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哥哥，你快點下來。”隨著一句歡快的叫聲緊鎖著眉頭的顧哲羽淺笑放下手中的筆把頭探出窗戶。
    窗外一個抬著頭對他歡笑的臉奪去了顧哲羽全部的注意力。
    “小涵，哥哥正忙著了，等會兒再教你好嗎？”
    顧哲涵嘟起了小嘴：“羽哥哥就會騙我，這句話不知道你說過幾遍了。”
    看到心愛的弟弟拉長了臉顧哲羽搖頭苦笑，前後加起來不到十分鍾時間這個小家夥催了他三次了，再看了一眼桌上堆積如山的報表，看來今晚又要熬夜了。
    *****
    一輛黑色高級轎車內溫度猛增中……
    “往右——往右——”顧哲羽一滴汗滴落。
    “往左——快往左——”顧哲羽兩滴汗滴落。
    “快踩刹車……不對，那是油門……”
    “嘭……”
    “……”
    “……”
    顧哲羽一頭汗灑落，慘了，這回事情大條了。
    “嗚……嗚嗚……少爺……小少爺……嗚……我哪裏得罪你們了嗎？……嗚嗚……你們竟然要致我於死地？”
    一個已經不年輕的胖乎乎的女傭人蜷縮在被撞斷腿的雕塑邊上瑟瑟發抖，一邊哭嚎著一邊還用極其可憐的眼神注視著眼前不知所措的兩人。
    顧哲涵羞紅了臉趕忙上前欲扶起癱坐在地上的人。
    “對不起……小清阿姨……我不是故意的。”
    “是啊……小涵他不是故意，你就原諒他這一回吧。”顧哲羽也小心翼翼上前替闖了禍的弟弟道歉。
    一聽這話本想站起來的人又一屁股坐下了：“嗚……不是故意的……嗚嗚……我看你們是有意的……嗚……我往右閃你就往右開……嗚……我往左閃你就往左開，嗚嗚……我不動時就死踩油門……嗚嗚……是不是嫌我胖撞不死嘞？嗚……嗚嗚……”
    兄弟兩對視一眼很有默契地同時苦笑——嚇誰不好偏偏嚇到家裏最難纏的小清阿姨。
    “小……小清阿姨……你別哭了……我下次不會了。”顧哲涵討好地拉著胖乎乎的傭人那胖乎乎的手搖著。
    “嗚……還有下次……嗚嗚……我在你家一輩子了……我看著長大的孩子竟開車想撞死我，嗚……嗚嗚……”
    這話聽起來怎麼這麼別扭呢？顧哲涵對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人快要舉手投降了，眼睛向哥哥投出求救信號，一看不打緊就差當場石化了，空蕩蕩的後院除了被撞壞車前燈的轎車和被撞去一條腿的雕塑哪裏還有哥哥的影子。
    好啊……見死不救……等會兒有你好看……
    看來當下隻能自己擺平了，再看一眼都哭花了一張臉的還在繼續哭嚎中的人顧哲涵已經一個頭兩個大了。
    “小清阿……嗯……小清姐姐……你哭的樣子好醜哦！”顧哲涵對從自己口中所叫出的姐姐這個詞感到全身的雞皮疙瘩都掉一下，不過現在隻能一搏了，是福還是禍就看她接下來的表現。
    “呃？！我哭的樣子很醜嗎？”絲毫不覺得已掉入顧哲涵的陷阱的小清阿姨一聽到姐姐這個稱呼立即停止了哭嚎。
    顧哲涵聽完這話心裏一亮脫口而出道：“當然了，小清阿姨笑起來的樣子最迷人了，不隻是我一個這樣說哦，林叔叔也常說小清姐姐又善良又可愛……”
    “嗬嗬……他……說我可愛？”
    “嗯……嗯啊！林叔叔是這樣說過的。”顧哲涵咽了一口口水。
    林叔叔我對不起你，我對不起你啊……顧哲涵心裏說了一萬句對不起。
    “嘻嘻……他說我可愛。”小清阿姨陷入了自己的粉紅世界裏不可自拔。
    再咽了一口口水顧哲涵頭一回看到小清阿姨不為人知的一麵，不過不看也罷，免得一身的雞皮疙瘩都掉光，她那一副小女兒的思春樣可真不是蓋的。
    打個比喻如果你有一個比姨媽還要老的女朋友貼著你撒嬌用食指輕輕一點你的額頭再嬌嗔一聲：“討厭……”試問你有何感想？
    輕輕一挑眉毛換上一副可憐兮兮樣好戲要上演了：“小清姐姐……”不忘擠出一兩滴淚水：“如果林叔叔問起你我為什麼會被罰，你就跟他說作為他的徒弟我讓他丟臉了，以後再也不能跟他學開車了。”
    小清阿姨似乎被顧哲涵低落的情緒感染忙輕聲安慰道：“別怕，我不會告訴先生和夫人，那他們就不會罰你了，不過你可得好好地跟林叔叔學啊！”
    魚兒上鉤了顧哲涵心裏竊笑但表麵上顧哲涵依然努力裝出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
    “小清姐姐……你真好，我要是早出生幾年我一定娶你……”
    “小家夥不知害臊……”看著嘻笑跑遠的身影，胖乎乎的臉上不自覺得流露出難言的溺愛，小少爺長大了。
    *****
    “羽哥哥……”
    人還沒到聲音就已穿牆而入了，在辦公桌邊上的人猛地打一個寒戰，這聲羽哥哥叫得——真是讓人膽戰心驚。
    “羽哥哥……”
    門被打開了，顧哲涵這聲哥哥叫得真是好聽到骨子裏去了，但是身為這聲哥哥的受益人卻心寒到了骨子裏去了，顧哲羽真是後悔沒有鎖上房門，以他從未失手過的經驗來看小涵越是叫得好聽那就表明他心情越是不好，現在開始有點後悔當時怎麼會想到開溜了。
    “嗬嗬……小……小涵啊……找……找我有事嗎？”就說吧不能太溺愛弟弟，這不都爬到哥哥頭上了。
    顧哲涵對著滿臉黑線的哥哥傾城一笑那是有多好看就有多好看，就連初開的花兒都比不上他一絲的豔麗。
    顧哲羽感到無比的絕望，這表明小涵心情不好的層次又上升遷了一級。
    幻覺……這一定是幻覺。顧哲羽自我催眠著。
    “羽哥哥……”
    幻聽……絕對是幻聽。再一次自我催眠。
    “我要交女朋友。”
    什……什麼？小涵說他要交女朋友？
    “不行……”顧哲羽一口拒絕。
    “可是那個女孩子很可愛的說——”顧哲涵故意拖長了聲音。
    “我不準——”顧哲羽有些微惱再一次拒絕。
    看到一向疼愛自己從不對自己大聲過一句話的哥哥這次竟然對自己這麼凶顧哲涵有些吃驚，不知道為什麼自己都上高中了哥哥就是反對他交女朋友，說是還小要把所有精力集中到學習上，話是這樣說沒錯，但他總覺得怪怪的，但是到底怪在哪裏他也不知道，反正自己知道這個可以威脅到哥哥就常用這一招了。
    “不交女朋友也可以……不過……”再一次拖長了聲音仿佛意有所指。
    “雕像是我開車不小心撞壞的。”顧哲羽認命地接過弟弟的話並把它說完。
    “這個給你——”顧哲涵順手把身後滿滿一袋啤酒丟給顧哲羽。
    看著一袋子的啤酒顧哲羽感到十分不解，他這弟弟又要耍什麼花樣了。
    “你開車技術那麼好爸爸媽媽怎麼會相信你會撞壞車，而且還是在家的後院撞壞的。”
    “所以……”顧哲羽苦笑，他真是佩服小涵的聰明才智。
    顧哲涵嘿嘿一笑：“所以囉，就麻煩哥哥你醉一次，其它的就交給我吧！”
    再看一眼滿桌的公文報表顧哲羽像泄氣的皮球重重坐回椅子，看來熬夜也不行了。
    *****
    捂著發脹的頭顧哲羽催促著弟弟喝完杯子中的牛奶，托這個寶貝弟弟的福一夜不曾合眼過。
    “羽哥哥……牛奶我喝不下了。”顧哲涵把剩下一半的牛奶推得遠遠的，一臉嫌惡。
    重新把牛奶送到顧哲涵麵前意思不言而喻，這個小東西喝杯牛奶就好像會要了他的命一樣，牛奶有那麼難喝嗎？
    顧哲涵咬著杯子就是不喝，眼睛惡狠狠地盯著看報紙的哥哥，不就是在爸爸媽媽麵前說了他幾句嘛，何必那麼小氣硬是他把每天要喝的牛奶的量加了一倍，聞到牛奶散發出的味道心裏一陣惡心。
    顧哲羽心裏笑開了花，但表麵上依然裝作視若無睹，不想想昨天是誰在爸爸媽媽麵前說得那麼過份，如果不是親耳聽到他還真懷疑心愛的弟弟說的是別人。
    說什麼羽哥哥暗戀的女孩子跟別人跑了，喝了太多酒後一時想不開想開車在自家後院自殺，虧他想得出來，沒想到的卻是爸爸媽媽竟相信了這個小惡魔的話一個晚上守著自己怕他們的大兒子再做傻事。
    “哲羽啊……我看你休息幾天好了，媽媽在家陪你……要不媽媽陪你出去旅遊怎麼樣？”
    哲羽的媽媽語帶心疼慢慢向他走來，快要年過半百的顧夫人卻沒有她年齡看起來蒼老，也許是保養得好和平常多運動使她看起來仍像四十不到的年紀，長發挽起更顯得她的端莊高貴。
    一聽這話顧哲羽放下手中的報紙，狠狠地瞪了一眼正咬著牛奶杯笑得一臉得意的弟弟，看來晚上也要讓他再喝一杯好了。
    “媽——我沒事，現在我剛進公司還有很事情要學習的，哪裏有時間去旅遊。”顧哲羽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事實上本來就無所謂嘛，又不是真的失戀。
    顧媽媽不死心，一臉懷疑地盯著大兒子沒什麼表情的臉。
    昨晚回家後聽到小涵說了這一爆炸事件後原本不相信但看到撞壞的車和喝得醉醺醺的哲羽在經過再三詢問小涵後終於相信他的大兒子是會做出這種事的人，因為兒子的性子像極了他父親，都是看上了一個人就不放手的風格，所以才會如此擔心他會不會又一時想不開。
    “哲羽啊，要不然我給你介紹幾個女孩子好嗎？做房地產的那個張叔叔的女兒很不錯，年齡嘛也正好合適，還有媽媽的一個姐妹的小女兒也不錯，年齡倒是小了一點，不過長得很漂亮，看你什麼時候有時間我去……”
    “媽——”顧哲羽再也忍不住打斷了媽媽的話，感覺頭又在疼了。
    “媽，我有喜歡的人了，你就別費心了。”
    “……”顧媽媽。
    “……”顧哲涵。
    顧媽媽：“哲羽……感情的事強求不來，既然那個女孩子不喜歡你，自己也要看開一點，好女孩不止一個，以後說不定會碰到更喜歡的呢？”
    顧哲涵：“……”
    顧媽媽：“我看你這樣不行，我還是陪你出去散散心吧……”
    顧哲涵：“……”
    顧媽媽：“小涵，你怎麼了？你臉色好像不大好看……”
    顧哲涵：“……”
    顧哲涵默默聽著哥哥和媽媽的對話不知不覺間竟喝光了杯子中的牛奶，但牛奶是什麼滋味他已經不知道了。
    “小涵……你哪裏不舒服嗎？怎麼臉色這麼蒼白？”顧哲羽也看到了哲涵的異樣。
    不想看到哥哥一臉的擔憂顧哲涵飛快離開餐廳：“我……沒事，我要去上學了。”
    “我送你——”顧哲羽對著即將消失於餐廳的身影呼道。
    “不用……今天我自己去學校。”
    顧哲涵的異常反應讓留下的兩人一頭霧水……
    “哲羽……小涵他怎麼了？”
    “我也不知道……”
    *****
    推出車庫裏落了灰塵的自行車，顧哲涵輕拍自行車坐墊上的灰塵，隨後越拍越重，最後幹脆用手砸坐墊，盡管握得緊緊的手都砸紅了還是不願停止，他隻是不明白心裏的這份憤怒和委屈到底是怎麼回事？
    “自行車咬你了嗎你要這麼打它？”倚靠在車庫邊上的顧哲羽好笑地看著弟弟滿臉氣憤地打著可憐的自行車的坐墊。
    “要你管——”沒好氣地回了一句顧哲涵推出自行車頭也不回離開顧哲羽的視線。
    “嗬嗬……小涵生氣的樣子真是可愛，真是可惜沒帶相機。”看著騎車遠去的身影顧哲羽笑咧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