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望而卻步之林曉海  第十三章花束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42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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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已是放假後近一個月,才洗漱完畢的林曉海就接到了黃佳麗打來的電話:“曉海,黃軼會走啦!昨天還拉著我的手指不敢放,今天,現在他自己走來走去的,可好啦!”黃佳麗的興奮之情感染了林曉海,他翻找著衣服:“太好啦,一會兒就到你那,我們好好慶祝一下,等我。”
    黃佳麗隻是想讓自己最近的好友分亨一下這份喜悅,哪裏指望他來。已是臘月廿八。他家裏就讓他到處亂跑嗎?她每次麵對他說不要再來時,他多是笑而不答。然後,她就安然享受著他的陪伴——她可以隨心所欲地收拾屋子,為他們三人做飯,看著他麵對黃軼時的孩童樣。隻是今天距他上次來已是半月之久。
    “你媽媽要是問起你,你怎麼說?”黃佳麗還是擔心。
    “高中同學初中同學小學同學,隨便一個理由就能應付,這點智商還是有的,放心。”林曉海每次去黃佳麗家多是選在工作日,至少能省去與媽媽的口舌。
    “馬上就過年了,你不幫著家裏幹點什麼啊,還是別過來了。”黃佳麗每次主動打他電話後都有後悔之意。
    “沒事,我家幹淨著呢,我幹活兒,我媽媽不放心,還不如不幹,一會兒見。”林曉海做個吻的示意,惹得黃佳麗掛斷電話。
    當林曉海裹挾著一身陽光站在黃佳麗家門前時,黃佳麗被他手中的那一大束紅燦燦的玫瑰驚住了目光,旋即回轉身,那瞬間的感覺讓她手足無措:“來就來,幹嘛還花錢。”她怎能接受這樣的花束?
    “這可是用我自己掙的錢買的。這半個月我跟同學去超市打工了,推車加搬運。”林曉海輕描淡寫地說。
    黃佳麗將信將疑地看看他。
    “你看我的手。”林曉海伸出一隻手在黃佳麗眼前,居然有兩個手指纏了創可貼,她握住他的手。他另一隻手中的花束就貼至她胸前。
    “心疼我啦,不叫個事,兩天就好。”林曉海曖昧的目光總會適時呈現。
    黃佳麗想扔開他的手,卻被他反手抓住握在花束上:“今年的正日子趕在大年初一,我就是想見你,也不好過來。隻當提前三天過節,節日快樂。”
    “再胡說,我就下逐客令。”黃佳麗才想起大年初一是2月14日,慌慌地遠離他。
    黃軼已在學步車中行走自如,他大有要擺脫學步車之意,衝林曉海張揚著兩隻小手。林曉海抱起他,直接放在地上:“走一個讓叔叔看看。”
    黃軼真就走向了媽媽,口中含混地喊著“媽媽”。黃佳麗牽過兒子的手,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廳中的氣氛讓這束透著暗香的花尷尬成無語。林曉海利落地除去外套換好鞋:“我想著春節前來你這一趟,就接到了你的電話,也算心有靈犀吧。後天就是大年三十,你去姑姑家?”他儼然就是這個家的一員似的,行走中那麼隨意。
    “姑姑讓我明天就過去,我也這麼想,可以幫著姑姑幹點什麼。”黃佳麗始終盯著黃軼。
    “什麼時候回來?”這才是林曉海關心的。
    “初一下午。”黃佳麗又看到了那束花,仿佛花中生長著數雙如同林曉海那樣魅惑的眼睛,視線就被蜇回。
    “那我初三下午過來陪你。”林曉海不容置疑,“你沒有別的安排吧。”
    黃佳麗沒了往日的自然,居然在自己家裏!雖然她早已暗下決心對林曉海隻以同學之誼相待,可眼前他這份迫切的超越之意,她已清晰地感受到。那至純至真就洋溢在眼前這位精致的男生周身,隻要他坐在某個角落,就讓你的思緒不能停歇。他的默視讓你想躲避卻又無從躲避。你怎麼可能保持著一份自然的對答,除非你放棄心中暗自設置的阻攔,可她不敢!
    “不說話等於默認。”林曉海覺出了今天黃佳麗的異樣。
    “橫豎22號就開學,還是別來回來去地跑了,不好。你總這樣,會讓人走心思。你明知道在我這得不到任何回報,我替你不值。”黃佳麗看著兒子又賴在林曉海身上,已調整好心緒。
    “一進學校,你對我就冷弱冰霜拒之千裏。現在我們在一起,哪怕你一句話都不說,我也高興。為什麼學校家裏,你就判若兩人?我哪做的不好?”林曉海就是不認同她因為黃軼而故意自我封閉。
    “你隻看到眼前的我,你根本就不了解我的過去,我生在農村,你長在市裏。常人眼中,誰家女孩兒會未婚生子,偏偏又自不量力地把孩子留在身邊自己帶,你那麼陽光清純,讓人來不得半點欺騙。我與你就好比兩個世界的人,你付出的越多,我越於心不忍。所以,請你——”
    “陳詞濫調!”未等黃佳麗說完,林曉海打斷了她,“我隻知道和你在一起,我很快樂很放鬆,見不到你時會琢磨你在幹嘛,黃軼是否又讓你手忙腳亂。說實在的,我既希望你給我打電話,又怕接到你的電話。”
    黃佳麗被他的停頓牽引了目光。
    林曉海與黃軼壞笑著:“你每次給我打電話,我都有一種撥雲見日的感覺,可我又怕是黃軼不舒服。”
    “以後不許你再買東西!”黃佳麗不想讓他再繼續說下去,目光又落在了那束紅豔豔的花束上:寧可你買些水果,也比這花令人心淨!看來,你是打定主意要這麼處下去,我該怎麼辦哪?
    “可以,隻要你不把我拒之門外!”林曉海當然能解讀出她對自己的出現根本就不反對,“一晃,一學期就這麼混過去了,下學期更好混,畢業實習畢業設計。你照顧黃軼的時間會更充裕些。一想到馬上就畢業,竟然一點歡喜的感覺都沒有。”林曉海跟在黃軼身後像個忠誠的保鏢。
    “遲早都要進入社會,男孩終將成為男人,你們都是指點江山的未來棟梁,怎麼還是這種感覺?不像女生,實在找不到稱心的工作還可以選擇一門婚姻。”黃佳麗慶幸自己少了太多如他們那樣所要麵對的選擇。
    “得了吧,棟梁?說的好聽,還不都是從零開始。23歲參加工作,然後按部就班的幹到60歲。娶妻生子,然後是房子車子票子,如果遇到最愛那還算有份期待,否則真就是行屍走肉的生活。”黃軼又紮到黃佳麗的雙腿間,林曉海就定定地站在她跟前,他真怕她有一天消失不見。她盯著兒子,他就蹲下身子雙手搭在沙發扶手上,將他們母子圈在雙臂中。
    黃佳麗怎能平靜:“不要這樣。”她抱起黃軼,想讓兒子遮擋住自己。
    “畢業後你還住這嗎?”林曉海想抓住她。
    黃佳麗搖搖頭。
    “那去哪?”
    “不知道,我不知道該去哪。如果家裏還替我交房租,我就住這。要是不管我,我就得找個便宜點的地方,你不會再見到我。”黃佳麗也不看他。
    “無論你到了哪裏,都要告訴我,可以答應我嗎?”他就握住了黃佳麗攏住黃軼的手,黃佳麗一驚,想抽出,又怕黃軼滑落。黃軼已專注於林曉海。林曉海抱過黃軼緊挨著黃佳麗坐在三人沙發上。
    黃佳麗到了陽台前。窗外已見幾處玻璃窗上現出片片紅意,是窗花吊錢兒,或影影團團,或翩翩躚躚,整棟樓宇上星星點點的紅便躍動出年的氣息。而家裏,姑姑早就給她買好了全套的窗花福字,按說明天才是貼窗花的正日子,經眼前的提醒,知道自己可以有活兒了。
    “趁你在,幫我把窗花吊錢都貼好吧,明天我一個人不太方便。”她已經走進次臥。
    林曉海抱著黃軼跟在她身後:“你還沒回答我!”
    黃佳麗隻顧著查看攤在床上的那一係列紅。姑姑買的窗花是那種將窗花圖案印刷在薄透明塑料紙上的樣式,隻要玻璃上略微有些水汽,輕輕一拂便成。
    “記得小時候家裏過年貼的窗花都是剪紙,那才叫藝術品,你看現在,一點美感都沒有。還好,吊錢兒福字兒都是紙的。隻是紙窗花兒要是趕上家裏水汽大的話,用不了幾天,窗欞上就沾染紅色。現在這種改良的,也不錯,好做衛生,過後。你看現在的福字兒,印得多精致,金色。要是那種毛筆寫的更有意思,那才叫傳統。”黃佳麗每貼一張就感慨一回,仿佛又回到了童年時的小山村。自打她一上高中,一家人就搬到了縣城。完全現代化的居住小區。而今,她多是在夢中重又回到兒時那綠意環繞的家。
    黃軼掙紮著下了地,就要撕扯床上的紅紙。黃佳麗奓著雙手擋住黃軼,回頭嗔怪地瞪了一眼林曉海:“你這是幫我?”
    “你歇會兒,剩下的我貼。我那老媽特新鮮這些紅紅綠綠的東西,這回你可找對人啦!”黃佳麗抹幹淨雙手,摟過兒子坐在床邊,看著林曉海挽起衣袖。
    “窗外沒有護欄,你要小心。一個窗戶貼一張吧,有那意思可以了。”黃佳麗看著林曉海探身窗外,不由得放下兒子幾步跨到林曉海跟前拽住他的衣襟。
    “你要是怕我掉下去,摟著我的腰才好。”林晦海壞壞一笑。
    黃佳麗狠狠捶了他一把,回頭見兒子已抓起一遝吊錢撕得有來道去的:“小祖宗,這下好,想多貼都不行!”
    林曉海關好窗:“你呀,坐那指揮就行。”
    “你看著貼吧,哪有那麼多講究。”我指揮你?怎麼可能!黃佳麗看著他出出進進上上下下。
    林曉曉額頭已沁出汗珠,他不時揮動手臂塗抹一回,就逗笑了黃佳麗:“倒不錯,貼了幾張吊錢兒,你白得了一臉胭脂,還嫌自己不夠帥!”話一出口,黃佳麗意識到什麼,趕緊去拿毛巾。與裝飾完單元門的林曉海相對而立,遞過毛巾,他臉就貼近了些:“幫幫忙。”
    黃佳麗猶豫中抬手擦拭著他那精致的臉頰,從沒有這麼專注地瞧。他安然享受:“這張臉以後就交給你啦!”黃佳麗登時拉下臉,把濕毛巾往他懷裏一扔。林曉海迅速接過毛巾,“反正我這貼膏藥是粘上你了,除非我永遠再也見不到你。”他緊跟在她身後,一把摟住她:“我哪做的不好,讓你這麼躲著我?”
    “你放開,當著孩子,成什麼啦?”黃佳麗想推的臉,又觸電似的收回,拍打著他緊箍著自己的手臂。
    “他不懂。我隻要你答應我——讓我做你的男朋友,直到有一天你愛上別人,我會主動離開,好嗎?”林曉海的下頦緊緊抵住她的頸窩兒。
    “不是我不願意,是你太優秀,是我太特殊,我們無緣!聽我的,放開我。”黃佳麗渾身都在顫抖。黃軼已到了他們跟前,拽著媽媽的衣襟,仰臉看著他們。
    “你不答應,我就不放開!”林曉海摟得更緊了。
    黃佳麗眼中就溢出了淚。她不再掙紮,任憑淚水肆意地流。
    林曉海鬆開手:“我不是要傷害你,別這樣,好嗎?”
    黃軼扭身拍打著林曉海,林曉海抱起他:“叔叔喜歡媽媽,我要和你媽媽永遠在一起,我們三人永遠在一起,你聽得懂叔叔的話嗎?”黃軼看著林曉海,再看媽媽。
    黃佳麗倚在陽台上:即使你離得那麼近,你也如水中花霧中月,我抓不住你。幹嘛非要招惹我。你已攪亂了我的心,即使我再次走進情感,也要有幾分把握吧?明明知道輕易不會得到,一旦愛了,豈不又如同走進一段傷,而舊傷才剛剛愈合啊——當年,我連見何海亮最後一麵的機會,人家都不給。誰又會知道我是何海亮的什麼人,也許在他家人眼裏,我什麼都不是。可我們有一個孩子呀,那個時候,我又怎麼能說得出口!決定生下這個孩子,究竟是因為什麼:何家?海亮?自己?還是強硬的父親?又怎麼說得清!
    “認識你,我很高興。這半年,你給了我太多的幫助,我不知怎樣謝你。你到這做客,會讓你開心快樂,隻當是我的一種回報吧。我不敢對你有非分之想。”黃佳麗手中的紙巾已濕透,極力平複著心情。
    林曉海又置身在他眼前:“要不就是沒資格!要不就是非分之想!你把我想成什麼啦,我可不是什麼富二代官二代,我隻是生在普通家庭裏的普通人!”他又想抓住她,她適時躲開。
    “一切等畢業後。如果有緣,自然不會錯過。現在不要再提,算我求你。”黃佳麗淒淒地看著他。
    “好,我答應你。”林曉海環視著已有了年的氣息的這個家,他覺得班上任何一個女生都與這樣的環境不匹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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