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部 大漠蕭蕭殤情絕  第五十七章 心跡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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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我該走了。明日,我會離開此地。”注視著前方蒼茫的暮色,許夭的語氣平靜。
    過了許久,方聽宏拓開口道:“歌兒,是去是留,決定權在於你。但是,兩日後便是月神節,你可願意留下來,陪我過完節再走?”
    轉了身麵對宏拓,但見他的眼眸似兩汪深潭,隱隱有波光閃耀其間,許夭頓生被攝了心魂的錯覺,一時說不出話來。
    沉默片刻,宏拓自胸前衣襟中掏出了一樣東西,放在了許夭手中。
    打開一看,許夭頓時愣住。
    這是自己昔日在將軍府密道中匆忙撕下衣襟,並咬破食指寫的那方血書,“劉軼謀反”這四個血字,顏色已有些發暗。
    “我當時還在想,皇上能不能看到它。”許夭輕歎出聲,一時百感交集。手中輕柔的襯布依舊帶著宏拓的體溫,似驅散了秋夜的寒意。
    “自打得到它的那日起,我便一直帶在身上。因為這是歌兒留給我的一片心意,一份牽掛。”宏拓的語氣柔和,輕揚著嘴角。
    許夭不由又抬起眼來看他。
    皇上……真的和過去不一樣了。那張卓然不凡的俊美麵龐上,此刻帶著溫柔繾綣的表情,有幾分陌生,卻讓自己的心跳驟然加快。
    彼此凝視了半晌,宏拓的聲音低沉下來。
    “歌兒,有件事,我不想瞞你。”
    許夭仍舊注視著他,靜靜地等著他開口。今時今日,已經沒有什麼能夠讓自己方寸大亂的事了吧。
    “憑心而論,若比起對我的忠心,普天之下以一人為首。我若叫那人死,他連眉頭都不會皺一下。那個人,便是劉軼。”宏拓留意著許夭的表情,但見他的眸光閃了閃,神情更加專注。
    靜謐的夜色中,宏拓磁性的嗓音低低地回響。
    “歌兒想必也聽說過,當初我抓了沈放卻不殺他,皆是為了大漠寶藏。那寶藏中俱是數百年來賊匪盤踞塞外要道掠奪的官銀、貢品、武器和珍寶,本就是我朝之物,收回也是天經地義。怎奈那沈放嘴皮子嚴得很,死不開口。在你離宮後不久,劉軼當著眾臣的麵立下軍令狀,勢必在兩個月內拿回寶藏,否則任由軍法處置。他一向心思縝密,行事果敢,我便授命於他,全權安排此事。他遂佯作謀反、步步為營,劫大獄令沈放脫身,並一直掌控著你們的行蹤。當初他為了博取沈放的信任,將你牽扯進此事,我便很是不快,誰料後來他竟敢違抗旨意擅作主張,累你被毒教所擒!”
    說到此處,宏拓已是麵色陰沉:“得到消息後我日夜兼程趕來彬州,一想到你身涉險境就心急如焚。還好這次趕得及時,若再來晚一步,必定教我痛悔終生!”
    宏拓邊說邊伸臂將許夭摟入懷中,親吻著他的黑發,擁緊。
    許夭瞪大眼睛,呆了片刻:“這麼說來,那個姓莫的毒教教主想要借沈放拿到寶物,實際上卻是……間接當了劉軼的棋子而不自知?”
    “正是如此。”
    “皇上……為什麼要告訴我實情?我若一直蒙在鼓裏,這次相救豈不是堪稱完美?就算離開了,我也會永遠記得皇上的情意,不是嗎?”倚著他寬闊的肩頭,許夭的聲音有些發悶。
    溫柔的低語自耳畔傳來:“歌兒,當年正是因為怕傷害你,我才對你隱瞞了過去的事,結果卻使你受到的傷害加倍,我自己也飽嚐了苦果。那樣的痛苦,我決不會讓它重演。而且,我隻想讓你明白,你不是我的玩物,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從來都不是。知道嗎?我一直把你放在……最重要的位置。”
    宏拓邊說邊握住許夭的手,輕輕擱在自己的胸口。篤定而有力的心跳,透過堅實溫暖的胸膛傳遞而來,令許夭的手指有些顫抖。
    “過去或許我還不太了解自己的心意,時至今日,我已經十分確定,我要的究竟是什麼。歌兒,放心吧,我不會再自私地將自己的想法強加於你,禁錮你、讓你痛苦。我會尊重你的選擇,若你決定要離開,我會放手讓你走,決不強求。”
    “你真的……肯放我走嗎?就不怕我去向沈放通風報信,讓你們的精心謀劃落了空?”許夭抬起頭瞪視著他,眸中有著不解。
    宏拓輕笑出聲:“歌兒,你還是不相信我麽?經曆了這一切,我已看得很透。金錢又如何?換不回逝去的真情。皇權又怎樣?留得住人,留不住心。權勢、寶藏……更是生不帶來,死不帶去。我唯今想要的,不過是一個廝守此生的人,僅此而已。”
    說到此處,宏拓突然星眸微斂,嘴角自嘲地勾起:“歌兒,說句實在話,任何一個靠近你的男人,我都有想一刀剁掉他腦袋的衝動。我最後悔的就是,沒有將沈放了結在天牢中,留下了這個禍根。”凝視著許夭,他的眼神再度變得柔和,“不管如何,我希望我的歌兒能夠開心地活下去,這個想法,從來不曾改變過。如果因為昔日那些無可挽回的錯誤,今生注定了……我要失去你,那麼好吧,我會讓你走,隻要你能,快樂。”
    淚水自許夭睜得大大的眼眸滾落,眸中映出了宏拓含笑的麵容,笑意繾綣。
    抬手輕拂去許夭麵上的淚痕,宏拓再度將他擁入懷中:“別哭。我已經讓你流過太多的眼淚,我不想再讓你哭。”
    “現在的你,一點都不像個……皇帝啊。”半晌,許夭哽咽出聲。
    “嗬嗬,皇帝便該是高高在上,頤指氣使,從不向別人低頭的吧?在你麵前,我確實不像個皇帝,也不想做什麼皇帝。現在我隻求,好好當你的爺。”宏拓低語著,“歌兒,再給我兩日的時間,好嗎?”
    許夭深深吸了口氣,朱唇輕啟:“……好吧,那我就等月神節過了再走。”
    宏拓擁緊了他,眸中波光湧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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