心消失,已被無涯攬著在嶙峋的群峰峰頂跳躍起伏。
    他頭暈目眩,隻好緊緊摟住無涯的脖子。
    無涯說是“尋”去處,確實是尋。
    他數次經過此地都隻是小憩,從未好好遊玩過。於是邊縱躍,邊往下四處張望著,等看到一片迷眼的翠綠,才在峰頭收住腳步,說聲“到了”。
    華一別一被放下,就覺得身體搖晃,若不是無涯即時出手。他怕是已經跌下山崖。
    原來他們落腳的封頂,是一個剛好容兩個成年人並肩站立的小小土地,因為有點海拔,還頂著薄薄的一層凍土。
    華一別因為剛才差點跌下去,有點後怕地貼緊無涯。
    無涯則是緊緊攬住他的腰,看準落腳的地方,一步一步牽引華一別往下走去,最後總算在山腰找到一處較為開闊的平地。
    一腳踏實地,臉薄的華一別就掙開了無涯緊握的手。
    無涯也不惱,極其自然地又牽住華一別的手握緊,帶著他到崖邊往低陷的深穀看。
    華一別以為有什麼新奇的東西,埋頭一看,滿眼的新綠就逼人而來,隻覺得綠光晃晃的一片。再定睛一看,原來是一片姿態虯曲的矮樹上抽出的一簇簇幼葉,綠得異常可愛。
    但這又有什麼好看的呢?
    說到美景,華山一季一景,這裏怎麼比得上?說到新奇,長白山禽飛獸走,這裏算的了什麼?
    華一別有些疑惑地看著無涯,不明白他究竟想讓自己看什麼。
    無涯並不意外華一別的疑惑,開心地笑著說:“我們去采吧。”
    “什麼?”華一別越聽越疑惑了。
    “我們下去采茶。”
    華一別一聽,覺得不可思議,“從這裏下去?”這裏可是深穀啊。
    無涯還是那般理所當然,“是啊。來,拉住我,我帶你。”
    綠“茶”長在峭直的山壁上,要想下去采摘,一個不小心,就會跌入深不見底、輕霧避目的深穀。
    當然,憑無涯的“淩波”輕功,從峭壁下采摘綠茶,不過是一提氣、一縱身、一換氣的事情。可他執意要帶上內功暫被封的華一別,等下去采到茶再上來回到山腰平坡,天色已轉暗了。
    華一別氣喘籲籲,一則是怕的;再則嘛,他雖然是由無涯帶著,但這路還是用自己的手腳爬的,一來一去自然也很累。
    他勞累地攤開手腳躺在平地上,無涯坐在他身旁,從掌中拈起一片嫩葉。這些樹長在鍾靈毓秀的深山,雨梳風洗,幹幹淨淨的沒有落上過泥塵,無涯直接將嫩葉放入嘴裏細嚼了起來。
    “呸!”好苦!
    無涯一邊呸出嘴裏的殘葉,一邊想著沸水衝泡後,這些可愛的綠葉可能會揮發出的醇鬱口感。
    說起來,這些綠葉並不是“茶”。隻是無涯見它們可愛,想泡來嚐嚐口感。
    他的師父對茶很有研究,曾說過當年碧螺春也不過是碧螺山上幾株野樹。後一位山野農人無事閑嚐,品出其滋味,碧螺春才被當作一種名茶廣泛種植。
    他剛才受到這些可愛綠色吸引,也想著這會不會是等著自己發現的又一代名茶呢,便興致勃勃地帶著華一別落腳采摘。
    此刻疲憊不堪的華一別見無涯在呸茶,有點奇怪地問他在幹嘛。他對茶可一點研究都沒有,要是他知道自己千辛萬苦、冒命陪著去采的所謂名茶,不過是幾片野樹葉,肯定會被氣壞。
    無涯聽見問,沒正麵回答,隻是將綠“茶”收到袖中,看看天色,歡笑著對華一別說:“我們換塊地看日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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