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到警察局時就看到爸爸媽媽已經帶子著小涵出了警局門口，剛想問發生了什麼事就注意到刻意回避自己目光的小涵臉上的淤青，這明顯是打架鬥毆而造成的。
    “回家再說吧！”開口的是顧爸爸，上前拍了拍大兒子的肩安撫著情緒不佳的人。
    顧哲涵不願與顧哲羽同一輛車進了顧爸爸的車裏，顧媽媽見狀也沒說什麼轉身上了大兒子的車。
    “媽，小涵到底出了什麼事會被帶到警局的？”剛啟動車子顧哲羽就迫不急待地問出了堆滿心裏的疑問。
    “看你急的，沒什麼事，隻是打打小架，嗬嗬……我們家的小涵長大了。”
    沒瞧見顧媽媽的氣急敗壞卻換來一副欣慰的表情，顧哲羽死也想不明白同樣是兒子為什麼待遇會差這麼多，想當初他打架還沒嚴重到進警司的地步就被媽媽罵個狗血淋頭的，整整一個月不許他外出，小涵這次都進了連自己都沒進過的警局，媽媽不單沒舍得說一句，反而還在他麵前露出欣慰的表情，不由得心裏一陣發酸，這心偏得——
    在車到達家前顧哲羽終於把事件的始末了解清楚，原來下了自己的車後小涵就去了一家遊戲廳玩，為了爭一部機子與人大打出手，敵眾我寡最後掛彩的當然是小涵自己了，後來遊戲廳的老板打了110報警才結束這一場鬧劇，隻是他不明白為什麼出了這種事小涵不打電話給自己反而打電話給爸爸媽媽，還不讓他們把事情告訴自己。
    “你和小涵吵架了嗎？”顧媽媽疑惑地問道。
    “沒有啊，怎麼這麼問？”顧哲羽失笑，從小到大他從沒和小涵吵架過。
    “我看今天小涵看到你的反應怪怪的，而且他有什麼事一定第一個和你說的，像今晚這件事……”
    “好了好了，到家了，要我幫你開車門嗎？女士？”顧哲羽趕緊打斷媽媽的嘮叨，他老媽真是夠神的，連他們吵架都能猜中。
    *****
    請了醫生為小涵看過，說不過是一些輕傷休息兩天沒什麼大礙，大家終於放下心來，回到家後小涵一句話都沒說過把自己關在房間無論自己怎麼叫就是不開門，為了不讓爸爸媽媽更加懷疑他們兩兄弟吵架顧哲羽也隻好作罷。
    夜深人靜顧哲羽怎麼也睡不著，今天看到小涵臉上的傷時讓他想起了剛見到小涵時的情景，那時的他也是像今天一樣滿身滿臉都是傷，甚至於更加嚴重，但是那張充滿倔強和委屈的臉盡管被打得破皮流血卻不肯像其他的孩子般痛哭，那時他才五歲，這就是顧哲羽第一次見到小涵時的映像。
    小的時候聽爸爸講過媽媽很喜歡女孩子但是由於生自己時難產而差點掉了性命，於是爸爸反對媽媽再生一個孩子的打算，在自己十三歲時爸爸和媽媽決定去領養一個女兒，當時自己也想有一個妹妹於是順理成章地他作為家庭成員也去了那家孤兒院。
    媽媽在看到一群小女孩時笑得合不上嘴，一手抱一個還嫌不夠多，爸爸也在跟院長聊一些領養的手續，而顧哲羽正處於一大堆嘰嘰喳喳的小女孩中感覺有點頭皮發麻，他有點後悔跟來了。
    嫌惡地甩開一個小女孩粘了鼻涕的手，顧哲羽覺得無聊起身走出屋外，四處觀察了一下孤兒院初來這裏的興奮心情在此時完全被消磨光了，就連這裏的空氣都讓他感到不適，院落裏曬著小孩子尿布以及一些被尿濕的被子，空氣裏加雜著另人窒息的臭味迎麵撲來，捂著鼻子顧哲羽趕緊逃離。
    由於離開得匆忙而忘記了返回的路線，顧哲羽像無頭蒼蠅一樣盲目亂撞，也就是在那時他見到了生命中再也不能放開的羈絆。
    經過後院看見半敞開的門後都是雜草和一些垃圾，顧哲羽剛想轉身離開就聽見從那半掩的門後傳來一個小男孩的叫罵聲和一些孩子的起哄聲，停止離開的腳步顧哲羽抱著好奇的心推開了那記扇半掩的門。
    “沒錯，就是他，是我偷聽到院長說的，就是他害死了自己的爸爸，他媽媽才不要他的。”為首的一個大約十歲左右的小男孩一手插腰一手指著一個摔倒在地的小孩兒向周圍幾個同年紀的孩子說道，言語間盡是咄咄逼人。
    順著小男孩的手指方向顧哲羽看到一個大約五歲的一個渾身是雜草和泥土的小男孩子摔倒在草叢中，應該是經過打鬥臉上稚嫩的皮膚被銳利的草叢劃開了數個口子正滲出血珠，裸露的手臂上也盡是大小不一的劃痕個個看起來都讓人觸目驚心，再看小男孩揚起的不甘的臉隻在這一刹那顧哲羽心裏的震憾連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議，他想保護他，他想保護一個隻素不相識的孩子。
    繞過那幾個盛氣淩人的孩子，顧哲羽伸手想把小男孩抱起卻被地上的小人兒甩開了手，詫異地望著冰冷的小臉，顧哲羽想不明白為什麼在這麼小的一個孩子身上會出現這種世故而冷漠的表情，手再次伸出還是被他無情甩開，眼裏滿是不信任和拒絕。
    “你是誰？”身後的孩子七嘴八舌地問著同樣一個問題，不住地用好奇的眼光打量著這個陌生人。
    沒有回答那些男孩的問題，顧哲羽微微一笑向冷冷盯著自己看的小人兒作了自我介紹。
    “我叫顧哲羽，很高興見到你。”良好的教養讓他再一次向小人兒伸出了手，他在期待——期待他的小手可以伸手握住他的手。
    等了好久還是沒等到小手伸出，顧哲羽卻依然保持著伸手的姿勢，唯一變的就是越來越深的笑容。身後的那幾個孩子也許是覺得無趣都陸續離開，留下了相視的兩人，一個滿臉帶笑，一個則毫無表情。
    微風吹拂過生長茂盛的野草帶來淡淡的青草的香味，清晨的陽光灑落顧哲羽身上，也為地上的小人兒擋住了刺目的光線，兩道不期而遇的身影就這樣重疊，分不清誰是誰的，最終顧哲羽露出了滿足的笑容……
    就這樣小涵成的家裏的一份子，成了爸爸媽媽的小兒子，成了我的弟弟。
    *****
    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索性起來到院子去走走，夜晚的風清清爽爽，顧哲羽感到無比愜意，自從回國後就馬上就到父親的公司上班，半年以來幾乎都沒有休息的時間，再加上公司最近的情況不是很好，資金也運轉不靈一大堆的事情壓得自己都沒時間喘氣，難得今晚會睡不著可以借著這點時間好好享受一下夜晚的寧靜。
    邊走邊想出國的這三年時間，自己在各方麵成長了許多，但夜深人靜時總是感到失落，習慣性在每晚臨睡前給小涵打一通越洋電話，聽到電話的彼端傳來小涵的聲音就感到充實，有時一通話就是一個小時，自己辛辛苦苦打工賺來的錢大多數都花在了電話費上，但是他覺得值，就算到最後電話裏頭隻傳來小涵睡著的呼吸聲他也不舍得掛斷。
    無意間抬頭看見小涵房間的燈還亮著他也沒了心思再走了，返回樓內朝著還亮著燈的小涵的房間走去。
    輕敲門卻不見回應，顧哲羽再次發揮不依不饒的精神，他就不信今晚敲不開這扇門。
    等到最後一絲耐性都磨光前門終於開了，不過隻開了一條縫。
    “什麼事？”從縫隙中傳來顧哲涵情緒不佳的聲音。
    “是哥哥，你開開門，我有話要和你說。”
    “我要睡了有話明天說。”說罷便關上那條縫隙。
    顧哲羽知道這條好不容易才打開的縫隙一旦關上再想打開就難了，於是他想都沒想直接用手插入即將合上的縫隙，後果可想而知沒夾斷算好了。
    不過回報也在他意料之中，他的寶貝弟弟讓他進房了，顧哲羽從沒想到過進自己家弟弟的房間還要過五關斬六將的。
    “羽哥哥……疼不疼？”小心翼翼地托著顧哲羽受了傷的手指顧哲涵後悔難當，眉頭皺得緊緊地仿佛受傷的人是他自己一樣，雖然他自己現在也是一個傷兵。
    “嗬嗬……不疼，一定也不疼。”強忍住攻心的疼痛顧哲羽裝出一副不礙事模樣，天知道他現在想哭的衝動都有了，不知道骨頭斷了沒有。
    “騙人，怎麼可能會不疼。”輕輕撫摸著哥哥已漸漸紅腫的手指顧哲涵早已把今天的不快拋到了九霄雲外了。
    “小涵，今天發生的事為什麼不願跟我說呢？”
    一句話把顧哲涵猛的擊醒，托著的手被他狠狠甩開，引來顧哲羽一陣低呼。回想今天要不是因為哥哥他也不會和別人大打出手，更不會鬧到進警局的地步，心裏的怒火一下子把他剛剛的愧疚燃燒殆盡，也把一臉的疼惜燒成了氣憤，猛然起身想把還在痛呼手指的人推出門外。
    豁出了手指才進到房間來的顧哲羽當然不肯輕易被趕走了，當然他也知道小涵為什麼生他的氣，隻是現在還不是時候，他要等，等到小涵真正願意的那一天。
    “小涵……身上還疼嗎？”這是他最想知道的，盡管從醫生那裏知道了小涵身上的傷沒什麼大礙，但是他就是不放心。
    “不用你管。”惡狠狠地吐出一句話顧哲涵依然保持著推人的動作，隻是動作不像剛才那般堅決。
    顧哲羽溫柔笑笑：“怎麼不用我管？你是我最喜歡的人，我不管誰管？”
    一聽這話顧哲涵竟忘記自己的目的傻傻地僵著，不斷重複著哥哥剛剛講過的話，甚至自己被哥哥擁入懷而不自知，腦中隻剩下一句話——你是我最喜歡的人……你是我最喜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