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初大陸青元國。
    由於元寶被不知名的妖物殘害，果子家裏做了一整晚的法事。元寶屍首殘缺不全，沒有任何人懷疑元寶的死和果子有關。
    果子餓著肚子睡了一個囫圇覺。
    清晨起床時作法的靈者已經離開，果子爹娘因為元寶的死傷心欲絕，什麼都吃不下。果子正心虛，也不敢上前。她就這麼餓了一個晚上加一個上午。
    餓得果子頭重腳輕，實在受不了了，隻好到山上找了一些樹葉子吃。傭戶家裏的錢財一向精打細算，果子瘦小根本搶不贏，山上的野果早被他們采光了。
    果子正吃著樹葉，遇見了施韻韻和董文賦，二人正手牽著手在小路上散步。
    今天施韻韻穿的是一件鵝黃暗花蝶紋石榴裙，頭上戴著點翠牡丹絨花並一些葉子點綴，整個人顯得嬌小可愛，光彩動人。董文賦穿著簡單的素色長袍，頭發用一根玉簪挽起，目如朗星，英俊非凡。
    兩人在路上談笑風生，引得眾人欽羨。
    果子看了看自己髒兮兮全是補丁的衣服，有些自卑地低下頭，悄悄跑遠了。
    晚上回到家，家裏靜悄悄的，連院門都關了。
    鄰居出門倒水，才驚奇地發現果子還在，“果子？你娘下午的時候說要回娘家，你爹送她回去了，你居然沒跟著嗎？”
    “……那我爹娘說了什麼時候回來？”果子呼吸困難，她被丟下了。
    雖然並不是她第一次被扔下，但她還是覺得心裏堵得慌。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他們走的時候沒和我說……”鄰居心生憐憫，叫果子到她家住，等她爹娘回來再說。
    果子艱澀地搖搖頭，借了鄰居的梯子，從院牆上翻了進去。
    從廚房的窗戶望進去，果子發現東西全被鎖在了櫥櫃裏，連柴都收拾的一幹二淨，屋簷下角落的水桶也隻有小半桶水。
    沒有瓢，果子就伏在水桶邊喝水，冰冷的井水把縮成一團的胃袋慢慢撐開，一打嗝，冷水就湧到喉嚨。
    果子喝了一肚子水，她之前住的雜物間被鎖上了，隻能縮在屋簷下。
    看著天上的月亮，四周是夜蟲的叫聲，涼風習習，破爛的衣服根本就不暖和。果子的眼淚一下子就流了出來，在臉上衝出兩道黑色的痕跡。
    “……假如我是施韻韻就好了。”果子想到了今天才見過的施韻韻，“她肯定不會餓肚子吧……”
    一個沙啞的聲音響起，“我可以幫你呀～”
    果子嚇得跌倒在地，眼睜睜看著井裏爬出來一隻臉盤大小的烏龜。
    月色皎潔，可以清晰地看見烏龜的樣子。烏龜的頭很長還有些寬，脖子上有很多棘刺狀突起，像一個個肉瘤長在頸部；烏龜的背呈現枯黃色，龜殼上有三條規則的條狀背脊，背甲上對稱分布著四對黑色斑點，斑點在驚懼的果子眼中像極了人眼；龜殼上縱橫交錯，大大小小分成了十六個板塊……
    十六個板塊中，已經有三張人臉，第三個赫然就是元寶的臉。
    “你、你……”果子看著烏龜一步一步慢慢從井裏爬過來，嚇得失語，手腳發軟，連救命都喊不出來。
    “我在井裏待了好些年，要不是你及時扔下新鮮血食，我怕是會爆體而亡。”烏龜明明伏地，連果子的小腿都夠不著，態度上卻居高臨下，施以恩惠，“你想成為施韻韻？我可以幫你，算是報答你的救命之恩……”
    烏龜說完，邁著緩慢的步伐離開了。
    果子家裏原本鎖好的院門大大打開，發出很大的聲響。
    鄰居家那條隻有要一點動靜就狂吠的狗這個時候聽見院門哐當巨響，卻一點動靜都沒有，仿佛睡死了。
    大約一刻鍾後，穿著中衣的施韻韻就失魂般跟在烏龜身後走到了果子麵前。
    “你、你……”果子瞠目結舌，指著施韻韻說不出話來。
    施韻韻被帶到她麵前，果子相信了烏龜的說辭。
    她驚喜若狂，也不管眼前明顯就是妖物的烏龜，“要怎麼換？”
    果子早受夠了這樣吃不飽穿不暖，每天勞作的日子了。隻要能擺脫這樣看不到希望的日子，就是出賣靈魂，她也願意。
    烏龜目測了一下施韻韻和果子的身高，搖搖頭，“不行，你太矮了，身形也不像……”
    施韻韻比果子大兩歲，從小沒吃過苦，導致她皮膚白嫩、身材窈窕。
    “那、那怎麼辦？”果子有些著急，猶如見到金山而空手而歸的人，不甘心地厲聲道，“你不是說好了要報答我的？現在你想說話不算數了？”
    “你身形和施韻韻不像，便是換皮也不行。”烏龜仔細打量著兩人，“你先做一雙增高鞋吧，明晚我們再換皮。”
    為了成為施韻韻，果子大著膽子砸掉了爹娘房間的鎖，拿出針線和做鞋的工具。
    果子手指被針刺的鮮血直流，硬是在天亮明時趕製好了一雙鞋。
    “鞋好了，我和施韻韻一樣高了！”
    烏龜點點頭，指揮施韻韻麵朝地上躺下，從施韻韻脊背處開始剝皮。烏龜有四隻爪子，很快就剝好了皮。
    “你把這個服下……”烏龜從龜殼裏拿出一粒黑色丹藥，“剝了皮的普通人活不了，你吃下這丹藥才能保證不會因鮮血流幹而死……”
    果子抓著丹藥迫不及待吞了下去，學著施韻韻倒地的樣子催促著烏龜趕緊換。
    “你先睡過去吧，這個很疼。”
    等果子醒來，天色已經大亮。果子驚喜地看著白嫩的雙手，瑩潤透亮的指甲，“我、我真的變成施韻韻了？”
    “這幾日不要下水，要等背上的傷口愈合……”脊背是剝皮的開端，那枚丹藥隻能保證果子不死在剝皮過程中，卻不能祛疤。
    “後背的疤痕是你唯一的破綻，要想消滅它，隻有去痕丹……”
    果子連連點頭，“知道，我知道了……”
    在果子欣賞施韻韻的人皮時，烏龜把果子本來的人皮和施韻韻的身體吃得幹幹淨淨，最後它打了一個飽嗝，慢慢悠悠爬回了井裏。
    果子的院裏卻留下了一大片血跡碎骨和果子原本破爛的衣服。
    果子穿上自己做的增高鞋向著施韻韻家裏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