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迷惑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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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幽篁樓遴選之後,晏薑和洛英便正式入住了迷苑。
迷苑曾是當年莫璃王朝的皇帝在醉城建的行宮,那年莫璃王朝解體,迷苑就成為了醉城的城主府。
“這迷苑果然是亭台樓閣雕梁畫棟,水碧山青,風光迤邐!”晏薑搖著輕羅小扇,領著銀針夫人賞賜給她的婢女白芍,正在花園裏散步。話雖說的是溢美之詞,實際上早已咬牙切齒。
“白芍,你知道怎麼出去嗎?”
“如果回小姐住的牡丹園還是認識的,至於去其他去處,奴婢就不知了。”
“這迷苑還真是名副其實。”
“那是自然!”一個悅耳的男聲打斷了主仆二人的交談,闖進這如畫似的美景之中,卻絲毫不顯突兀,接著道,“這迷苑是按照上古密卦圖所建,如不通曉密卦,是很難走出迷苑的,像白芍這樣的婢女,也隻能認得院子附近的路罷了。”
“白芍參見少主。”白芍聽那男子提及自己,連忙跪下請安。原來那男子正是宣其景,而晏薑看見那鬼魅般熟悉的麵孔,早已七魂去了三魄,傻傻的楞在當場。
原來真的有長的如此相似的男人。
15歲那年,她正帶著孤兒院的弟弟妹妹在小操場中玩耍的時候,那個男人出現了。他指著她對院長說:“就她吧。她可以做我的妹妹。”
那一天,她被帶離了她被拋棄的城市,離開了那生活學習十五年的孤兒院,就在她以為她可以得到親情關愛的時候,就在她以為可以像正常人一樣生活戀愛的時候,就在她以為會有幸福未來的時候,那個所謂的哥哥強暴了她。
哥哥提供給孤兒院的領養證明都是假象,他根本就是個不折不扣的流氓。
而眼前的人,竟與那人有著如此相似的麵孔!
“晏薑姑娘若有雅興,在下願意陪姑娘遊覽迷苑。”
“啊!不用了。白芍,我們回去。少主,告辭。”晏薑哪裏有聽見宣其景的邀請,一心隻想避開那張臉孔。
兩人一路小跑,回了迷苑。
“白芍,給我倒杯水。”晏薑本就體弱,一路小跑早已喘得麵紅耳赤。
“白芍,那人真是少城主宣其景?”晏薑接過白芍遞來的水,一飲而盡。忽而想起那人如若真是宣其景本尊,那日後豈不是要與那張臉日也相對?她忍不住再次向白芍確認。
“正是少主。”
“怎麼會是他?”
“莫非小姐和少主見過?”
“哦,沒有見過。”
“小姐無需臉紅,少主乃是人中龍鳳,小姐本就是未來的少主夫人。”
“休得胡說。少主夫人的人選可不止我一人。可是你看我的樣子真的是歡喜的臉紅嗎?”
“如果不是,那麼小姐剛才見了少主為何癡迷得都楞了?而且還害羞的逃走?”
癡迷?害羞?晏薑搖搖頭,屏退白芍和其他侍女。
如果白芍認為她的表現是癡迷害羞,那宣其景又會怎麼認為呢?晏薑又想起那張噩夢般的臉孔。
宣其景,你就算是經世之才,就算你身份尊貴,我晏薑都不會愛上你。
晏薑明白來到這個莫名的時空,是不該信任任何人的。人性的虛偽,她看的太透徹。所以晏薑看著銀針夫人帶著貴重的禮物走進牡丹園的時候,她就知道又有什麼事要發生了。
“晏薑姑娘在牡丹園住的可還習慣?”
“多蒙城主和夫人的照顧,晏薑一切安好。”
“那就好!有什麼需要盡管吩咐白芍去辦。”
“謝夫人。”
“這些禮物都是城主的心意。你看這串黑王石,你將它佩戴在身上,可保百毒不侵。”說這牽起晏薑的手,將珠鏈套上去。又拿起一支人參,接著說道,“前幾日大夫為你把脈時,發現你仍舊有未愈的外傷,氣血虛弱。這支千年人參叫白芍給你配上藥材燉著吃,補補身子。”白芍應聲將人參收好。晏薑怎麼會看不明白,銀針夫人才是白芍真正的主子,她晏薑算什麼?
“晏薑無功不受祿,怎能受此大禮?”
“姑娘馬上就是少主夫人了,這些都是城主的心意。東西雖然貴重,可姑娘受得起。”
“夫人莫與晏薑如此玩笑,讓人聽了去,平白添些是非。”晏薑以為銀針夫人是為那日幽篁樓她的莽撞不滿,今日借故取笑,所以頗為不悅。
“姑娘果然知進退。是個伶俐的人。不辜負城主和其景看重你。”晏薑心中一驚,宣其景看中她?不安漸漸蔓延。銀針夫人拉起晏薑的手繼續說道,“我知道你心中有很多疑惑,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
那一日幽篁樓遴選,希徹公子的才試不過是個虛晃,隻是讓他幫你和洛英去掉兩個多餘的對手。一樓的靈霜才是真正的主考官。
靈霜是隻神獸,也是隻妖獸。靈霜的唾液能解百毒,經靈霜舔過的傷口,都會立刻恢複。所以你那日被靈霜吸血,手卻沒有任何傷痕。但是靈霜卻接受不了鮮血的誘惑,靈霜的獵物都是被吸幹血液而死,身上沒有任何傷口。那日,我本想砍下你的手,保你一命,卻想不到靈霜會主動放開你。
而靈霜是我姐姐,也就是醉城的城主夫人生前豢養的。姐姐生前最希望看見其景大婚,卻撒手人寰。城主執意要讓靈霜替姐姐選出兒媳,了卻姐姐心願。所以才有此計策。”說完已經淚如雨下。
“夫人也莫過於傷悲了。”
“現在有你,那姐姐在天之靈也能安慰了。”
“那洛英姐姐怎麼辦?”
“洛英本也是個好姑娘,隻是城主和其景看中都是你,所以也隻能委屈她了。不過她以後會跟我去天醫宮學習,那也是她的造化。我們三日後便回啟程回去,你就不必太掛心了。”
“到時晏薑去送夫人和姐姐。”
“好。我來了那麼久,也該走了。明日會有教導姨娘來教你禮儀。醉城雖然不是王室,但多和各國王室來往,學些必要的禮儀對你日後會有幫助的。”
“謝謝夫人指點。白芍,替我送夫人。”
晏薑看著銀針夫人遠去的背影,心裏投下一片陰影。宣其景難道就這樣看中了她?洛英就這麼心甘情願的走了?
看著窗外升起的明月,想起中午和宣其景的偶遇,一切順利的詭異。
“小姐早點休息吧。別站在窗口了,那裏風大。”白芍打開香爐,在裏麵點了一味香。味道很舒服。
“白芍,那是什麼香?很舒服的味道。”
“這叫甜蜜香草。可以使您放鬆精神,舒緩情緒,清新空氣,非常溫和的芳香。”
“你學過醫?”
“是的,天醫宮的人都通曉醫術。”
“噢?既然你是天醫宮的人,為何會在迷苑伺候?”
“我是天醫宮四女四女官之一,我的親姐姐叫白芷。姐姐天資聰穎,所以是銀針夫人唯一的弟子。而我資質愚鈍,幸虧有姐姐照顧,才讓我為四女官之首。其他三個女官是紫蘇,紫萍,紫苑。她們三人性格直爽,見不得我是靠姐姐的裙帶關係,便排擠我。銀針夫人心疼姐姐,才把我安排在這牡丹園。”
“白芷?是不是跟在銀針夫人身邊的白衣女子?”
“正是姐姐。”
“原來是她,我說你與她怎麼長得如此相似呢。”
“那是小姐目光如炬。”
正和白芍在屋中聊天,隻聽外麵一陣喧嘩,忽又聞一聲吼叫。
“像是靈霜的叫聲。可是靈霜平日都被鎖在獅子山,怎麼會在牡丹園聽到它的吼聲?莫非。。。。。。”白芍早就聽聞過靈霜的厲害,早已嚇的麵無血色。
“出去看看。”晏薑拿起披風跑了出去,白芍已慌了神,也隻好跟出去。
晏薑打開房門,著實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隻見八個彪形大漢拿著鐵鏈,旁邊有兩個漢子扶著籠子,共十個男子將靈霜團團圍住,想將它關入鐵籠。而靈霜則像熊似的後腿站立,約有半人高,揮舞著兩隻前掌,眾人不敢靠近,隻得揮舞著鐵鏈。旁邊一個精幹的瘦弱老頭不斷的喊叫:“靈霜,快回籠子去。你們幾個,別傷著靈霜。靈霜,你快回籠子去。”
“這是怎麼回事?靈霜怎麼跑出來了?”一個威武的嗓音喝止了熙熙攘攘的人們。
“回城主,下人們給靈霜洗澡時,它突然傷了人,跑了出來。”精幹老頭回稟道。
“你們這群廢物,還不趕緊吧靈霜關進籠子。”宣正海忽然看見倚在門邊的晏薑,便大步向院中走來。
“吼~~”靈霜突然大吼一聲,兩眼怔怔的看著晏薑。忽然四掌著地,向晏薑走來。晏薑想起銀針夫人說自己是靈霜選中的少主夫人,忽然恍然大悟。她也緩緩的向靈霜靠近。
她知道宣正海和所有奴仆都看著她,他們要知道她是否能真正馴服靈霜。她看著靈霜溫順的眼神,她的贏麵很大。
她看著靈霜溫順的趴在她的腳下,發出嗚嗚的叫聲,看著眾人詫異的目光和宣正海微笑讚許的眼光。宣正海走過來,袖子在靈霜的臉頰一揮,靈霜緩緩閉上了眼,晏薑看著眾人將靈霜抬進籠子。
晏薑知道她賭贏了。
“晏薑姑娘,我有個不情之請,還請姑娘答應。”
“內子過世之後,靈霜又恢複了凶殘的本性。今日你能將靈霜馴服,所以我請姑娘照顧靈霜。”
晏薑從銀針夫人話中,依稀感知宣正海對妻子的關愛,便道:“城主夫人乃神女下凡,自能感化靈霜。晏薑乃一介凡人,不敢與夫人相較。隻能盡綿薄之力,盡心盡力的照顧靈霜。”
“好,那就勞煩你了。靈霜百毒不侵,剛才我讓它聞了酒香草,這裏有一包是酒香草的粉末。酒勁很烈,你留著以備不時之需。”
“是。晏薑記住了。”
“好了,折騰了那麼久你也早點休息。”
宣正海離開了,喧鬧的人群也退了下去,靈霜在籠子裏安靜的睡去。隻剩下她和白芍安靜的看著空曠的院子,晏薑的心更加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