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塵封 第十二章 幽幽的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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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中辰胸中積鬱著一股莫名的邪火,開著車在大街上晃悠。這車就像是一座城堡從這個世界隔離出另一個空間,外麵的世界中,車流如梭,每個人都行色匆匆,像是被命運窮追猛趕的狂徒。人在世間,生命是一種隨時可以中止的契約,而在這契約存續期間,你就必須不停的追逐,為名、為利、為勢,如果都不在乎,也要為溫飽。他忽然就想起了陸聰,這個沒有生活重點,隻把工作當成生活內容的人,生命的契約以一種莫名的方式結束了,這是他與死神的私事,不容許外人插手。
雲中辰把車停在路邊,扭頭看到了旁邊坐椅上的香煙。他從不抽煙,這煙還是上次小劉留下的。他抽出一支點燃,卻沒放進嘴裏,淡淡的煙霧慢慢飄散開,燃燒的紅色漸漸轉為灰色,然後掉落。他看著它好久,像見證一個人生命的流逝過程。煙漸漸燃盡尾部,他忽然將它按熄在煙灰缸裏。最後的一縷青煙飄散了,剩下的一小截兒香煙躺在那裏,像一個劫後餘生的幸運兒。
“叔叔,幽幽想你了!”雲中辰突然聽到小丫頭的聲音下意識地向外尋找,窗外沒有人,他才意識到是手機的鈴聲。
昨天晚上回到家,他在書房翻資料,幽幽乖乖坐在旁邊的沙發上玩手機遊戲。臨睡前,她突然說:“叔叔這個手機可以錄音吧?我給你錄個鈴聲好不好?”
“好,幽幽什麼時候都是最特別的,就錄個幽幽的專用鈴聲吧。”雲中辰說。
小丫頭望著他,笑眼彎彎,長長的睫毛微微上翹,瞳孔閃著明亮晶瑩的光芒。“叔叔,我想你了!”幽幽說完,在手機上搗鼓了一陣兒,然後遞給雲中辰說:“可以用了。以後不管叔叔在哪裏,都要記著我在想你噢!”
雲中辰回憶著,心裏覺得甜蜜。他接通電話,幽幽輕靈甜美的聲音便傳過來:“叔叔在哪?回家嗎?”
“回,我一會兒就到家了,你乖乖在家等,今天叔叔給你做飯吃。”雲中辰說。
“真好!那我準備好材料,等你回來大顯身手啊!”幽幽興奮地說。
雲中辰掛掉電話,有點奇怪,他並不是在規定的時間正常下班,小丫頭的電話卻適時打過來問他回不回家,她還會經常恰好出現在家門口迎接他。“讓叔叔都費解的案子,如果能不了了之了也挺好。”幽幽這句話突然像火花在他頭腦裏閃了一下。幽幽昨天說了這話,今天這案子就真的不了了之了,她的“預言”還真準!
他笑了笑,覺得自己太神經過敏了,小丫頭在他眼皮下長大,脾氣秉性他都了如指掌,她確實冰雪聰明,或許這一切隻是太湊巧了。
他發動車子往家趕,行至路口,突然從左側衝出來一輛紅色雪弗萊,他一驚急忙去踩刹車,兩車相距幾公分擦身而停。他抬眼去看,紅色轎車上正走下來一個身穿銀色套裙的女子,她轉過身來,雲中辰驚訝地認出她竟然是昨晚在餐廳由他代為付賬的金發女子!隻是昨晚的她紅裙搖曳,金發披肩,看起來妖豔性感,現在的她一襲修身套裝,頭發綁在腦後,看起來職業幹練。
“是你!”金發女子見到走下車來的雲中辰也很驚訝,繼而很開心地說:“我們還真是有緣分,居然在這裏又碰麵了,我叫秋顏。”說完她向他伸出右手。
“雲中辰。”他笑著跟她握了握手。
秋顏含笑對他說:“既然我們這麼有緣,你又幫過我,我想我還你錢你大概也不會收,不如我請你吃午飯。”
“客氣了,不過今天不方便,我得回家,改天吧。”雲中辰說。
秋顏朝他走近兩步,笑著說:“一聽這話就知道你在敷衍我,聯係方式都沒有,怎麼‘改天’啊?真是個體貼妻子、一心顧家的好男人。”
雲中辰被她的調侃逗笑,看來她還記著幽幽說的那個愛吃醋的“嬸嬸”。“對不起,我沒有名片,你不介意的話可以記下我的電話。”他說完,然後看到秋顏衝她笑了笑,然後轉身去她車裏拿東西。
“我的名片。”秋顏將自己的名片遞給他,然後衝他晃了晃手機,示意他報自己電話號碼。
雲中辰想這女子還真有心,大概是怕自己收了名片也不主動聯係她。他低頭看手裏的名片,說道:“高級翻譯啊,真厲害!噢,我電話是……”
秋顏存好手機號碼,笑著說:“那不耽誤你了,改天聯係,我請客算是答謝!”
“好,不過記得帶錢。”雲中辰笑著說。
“一定,再見了。”秋顏說完,駕車離開。
雲中辰回到家,剛想敲門,就見幽幽把門打開了。
“怎麼,你又未卜先知啊?”他問。
幽幽笑著說:“我哪有那本事,不過覺得時間差不多了,正想去樓下迎你呢。”
雲中辰一邊換鞋,一邊說:“你怎麼知道我今天不是要到晚上才能回家?還打電話問我。”
幽幽端了杯水給他,說道:“我自己無聊打電話去警局,他們說你恢複休假,已經回家了,我開心啊,叔叔終於有時間陪我了,所以迫不及待地問你到哪裏了嘛。”
雲中辰望著她天真地樣子,想著她應驗的“預言”,自古至今,為了挽留名譽、掩蓋事實或是避免過壞的影響,當官的會選擇草草結案,這幾乎已經成為了一項隱性原則。丫頭小小年紀說出這樣的話,不知道是無心,還是對世事的諳熟。
他放下杯子,捏捏她嫩滑的小臉說:“好啦,今天小公主休息,我來服侍,開始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