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九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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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薇,母親在生下我的時候,正是薔薇花開的時節,聽說,那個下午的陽光,很燦爛。聽說,我的母親,曾經是個傾國傾城的美人,隻是我這一生,怕是再也無緣再見到她了吧。就在我來到這個世界的不久,她就走了,就如那盛開的薔薇之花,在最美的時候消逝,隻餘下那縷餘香惹人懷戀。
“咳咳……”每到夜半時分,那冰冷的寒意入侵骨髓,仿佛要凍結所有的血液一般。這,大概就是上天對於我奪去母親生命的懲罰吧。
門外的侍女都已經熟睡,不忍打擾她們的好夢,輕輕的起身,想要為自己蒸一杯熱茶,誰曾想,我已經虛弱到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就那麼砰的跌落在了地上。
自然,也是驚醒了熟睡的人,失去意識之前,仿佛還挺到丫鬟們驚慌失措的聲音。
如果可以這樣死去的話,未嚐,不是一種幸福呢。我在心裏愉快的想著,如果可以這樣死去,也許,我就能看到我的母親了吧。
“大人,請放心,小姐隻是一時的體虛而以,並無大礙!”
是誰?是誰的聲音,如此的溫柔,仿佛,可以撫平一切人事的哀傷。
“那就好,那她的臉上的傷會留下疤麼?”這個聲音,她認得,是父親,隻是,您為什麼隻關心我的臉呢?
“這隻是輕微的擦傷,不會留下疤痕!”好想睜開眼睛,看看這個聲音的主人。
“哼,那就好,本官遍將小女托付給九姑娘了!”
“是!”隨著那腳步聲的離去,九兒輕輕的轉過身來看著床上那美麗至極的女子。
我叫慕容九,很多時候,大家都會叫我九姑娘,以行醫為生,沒有什麼出神入化的醫術,隻願以微薄之力緩解病者的痛苦。當宰相大人差我來為他的千金看病時,我,並非十分願意的。名門閨秀,多半是任性妄為的吧。卻不知怎麼的,在看到床上那個臉色蒼白的女子的時候,心思,就那麼的軟了下來,原先想好的拒絕,變成了輕輕的默許。就這樣,我成了她的醫官。
她,很美,是那種從骨子裏透出的柔弱,仿佛隻要一個用力,她就會被風吹散般的,讓人心生愛憐。右手忍不住的輕撫上她受傷的額頭,怎麼,就那麼的不小心呢?
微微的歎息著,她是天生的體寒吧,輕輕握住她的雙手,是否這樣會讓你覺得溫暖起來呢?
我知道,她在看我,可是我無法睜開眼睛,當她輕輕的撫過我額前的碎發,動作,是那麼的輕柔。我,聽到她的歎息了,是在可憐我嗎?我不知道她要做什麼,隻是,她的手,好溫暖。
“唔,你是?”當我可以睜開眼睛的時候,我終於看到了她,是一個很是清秀的女子,那微微上揚的嘴角正散發著淡淡的暖意,那雙眼睛,是如此的溫柔,仿佛可以驅散人心底的寒意。
“你醒了!”當我看到她睜開眼睛的時候,我靜靜的屏住了呼吸,如水一般的眸子承載的是怎樣的風情。自此,我相信,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人會比眼前的女子更加的美麗。
“嗯!”她,是大夫嗎?
“我叫慕容九,從今天起,就是季小姐的醫官了!”放開還握著她的手,輕輕的起身,朝她行了個禮,她,會喜歡我的陪伴嗎?
“醫官?”原來她真的是個大夫呢,難怪會有那麼溫和的氣息。隻是,為什麼當她放開我的手的瞬間,我會感覺到那淡淡的失落呢?
“是的,您,可以叫我九兒或者慕容!”我輕輕的笑著,我自是希望你叫我九兒的。
“我們,會是朋友麼?”不知怎麼的,我竟然會那麼的問她,朋友,原來,我真的需要朋友。
“會的!”會的,我會,陪在你身邊的。
“我叫薇!”朝她輕輕的笑開,她,和別人是不一樣的吧?
“薇!”當我輕輕的叫出這個名字的時候,我突然覺得,如果是為了她的話,我甚至願意在這我所最厭惡的宅院裏住上一輩子,還真是,荒唐的想法啊。
“嗯!”從沒想過,自己的名字,從她嘴裏說出來,會是如此的動人。
雖說是醫官,但是,我確是要時刻陪伴在她身邊的。每天的工作就是把脈,配藥,煎藥,以及,看她。是啊,也許我最多的時間都是用來在看她的吧。
薇的生活,很簡單,除去了躺在床上的時間,大多時候,是在園子裏看花的,直到現在我才知道,這滿園的花竟是她親手栽種。
我知道她在看我,就像,趁她不注意的時候,我也會看她一般的。今天的她,依舊是淡雅的青衣,長發隻是簡單的梳著,卻帶有一種特別的溫柔。
“薇,該吃藥了!”每每看到她蒼白的臉色,總是忍不住的歎息著,什麼時候,她的臉上才會浮現這個年紀的少女該有的紅潤呢?
“謝謝!”輕輕的接過她手中的藥,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原本不堪入口的藥汁竟然已經能那麼輕易的咽下。
“跟我,還客氣什麼呢?”輕輕的在她身旁落座,細心的為她擦去嘴角的藥滓,卻在不經意間碰觸到她柔軟的唇。
“九兒,你,會永遠陪著我嗎?”她修長的手指停留在了我的唇上,許久才收回,也帶走了她的溫暖。不自覺的,就那麼問出口。
“如果你還需要我的話!”如果你還需要我,那麼,我願意陪伴在你身邊。
“永遠嗎?”
“是的,永遠!”
“九兒,我好冷!”輕輕的偎進她的懷中,帶著她特有的藥香,真的,好溫暖。
“沒關係,我會陪著你!”輕輕的撫著她的長發,看著懷中因為怕冷,蜷縮的像隻貓一般的人兒,不由得輕笑出聲,她,會撒嬌了呢,真好。
“九兒,你喜歡我嗎?”
“喜歡!”
“有多喜歡?”
“喜歡到,願意永遠陪著你!”
“真好!”
“嗯!”
薇,已經在這冰冷的宅院裏住了十七年,我不知道她一個人是這麼度過的,每每看著她的背影,總會感到些許的心疼。
時,已如深秋,長安城外的楓葉業已惹人懷戀。
我,想帶她出去,哪怕隻是暫時的離開,也好!
九兒曾經告訴我,她最愛的,就是城外的楓葉,那滿眼的火紅會讓她覺得整個人都充滿了生命。比上眼睛的時候,我仿佛能夠想象出她一個人微笑著走在林間的樣子,我甚至可以想象的到,風,拂過她的發絲的時候會是這樣的風情。
真想,真想去看看!
這,就是九兒所鍾愛的地方麼?深深的吸了口氣,轉過身看身後的人,她隻是笑著看著我。
“你看我做什麼?”不是說這是她最愛的景色麼?好不容易出來了,卻隻是看著我。
“這裏,很美,不是嗎?”微笑著走過去,牽著她的手,慢慢的走在林間。
九兒牽著我的手,從來到這裏開始,她的臉上就一直帶著懷戀的顏色,是否在這裏,曾經有她難忘的記憶呢?那麼又是誰,讓她如此想念呢?唉,什麼時候開始,我的心思已經如此的多了呢?
“九兒,你會永遠陪在我身邊的,對不對?”我拉著她停下腳步,帶著懇切的問著她。
“是,我會永遠陪著你!”我輕笑著點了下她的額頭,我不知道是什麼讓她那麼的不安,隻是看著她那沒來由蒼白的臉色,感到無盡的心疼。
“嗯!”我在心裏愉快的笑開,真好,九兒她,答應了呢。
我帶著薇來到楓林的深處,輕輕的撫著這裏的每一顆樹木,這裏的每一個,都承載了太多的快樂。
“九兒?”
“薇,你知道嗎,我的父親曾經告訴我,怎麼保留幸福!”輕撫著最粗壯的一顆樹,“你看它,是我三歲的時候父親幫我種的,他說,每當我覺得幸福的時候,就來這裏栽種一顆幼苗,隨著他的成長,你的那份幸福,也就會保存在這裏!”
“那麼,九兒現在一定很幸福,因為我看見了大片的楓樹林!”
那個秋日的午後,薇就站在那片美麗的楓樹下,一曲《亂紅》,承載的,又是怎樣的風情。我這一生,也不會忘記,那個時候的她,笑容是如此的甜美。伸手,輕輕的接著飄落的葉子,仿佛,也握住了自己的幸福。
秋風,落葉,以及那個微笑著伸手接住落葉的女子。現在的她,是幸福的吧,那麼,我也很幸福!
隻是我們的幸福終究是如此的短暫,還記得,薇在進宮之前哭著問我
“九兒,九兒,你說會陪伴我一世的!你說過的!!!!”
“薇,對不起!”輕輕的打開絲巾,裏麵的,是薇的長發,“對不起!!!!”我隻是一個小小的醫官,我隻是個無用的女子啊,我不能,我不能給你什麼,唯一擁有的也隻有這顆真心,隻是,我的真心在那高高在上的宰相眼中,又算的了什麼呢?
我知道,我存在的唯一的作用,就是幫助我的父親加官進爵。
“父親大人,求你,求你讓九兒跟我一起進宮吧,我隻有她了,我真的隻有她了!”從來沒有求過人的我,就那麼苦苦的跪在父親麵前哀求著。換來的,卻不過就是一個大大的巴掌。
“混賬,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是這麼回事嗎?既然聖旨已下,你就給我乖乖的進宮,否則,我不保證你的九兒能不能活著走出相府!”
“為什麼,為什麼你連那麼一點幸福的機會都不給我?我們約好要永遠在一起的呀,我們約好的……”不管我如何的哭泣,那已離開的父親,終究還是沒有回頭。。。。
在宮中的日子,我一點也不快樂,這和我以前的生活有什麼區別?不過就是從一個牢籠換到另一個更大的牢籠罷了,而現在的這個牢籠,我就算是終其一生,也是無法出去的吧。我的身體又開始恢複到九兒之前的冰冷。隻是想不到,這具殘弱的身體竟然能得到皇帝的關注,真真是可笑。
朕是一國之君,朕幾乎可以得到所想要得到的一切,是的,幾乎。
隻是,朕得不到她的心。
她也是第一個敢拒絕朕的人,那樣柔弱的女子,竟然會有勇氣推開朕。
“你,要什麼?”朕輕輕的挑起她的下巴,朕真的很好奇,究竟什麼才能打動她。綾羅綢緞她從不多看,珍奇古玩不屑一顧,那麼,這個美麗又空洞的眼睛裏,看到的,是什麼?
“我,要九兒!”當我抬起頭的時候,看著皇帝的目光,是如此的堅定,我不要你的寵信,也不要你的榮華富貴,我,隻要我的九兒。
“奉天承運,皇帝召曰……百草坊,慕容九藝術卓越,特宣入宮,為柔妃娘娘診脈!”
“是,民女接旨!”
顫抖著接下聖旨,在那昂長的聖旨背後,我隻明白了一件事情,薇,我可以再次陪伴在你身邊了,是麼?
“你,就是慕容九?”
“是!”
“抬起頭來!”
“遵旨!”
這,就是柔妃心心戀戀的九兒麼?清秀有餘,柔媚不足啊。
“罷罷罷,你,去見她吧!”
“是!”
唉……如果這皇宮裏,可以找到幸福的話,朕希望可以在你們身上看到!
薇,又恢複成了初見時候的蒼白,隻是在看到我的時候,眼角已滿是淚水。
“薇!”輕輕的歎息一聲
“九兒!”輕輕的摟住她,懷裏的人兒已經開始低低的哭泣,也許我該擔心下,等下她哭到力竭怎麼辦?
“九兒,這下子,你永遠都不會離開我了,對不對?”薇,就像以前一樣,枕著我的大腿曬著太陽,一邊懶洋洋的問我。
“是是是,我會永遠陪在你身邊的!”其實我知道,每次九兒聽到我那麼問的時候,都是一臉的無奈,但是,每一次,她也都會認真的回答我
“九兒,我現在真的很幸福!”薇輕快的笑出聲
“嗯!”
誰說,皇宮是墳墓呢?我相信有了九兒的陪伴,這裏,會是我最幸福的所在。
“皇上,您變了!”
“太傅以為朕做對了?朕還以為你又要來指責朕的不是了!”
“微臣相信,愛情可以超越一切!”
“哦?是嗎?”
“是的!”
“太傅,如果連她們都能獲得幸福,你說,朕是不是更有資格獲得幸福呢?”
“那是自然!”
“太傅真那麼想?”
“陛下明鑒!”
“那好,從明日起,太傅就搬進朕的寢宮吧!”
“哎……哎???皇上????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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嗬嗬,故事到這裏,也就接近尾聲了,感謝觀賞,作者鞠躬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