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采花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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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秋第一次見到蘇小禾是在暑夏的一個晚上,準確的說應該是深夜。
林秋站在一座小橋上,手裏搖著小扇子,隻感覺風呼啦呼啦地往外跑,可還沒到臉呢就沒了。林秋很鬱悶,可是沒辦法,夜裏熱得睡不著,原以為到橋上來或許會涼些的,可是你看吧,作用很小。
橋下泊著一隻小畫舫,不知是哪家公子,依舊在尋歡作樂,女人嬌笑的聲音在這沒有一絲風的夜裏聽起來更是膩味,油水樣地粘在身上,甩都甩不走。
林秋很是惱火,尋思著,這大夏天的,抱一團肉在身上可以解暑嗎?這公子哥兒包準是有病!
看看手中根本沒派上用場的扇子,林秋輕唾了口,一把甩到了水裏。
前腳剛轉身,後腳畫舫上豎起了一根桅杆。
林秋看著那豎桅杆的下人,那人撇著嘴,嘴裏罵罵咧咧地,好象是在說,呂公子真他媽牛,說豎桅杆都能等到風!那妓女的鳥衣裳就該拿來當帆布,這樣大家都涼快!
林秋隨即哈哈大笑。
那桅杆就是根長長的木頭,約四米高,直直矗著,然後最高處偏下點又橫出一條杠來,左右平衡著,中間冒出一個短頭,遠遠看著就像個“十”字。
林秋看著似乎沒什麼熱鬧可瞧,畫舫裏的女人又隻能看清一陀白花花的肉,興味索然地回身。
呼地一陣風響,一人衣襟上長長的係帶掃過林秋的臉,林秋呆住了。
大半夜的果真不該出來,剛剛飛過去的還不知是什麼不幹淨的東西。
上下抖了抖肩膀,林秋準備不去理會。
衣襟獵獵的聲音響了起來,聽上去好象很涼快。
林秋咂咂嘴,還是調了頭,念叨著這揚州人招風的方法果然都很奇妙。
這一看,林秋念了一輩子。
原本光禿禿的桅杆上多出了一個人。
一人一身白衣倚靠在中間的短頭上,仰著頭,麵向西方,黑發直直地披散著,麵龐冷白似月光,嘴角卻掛著明顯的笑,翹著嘴彎的樣子美到無法形容。饒是這醜陋無比的桅杆也因著這個人的出現華麗起來。
林秋知道了原來今天是有刮風的,而且是西風。
那人的衣衫盡被吹起,黑發像是夜魔,張揚地飛在身後,偏頭看時又像一雙巨大的羽翼,將那人略顯瘦小的身子安全地包裹其中。
林秋的心輕易地就被揪住了,然後隻聽哧啦一聲,飛向了白衣人。
林秋應景地捂住了心口,可是沒用。
白衣人似乎很熱,手一抽,將係著外袍的帶子拽了,原本就鬆垮在身上的衣裳立刻就張了開來,露出同色調的裏衣。嘭地一聲,風將他白色的外袍刮到了肘處,像是女人套在手彎上的仙女帶,而那人就如同飄渺在雲間,仰頭承接來自月亮的光華。
林秋那一瞬以為自己見到了仙人。
白衣人將外袍的係帶高高舉了起來,那根長長的帶子便迎風招展,拉成了一條直線,隻是尾端微微顫著,再一眨眼,帶子已經直直地衝著畫舫裏飛去,再出現時,已為它的主人帶回了一杯上等的美酒。
白衣人輕輕搖了搖杯中酒,端起杯輕抿了一口。
林秋想,如果忽視他右手小指翹起的話,白衣人的動作應該說無懈可擊,隻是前提是,如果。
林秋直楞楞地看著白衣人一口接著一口地抿酒,原本膩到無法想象的女人叫喚聲也聽不見了,滿眼滿心的白色。
白衣人忽地輕笑出來,然後越笑越大,最終笑得前伏後仰,不可抑製,交疊著的腿收了起來,攏在胸前,又張開,再攏回來,再張開,仿佛樂趣無窮。
林秋有點懷疑自己看上的白衣仙人是個白癡。
那人突然停止了動作,開始在胸前摸索,一陣後才鬆口氣,然後在胸前掏出一快碩大的東珠,拿在手裏把玩了許久,歪頭一笑,叮地一聲脆響,他將東珠丟進了酒杯裏。
林秋萬分不解,可他的眼睛似乎長在了那人身上,說什麼也不想走。
可就在這時,白衣人呼啦一聲,飛了。
林秋懊惱無比,埋怨自己怎麼沒早點衝上前句問他要個聯係方式,這下可好,人走了。
揉揉一頭亂發,林秋隻得回去扇風等覺。
許老板已經好幾次發現林老板走神了,有幾次似乎是因為瞌睡,也有幾次似乎是因為想人,但總的來說就是,剛才自己講了半天的話,林老板一句都沒聽進去。
許老板有點拉不下麵子,咳嗽一聲,拍拍林秋的肩道,“林老弟,你今天是怎麼了?”
林秋猛地醒過來,暗罵一聲糟糕,趕緊說道,“許老板,實在對不起,我昨天晚上沒睡好,您接著講。”
許老板一撇嘴,麵上還是笑笑,“要不你就先歇歇,香料的事我們回頭再談!”
林秋轉念一想,道,“也好,那就麻煩許老板了!咱們明天見!”
在揚州城裏兜了兜,林秋準備去吃點早飯。早上一覺醒來已快到了約好的時間,飯都沒來得及吃就急急忙忙趕來了,誰曉得竟然因瞌睡沒談成。
坐在酒樓的二樓,林秋這才發現昨天晚上的畫舫竟是停在這條內城的小河道裏,不禁覺得那公子哥好笑。
說到昨晚,思緒又不受控製地想到那瀟灑絕然地白衣人。
林秋實在無法忍受自己像個斷袖般不停地想念一個陌生男人,可想要拍醒自己又下不去手。
在京城時,左擁右抱的日子那麼快活,到了煙花女多的揚州不僅沒有受到啟發,反到想起了男人,真他媽越活越回去了。
林秋承認自己不是什麼好人,鍾情這事發生在他身上的概率應該和推翻舊朝廷,建立新天下的概率差不多,可昨天是怎麼回事?
思考了半天,最終林秋將它歸類於水土不服。天知道這個理由有多麼準!
隔桌的人在討論著常談常新的話題,玲瓏公子蘇小少爺,蘇小禾。
林秋準備轉移下注意力,所以開心認真地聽起來。
“聽說知府家昨天晚上遭賊了!”
“哦?真的嗎?少了什麼?”
那兩人一口的揚州話,但聽起來卻不是那麼難懂。
“我聽說是知府小姐的嫁妝!”
“那還得了?!知府小姐不是說要嫁給玲瓏公子嗎?嫁妝丟了可怎麼是好!”
“蘇小少爺不肯娶,還嫁個屁!這下可好了,嫁妝也丟了,知府小姐更是嫁不成!”
“全丟了嗎?”
“那哪成啊!就丟了一件!”
林秋看著那人神秘兮兮的模樣,不禁也想知道究竟丟的是哪一件。
“哪件?”
“知府給他家小姐壓箱底的東珠!”
林秋腦袋炸開了。
東珠?東珠?!東珠!東珠啊!!
白衣人對著東珠輕輕一笑,無比愉悅地將一顆光澤溫潤的東珠叮地一聲丟進了酒杯,歪歪腦袋笑了笑,呼啦,飛走了。
林秋想起來了。
原來那白衣人不僅不是仙人,根本是個小偷!他偷了知府小姐壓箱底的嫁妝!
“據說啊,這知府小姐還被人剝了衣裳,光溜溜地綁在床上……”
林秋瘋了。人生似乎一片黑暗。
無比挫敗。生平第一次有點心動是對個男人就不說了,而且還是對一個有三隻手的采花賊,這這讓他如何擺這張自詡識人無數的老臉?
咽下最後一口包子,林秋掏了錢丟在桌上,也不要找了,失魂落魄地往樓下走。
“林老板,我們瀉玉流光的姑娘講了,隻要你今晚肯來陪她們,以後我們瀉玉流光的香料就由你一人包了!”老鴇嬌笑兩聲,對著眉目英俊的林秋大聲道。
林秋站在瀉玉流光門前,幹笑兩聲。
姑娘們還沒起床,老鴇慶幸自己運氣好,一大早地連起茅廁都能遇到林秋這麼個又有錢又帥氣的哥兒,衣襟都不想拉,挑著嘴衝著林秋笑。
林秋擺擺手,應了下來,心想著這揚州就是不一樣,人都說揚州的姑娘,徐州的郎,果然不虛傳,就連這特殊行業的老鴇都比其他地兒的美上幾分,還沒半老呢就退休了。
哀歎了一口氣,林秋盤算著,晚上真該來這兒一趟了,不然這精神頭還真提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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