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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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巴。
打開家門,沒有人。冬冬換上家居服,淘米煮飯,回到自己的房間等著爸爸回家。傍晚的時候,微紅的光透過窗子照進地板,如沼澤般的光芒,有很多事情來不及思考。想起了什麼,從包裏拿出今天收到的明信片:薑淋,鼓浪嶼,遇見櫟喜,一切回去再講。冬冬呆呆的想了一會兒,王櫟喜,好久不見的朋友了。表麵柔弱內心堅強的女孩啊。愛著一個人,愛的那麼的純粹。可惜花花公子不是用來拯救的啊。想到這裏她頓了頓。其實自己又能站在怎樣的立場說別人呢。
收拾好一切,望著擺滿的辦公室,申屠轉身離開,腳步有一點不穩,走的歪歪扭扭,門外的秘書不禁有些擔憂公司的命運,董事長病了,總經理又這樣子的精神恍惚,這樣子怎麼可以啊。申屠將自己的車停在小區門口,徒步走到了賈冬冬家樓下坐在花壇上向上看著。樓下幾個圍在一起嘮嗑的老太太打量著他,看來對他的外表還算滿意,又將頭湊在一起講起來。
“5樓家的XX離婚了。”
“哦,看不出來啊。”
“這年頭的小年輕啊,不曉得在想什麼,一點個顧家的心都沒有啊,家裏孩子還那麼小。”
“是啊,對哦,二樓家老賈的閨女看來好事也近了。”
申屠豎起了耳朵聽著。
“是啊,那小夥子看起來就好哦,長的也是好,她家閨女有福氣。”
“老賈不是也天天掛在嘴裏,就是小顧是不是,聽講是搞建築的。”
“有前途,那孩子可好處了,上次我家的電還是他給修的。”
申屠聽著,心裏不是滋味,自小,他顧瑀曄就是比他討喜,本來他是一點個也不在乎,可放到現在,心中真是五味俱全,原來在別人心中,在冬冬身邊,他也比不過顧瑀曄。這一來,他更不喜歡顧瑀曄,小時候媽媽也是疼著別人家的顧瑀曄。對家裏的兩父子也都比不上顧家的父子倆,這憑什麼,憑什麼。原來他和父親一樣是被母親,被愛人遺棄的人,從一開始,他們就隻有愛人的資格,真是可笑。那天看著父親一直念著母親的名字,他忽然能理解一點父親了。隻是想要,你多看我一眼。身體沒有了力氣,搖搖晃晃的走開了。
“那孩子咋了,長的還好,怎麼搞的那樣。”
“現在的年輕人啊。對了。明天禮拜你起早一點啊,不要老讓我催你。”
“知道了哦。”
“喂,申屠麼。”賈冬冬拿電話的手顫抖了一下。
對方沉默了一下,聲音有點冷:“我是。”
冬冬不知該怎麼樣接上話,諾諾的說:“明天有時間麼?”
“賈冬冬,你一直都這麼怕我嗎?”申屠苦澀的說。
“沒,沒有,”歎了口氣,“我想說,如果有時間,我們出來談談清楚。”
電話那頭,磁性的聲音,撩撥著冬冬的心,狂跳著,“是該談談清楚了。“一字一詞說的清清楚楚。
放下電話,冬冬久久不能回神,走到客廳,燈光下,爸爸正在看報紙。
“爸爸。”冬冬帶著哭腔。
賈父望向她,“怎麼了。”
“爸,我,我還是喜歡申屠亮。”
賈父放下報紙看著她:“你長大了,自己判斷,我也不能管你什麼。還是哪句話,雖然我比較欣賞顧瑀曄,可是你的選擇,我尊重。”賈冬冬胡亂的回了一些不找邊際的話,然後再次轉身回房。
地方是由申屠而定的,中學。比以前變得漂亮了。申屠開車來的,別克君越,沒想到申屠竟會開這個檔次的,黑色的車身有一些明顯的劃損。車門打開,申屠竟有些跌跌撞撞的向她奔來。冬冬不忍的想扶她一下,卻被不著痕跡的甩開,冬冬心一沉——他沒有如此對待過她。心中悶得慌,便一言不發的跟在申屠後麵進了學校。應該事先和門衛說好了,順利的進入,沒有阻攔。
上了四樓,原來的教室,因為星期日,學生沒有補課。在申屠的示意下,兩個人從窗戶爬了進去。坐到原來的位置上。擺設基本沒有變化,隻是後排多了空調。兩人坐了一會,卻感覺很長很長的時間,把高中的日子重新的過了一遍。冬冬還記得,高一自己眼睛不好,坐在後排,看不了黑板,從不記筆記的申屠記起了筆記,每天丟給她,幫她配了新的眼鏡。當時的自己可以用誠惶誠恐來形容。班主任喊她起來回答問題的時候,他總是把自己的寫著答案的筆記本漫不經心的推給她。他的成績應該很優異,卻寧願做一個差學生。上課看似睡覺,其實什麼都聽進去了。不像她,那麼的笨,被人嘲笑。她還記得,自己喜歡假裝支著頭,用餘光看申屠的側臉,很漂亮。好看且舒服。看著看著,便又是走進了夢裏。那時的自己好笨,不知道自己的心情。大概因為那個時候的自己,喜歡的是別的人吧。雖然現在夢想成真了。瞟了一眼申屠,他在很認真的想著什麼東西。他認真的時候,沒有人能夠打擾到他。所以他不會知道她在看著他。今天他穿的是簡單的米色休閑裝,很好看,有時賈冬冬會納悶,為什麼他的腰和腿比自己細多了。有一點不服氣。看向窗外,學校的大鬆樹愈發的蔥翠,遮住大片陽光。周圍有一些的鳥鳴。
“在遇見你之前,我以為我的生活是假的。”申屠突兀的開口,目光卻是投向前方的。
賈冬冬看著他的側臉,喉嚨抖了抖,說不出話來。
“我有抑鬱症,”申屠笑著看向賈冬冬,“你都不知道吧。一個人靜靜的坐在屋子裏,不會有人打擾。不想說話,也不知道別人在說什麼。老師上的課,看一眼就懂了,不知道為什麼一遍又一遍的講,到後來,就懶得去聽。學的太好,還要參加這樣那樣的比賽。很煩很煩,我在我的世界好好的,幹嘛要打擾我。可是賈冬冬你怎麼就不打擾我呢。那個時候……”
“申屠亮,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不想再提。”冬冬打斷他的話,聲音有些發緊,“更何況,我又不想要了解,你不要這個樣子。”
申屠看著她,一臉的不可思議,瞬間又恢複了死灰,“哦。”又是沉默了一會兒,冷冷的說,“你走吧。”
“再見……恩……那還是以後都不要見的好。”冬冬有一些賭氣。
“走吧,永遠不要再讓我見到你,就當我真的不存在了,即使以後再見也當做是陌生人,不要理會,不要打招呼。”語氣平淡的透不出一絲絲的感情。
“恩。”冬冬真的覺得自己生氣了。
“賈冬冬,今天我終於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我恨你,”幾乎是從齒縫裏擠出的話,“我輸了,輸不起,還是輸了。哈哈。”絕望的笑充斥著冬冬的耳膜。冬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心口揪的好痛。
冬冬站在走廊上,看著申屠從窗台上跳了下來,下跳的時候,左手手腕刮到窗沿,黑重的手表刷的脫落,重重的砸到窗台,再次摔到地麵,搖晃了一下,毫發無損的靜靜躺在地麵。申屠沒有去撿,轉身就要離開。冬冬撿起,趕向申屠,抓住申屠的左手腕,確看見雪白手腕上深淺不一的條條割痕凝結的疤痕,有很長時間的樣子,那天在景時,她怎麼沒有發現。
“怎麼回事。”生氣的對著他的背影說。
申屠想收回手,卻被冬冬緊緊的抓住。他回頭,微笑,極其溫柔的說,“自殺,我自殺,可以嗎?不知道你是想問初中的,高中的呢?”
冬冬恍然回到高考後的時候,依然申屠的電話。
“我想見你。”低沉好聽的聲音。
“可是我不想再見到你。”冬冬帶著點哭腔。
“對不起,那天我太著急生氣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說要離開我。我,我,你不要走好不好。我會負責的,我們結婚,結婚好不好。”他焦急的口氣使冬冬嘴角微微上翹,有一種幸福的感覺在心頭微微發酵,可是父親的話和那次對夏曉芙的對話,她不得不下決心。
“申屠亮,你很討厭誒。”本來狠狠地話到嘴邊卻像是撒嬌。
“他們要把我送去英國,我們一起去好不好。”著話卻使冬冬的心冷了下來。
“對不起,你誤會我的意思了,你的事情與我無關,請你不要再打擾我了。我們沒有辦法在一起的。追在你後麵,我會很累的。再見。”
“嘟嘟嘟……”
以後的日子再也聯係不到賈冬冬了。被拒絕了呢。申屠看著從手腕流下大塊大塊烏紅的的液體,這一次切的足夠的深呢。可是還是不痛,隻有心口的東西慢慢的全流失了,空的好可怕,黑暗再次覆蓋。可是他還是活了下來。生卻不如死。
申屠笑的是極其嫵媚的感覺,卻又有種看不透的解脫,下樓的時候,冬冬一直拽著他的手,好想哭,心疼,不想放開手了,隻是覺得心裏怎麼都是舍不得。靠近申屠拿出車鑰匙的時候,冬冬一下搶來,徑自打開車門:“我來開。”
申屠盯著她一會,表情複雜,冬冬兀自打開主駕,申屠愣愣的走向副駕。
微醺的陽光投入車窗內,車內兩個人無言,賈冬冬的手緊緊的抓住方向盤,手心沁出的汗一片潮濕,副駕的申屠將頭扭向右邊看向窗外,倘若到站,結束。車開的很快,賈冬冬隻是腦袋空空的打著方向盤,左轉前行,紅燈,綠燈,左側未有車過來順利的穿過馬路。這時,後座轟的一下往前一衝,似乎追了尾,冬冬猛地踩著刹車,車卻瘋狂的向前麵的卡車衝去,冬冬下意識的向左打方向盤,卻瞥見身旁僵硬的身體,雙手不自覺的向順時針轉去,冬冬的心一下子變得很淡很淡,她愛的男人啊。
“哐”!!!來往的車輛緊急刹住了車。那一瞬間,申屠隻是覺得腹部的血液一下子往喉嚨湧去,身體劇烈的疼痛,眼前噴射出的血色,殘存的意誌支持他,“冬冬,冬冬。”他像野獸一樣大叫,撐著推開已經變形的車門,待他發瘋似的使盡力氣拉出那個已經沒有呼吸的人時,世界摻雜著一大片猩紅的黑了下來。左手剛剛帶上的腕表已經脫落,幾道長長地猙獰的疤痕扭曲叫囂著,就在沉睡前的一秒,他終於體會到身體和心靈最深層的痛,那不是絕望。他知道,她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