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真的信了他說的什麼”為了掙錢”這種扯淡理由？”陳祺坐在床邊，雙手架著腦袋，思考著剛才棠遠話裏的邏輯，覺得哪裏不對，倒吸了口涼氣：“你還真信啊？”
    “唉，我其實不信，因為有一天我不小心看到了他的手機。”
    棠遠頓了頓，皺著眉頭，望著陳祺的眼睛交代出了藏了一個禮拜的心事：
    “是前幾天我和他在值班室聊天。他去廁所了，手機臉朝上就放在桌子上。他前腳剛走，手機就響了一聲，我下意識瞟了那一眼，看見上麵說”別忘記月底的五萬塊，還是原來的賬號。”我沒問他，但在心裏落了個疑影兒，隔天兒又撞見他找工作這事兒，就想到他是不是有什麼難處需要很多錢。但我怕問的直接了，傷他自尊。與其借他錢，還不如給他找個工作幫幫他呢。”
    “那你給他找點什麼工作不行啊？”
    “我不放心啊。他人生地不熟的，不是容易被宰嗎。而且一時之間找不到啊，我又不是中介包工頭啥的”棠遠側身坐在椅子上，左手攬在椅背上，一臉深沉和擔憂，讓他有股子抽煙的衝動，“後來我一想，你不是發愁你弟學習嗎，找他來做家教也正好能幫他這個忙。一舉兩得，一石二鳥啊！”空調風直衝著他吹，這是他進了陳祺家剛覺得涼快的時候，也帶走了一些煩躁。
    “我呸，我弟弟那是被你捎帶著打中的鳥！”陳祺狠狠地啐了他一口，又道：“但你知道的，我，我是真的沒錢給陳宣請家教，”
    “誒呀，知道知道，所以我和你說了，這錢就我來出。算我的。啊~”棠遠打斷了他，從椅子上跳起來，又一屁股坐在陳祺旁邊，哄誘著說道。
    “你幹嘛這麼幫他啊？你親哥也不用這麼幫吧。”
    “我，沒有，我隻是覺得他一個人沒有什麼親人在外麵飄蕩，怪可憐的。這事我不知道也就隨他去，可我看見了，怎麼可能不管他？你忍心看著一個人每天很愁苦嗎？他的愁苦隻是因為錢的話，那為什麼不能幫他下？”棠遠說得大義凜然，好像他真是一個多麼多麼的活雷鋒，誓要消滅災難與窮苦。
    陳祺好似聽見了天大的笑話微微挑眉：“你覺得這種話你說出來我會信？你有那麼好心？前幾天張平找你借一千塊錢你都不借，借都不借，好家夥，倒上趕著給一個認識不到一個月的人送錢？你沒事吧你？腦子呢？叫狗吃了？”
    陳祺這話說得陰陽怪氣兒，屬實有點難聽，尤其一想到棠遠一直以來那吝嗇樣，就十分生氣。而平時少言寡語的他生起氣來倒是滔滔不絕。
    棠遠還理直氣壯道：“反正我那錢是老婆本，就給他花點兒也不重要。我就是想對他好，想和他在一起，不想看他憂心忡忡或是和我隔著什麼距離。我花我的錢，你管不著。”
    陳祺又道：“棠遠，你自己想想，一個年輕人，長得好模好樣的有手有腳的，也上過大學接受過高等教育，需要錢卻跑到這做一個月三千塊都不到的宿管？需要錢？我們也很需要錢，你怎麼不幫襯幫襯？老賴，欠了高利貸的人也需要很多錢，如果真是那樣，你他媽就是把你褲子賣了還能幫他到什麼時候？”
    “不會的，我覺得文皖他不會是那種人的。你別老用陰謀論看人行不行啊！”棠遠並沒被陳祺咄咄逼人的氣勢逼得說不出話來，但他起初的那股子堅定感消減大半。
    “哼，多看點《道德與法治》吧好嗎？我知道你喜歡他，但是你也得先看看這個人值不值得吧，萬一是個感情騙子你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到時候人財兩空，你去哪哭啊。”
    “我給你說，絕對不可能。就文皖那低聲下氣的樣子，怎麼會是你說的那種老賴什麼的。”
    陳祺不喜歡文皖那樣的，整天表情很寡淡，努力降低存在感，雖然人是很禮貌，但有時候就像是藏著什麼事一樣遮遮掩掩，給人感覺很不舒服，費勁力氣也不會熟絡一般，偏能和棠遠處得來，棠遠整日纏著他，他也不嫌煩。今日縱使棠遠說他可能是背負了很多的人，也沒有激起陳祺一絲一毫的同情。“我還是覺得你遠離這種人比較好，一看就很，”
    棠遠鬆開了扣著的陳祺肩頭，歪頭看向陳祺，板著一張臉，眼裏流露出一絲微慍：“陳祺，差不多得了，為什麼抱這麼大的惡意看待別人。誰都會有難言之隱吧。你和我不也一樣嗎？我相信有一天他會告訴我們他的苦衷的。”
    陳祺哽了哽，僵著脖子不看棠遠，小聲從牙縫裏惡狠狠地蹦出幾個字：“隨便你。我才懶得管你。”
    “謝謝了。”
    “不說這個，一會兒說起一個月給他多少錢，我怎麼答？”
    “嗯，我打聽了打聽行情。一節課一個半小時，一節課大概是150塊。”棠遠掰著手算著，“一周兩次課，一個月至少八次課。感覺也沒有掙太多。要不，”
    “你放過陳宣吧，大不了你再問問誰弟弟妹妹要補的，小宣一周兩次很多了。”
    “可是一個月撐死也才1400不到。”
    “不少了，我的少爺。我在外麵累死累活給人做私教，一個月才兩千不到呢。”
    “算了，先這樣吧。不能再找別人了，找的越多越容易暴露。”棠遠慎重起見，pass了陳祺的提議。
    陳祺緊皺著眉頭，心想這也不能真的白｜嫖｜棠遠，又看著棠遠那副賤樣，開口道：“兄弟也不能真就一分錢不花，過意不去。這樣，我再每節課加八十，您看不少了吧？”
    就給陳宣講的那點東西也值這個數？陳祺其實覺得這八十都說得多了。但沒辦法。棠遠興衝衝地答應了，還要給陳祺一個“愛的抱抱”，陳祺看見這傻子就來氣，一巴掌給他推開，給他推坐到地板上。棠遠呲牙咧嘴地揉揉屁股，複又衝陳祺嘿嘿一笑，表情一下子雷雨轉晴。
    文皖下課後一出房門就看到棠遠端端正正坐在單人布藝沙發上，卡其色長褲下兩條長腿規規矩矩地疊在一起，見文皖出來，騰地從沙發上站起來，像是一個孩子第一天上學的新手爸爸，“下課了？怎麼樣啊？”
    “嗯？什麼怎麼樣？你應該問陳宣，不是問我啊。”文皖看他有點緊張的樣子忍不住笑了笑，陳祺站在一旁問道：“文老師，小宣他還行嗎？”
    “挺好的。”文皖衝著陳祺時則斂了笑意，禮貌地短促笑了笑。
    陳宣略帶得意地看向陳祺和棠遠，一直耷拉的嘴角也揚起了一點點幾不可見的弧度。
    “今天真是辛苦您了。”
    “沒有的事。”他仍是客氣的。
    “那，之後的事，我和小宣商量好了再說吧。”陳祺按著“程序”沒有直接拍板，作出要認真考慮的樣子，文皖表示理解。二人加了微信後，陳祺還提出留二人在家吃飯，但被棠遠拒絕了，理由是“不和兄弟倆在家吃剩飯”，帶著文皖離開了。
    陳宣替哥哥送棠遠二人到門口，關門時，似乎不小心瞥見，走在後麵的棠遠小心的去拉文皖的小拇指。是錯覺嗎？他心想，這兩個人關係真好呢。

    作者閑話：

    2500！！！修修改改兩個多小時。嗚嗚嗚太不容易了。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