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有結果嗎？”劭凱看到了有些呆滯的方桐慢慢踏進了辦公室，馬上跑過來詢問情況。
    方桐也隻是搖了搖頭，一個字也沒有說。
    “那就算了，反正他們和好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嗎？”劭凱伸著懶腰踱步到了落地窗前，接著回身看向了站在不遠處的方桐，露出了一個笑容。
    這笑容仿佛有直擊靈魂的魔力，劭凱衝他偏頭而笑時，側顏上的笑容分外明朗，明暗交織的笑靨間，蕩漾著繁花盛開的明媚之色，空氣裏仿佛也浮動著馨香，令人動容。
    方桐感覺自己的心髒好像停了一拍，緊接著又加速跳動。
    怎麼回事？
    自己是不是真的出什麼毛病了？
    方桐默默深呼吸調整了一下，最終舒了口氣坐在了辦公桌後的座位上。
    “你說……沈澈有害怕的東西嗎？”
    “啥？”劭凱愣了一下，“幹嘛突然問這個？”
    “隨便問問，突然想起來了而已。”方桐也確實隻是想隨便問問，但這個問題也確實再一次點燃了劭凱的好奇心。
    沒錯他又要拖著方桐作死了。
    “你不說我還真就從來沒想過這個。”劭凱站起來走到水吧旁邊，叫出了自己的AILaura「勞拉」:“Laura，40度的白開水。”
    “好的先生。”AI接收到提示，水流緩緩注入了玻璃杯，5秒鍾後機器提示音響起，劭凱拿起水杯放在方桐麵前的桌上。
    “喏，喝水。”
    “……謝，謝謝。”方桐緩緩端起杯子，若有所思的喝了一口。
    溫度正好。
    “想知道沈澈害怕什麼，去問他不就行了。”劭凱推開門倚在門框上，方桐瞬間明白了劭凱口中“他”是指誰了。
    林微宇。
    當然劭凱又想要帶著自己作死這件事他也看出來了。
    “要去你自己去吧，我就不參與了。”方桐淡淡的說出了這句話，又喝了口水，
    幾秒後卻沒等到什麼回應。
    方桐抬頭，看著撐著玻璃門並沒有打算一個人離開的劭凱。他張了張嘴，但卻沒有說什麼，隻是微微的撅嘴蹙眉，一副很委屈卻又像是在撒嬌的感覺。
    方桐受不了這種眼神。
    “我還有很多工作要做。”
    劭凱的皺眉程度加深了一點，嘴唇微抿起來。
    “我……你……唉～我去行了吧？”
    “就知道你不會這麼絕情，走吧！”劭凱的激情瞬間被點燃，步子一跨跑過來拉著方桐的胳膊就往電梯跑去。
    “……國家欠你一個奧斯卡啊劭凱。”
    幾分鍾後。
    技術部主管辦公室內。
    林微宇一抬頭就透過隔開走廊與辦公室的落地窗看到即將再次衝進來的兩人，就慌忙讓Kathy鎖定了辦公室的門鎖。
    “林主管，讓我們進去好嗎？”劭凱用指尖輕輕敲打著玻璃門，頻率極快。方桐默默轉身想要離開，劭凱連看都沒看就一把抓住了他，方桐無奈隻能歎了口氣靠在一邊。
    單向透光的玻璃看不清裏麵，但林微宇肯定是在的。
    “你們怎麼又來了？快智能展了我很忙的！”門口的小型浮窗內林微宇的通訊影像亮起，從臉上帶著的無奈表情就知道他真的不太想放他們兩個進去，“你們兩個好歹也是公司的關鍵人物，這種時候怎麼可以這麼閑？”
    “就問最後一個問題，讓我們進去吧。”
    “林主管求你快點吧，他消停不了我也沒法工作。”方桐仰望天花板眼神空洞，像是已經習慣了一般。
    “真是醉了……Kathy，開門吧。”
    門鎖解除的清脆聲音響起，劭凱便拉著方桐走了進來。
    “有什麼問題快問，趕時間。”林微宇頭也不抬，繼續敲打著桌麵上的虛擬鍵盤。
    劭凱拖過轉椅坐下，神秘兮兮的湊過來，緩緩開口。
    “微宇，你知道，沈澈最害怕的東西是什麼嗎？”
    林微宇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大腦中思考了幾秒後，他才意識到了什麼。
    自己還真不知道這個。
    林微宇抬起頭，張了張嘴，頓了幾秒後才出了聲:“嘶……我還真不知道。”
    “完了，連你都不知道那沒人知道了。”站在書架旁的方桐攤了攤手，接著便隨意的翻看著某本嶄新的書籍。
    “太諷刺了，連自己男朋友怕什麼都不知道。”劭凱沒心沒肺的調侃著，林微宇白了他一眼，接著繼續敲打數據。
    “論相處時間我可比不過方桐，你怎麼不問問他為什麼不知道？”
    “我剛來特靈斯的時候沈澈一個眼神就能把我嚇個半死，”方桐用最淡定的語氣說著最慫的話，將書翻到了下一頁，“後來磨合了幾年好不容易了解到了沈澈的真實性格，但也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
    方桐是特靈斯第一個正式入職的人，因為總裁助理的麵試排在了職員麵試的前一天，所以當時偌大的寫字樓隻有沈澈一人。
    他至今依然記得自己踏進會議室時的忐忑。
    沈澈坐在長桌的遠端，雙手交疊，他的眸光沒有任何輕微的波動，泠漠而堅硬的五官華美而又單板，骨子裏透出的一股子寒勁讓人忍不住退避三尺。
    從沈澈的眼神中，方桐看出了那是成功者應有的眼神，帶著絕對的自信與高傲，象征著自己絕不可能失敗。
    在那一刻方桐就認定了一個事實:在他旗下做事是絕對正確的選擇。
    在他眼裏，那時的沈澈就是一個從未在商場上涉世卻早已經曆過無數曆練的成功者。他一次次的擊敗對手，每次做任何決定時的果斷以及不給對手留任何退路的殘忍方桐都見證過。
    「在這個時代，沒有人會因為你廉價的同情而給你回報，他們隻會將你的手下留情當做再一次翻身打敗你的機會。」
    方桐忘不了沈澈說過的這句話。
    讓對手失去一切似乎對他來說有著莫名的成就感，但喜悅卻從未真正在他的臉上出現過。
    沈澈永遠都是那個毫無波動的冷峻表情。
    直到幾年前特靈斯參加第一屆智能展的後一天，沈澈在辦公室睡著了，方桐才發現其實他和普通人沒什麼區別，也會因為太過疲憊而睡著，而且收集性強迫症也讓他見識到了沈澈的其他表情，比如抿嘴生悶氣，比如皺眉仰望天花板的自閉。
    「“你……為什麼要送我這個？”
    “這款樂高已經絕版了，收藏價值很高，我覺得以您的年齡應該會喜歡這個吧……很多人好像都喜歡這個。”
    “……樂高一共多少款？”
    “嗯……這家公司消失了一個世紀後又重新進入了世界500強，消失之前的款大多已經找不到了，現在的話30年內出了20個係列，每個係列十幾款……”
    “完了……要死了……”
    “啊？？？”」
    方桐不禁覺得當時自己給沈澈開啟強迫症新坑時他臉上的表情真的是很驚豔。
    絕望與自閉。
    想想竟然還有點好笑。
    方桐不自覺的笑出了聲，劭凱和林微宇以為他看到了什麼有趣的故事，便沒有過問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