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後一兩天棠遠都沒來煩文皖，隻是偶爾兩人聊聊微信，沒什麼有營養的內容就是了。而文皖剛好也自己摸索摸索工作。
    宿管的工作不重，但是很瑣碎，很麻煩。有時候沒事幹能一整天沒什麼工作，於是文皖在值班室坐一天看一天書。
    他愛幹淨，每天都是下午四五點的時候去東北角的公共浴室洗澡，那個時間人很少，也不會有工作，比較方便。他在人多的地方會覺得不自在，所以都是挑人少的時間。
    有天下午，棠遠正好從宿舍走廊出來，在大廳碰見剛從外麵回來的文皖，他脖子上還搭了條白色毛巾：“呦，文皖，剛回來啊。”
    “嗯，剛去洗了個澡。”
    “你不會每天都跑公共浴室那邊吧。”棠遠瞄了眼他手上的黃色透明洗漱包，想著這顏色挺好看的，自己也要買一個一樣的。
    “對啊。”一滴未擦淨的水珠落在溫熱的頸窩，他抬手無意識地在頸窩抹了抹。棠遠目光隨著他的手落在白皙纖細頸部，似乎有些白的刺眼，觸電般收回目光。
    文皖覺得這人莫名其妙，察覺到他的目光，微微皺了皺眉：“所以，沒事我先走了。”
    “哦，我剛才是想問你，你幹嘛不去一樓廁所裏頭那個小浴室洗啊？”
    每樓層的廁所最裏麵是一個小型浴室，一共八個淋浴頭，方便學生使用，體現學校的“人文關懷”。
    但也有不方便的時候，比如，一樓的浴室門鎖壞了，後勤處一直沒有來給修，所以他們洗澡得搬一個凳子擋著門，防止自己被鎖在浴室裏。
    文皖知道那有小浴室，但是他不想去，誰知道去那洗澡會不會碰見同樣圖方便去洗澡的學生，比公共浴室更狹小的環境，讓他想想都覺得頭沉。
    但他還是禮貌地點點頭笑了笑：“是這樣啊，我擔心讓同學們不方便。所以…就沒去過。”
    棠遠“嗐”了一聲：“有什麼不方便啊，都是男的。這麼近不比你跑出去洗方便？公共浴室那邊洗澡還得花錢，一天天的也得不少錢吧。”
    文皖不欲和他因為這種無所謂的問題爭論，況且前幾天查宿時的尷尬他還沒忘記，就隨便應付了兩句，說自己會去，謝謝他告訴自己這樣的客套話，就回了值班室。
    棠遠側身瞥了一眼他的背影，無奈地聳了聳肩。
    文皖本來也不想去這個小浴室的，可是第二天，當他準時到公共浴室的時候，發現玻璃門緊緊鎖著，上麵掛了一個牌子“內部整修，請移步西南澡堂。”
    西南澡堂？!可這裏是東北澡堂啊!學校又不小，沒有交通工具，全靠兩條腿在學校裏麵繞，得繞半個小時吧？!自己又不是方向感很強的人，洗個澡不會回不了宿舍吧。洗完澡走回去，這個天氣恐怕白洗了。
    文皖絕望地望著那個小牌子，這下怎麼辦，是當作鍛煉身體跑很遠去洗澡，還是……堅持到它裝修好？
    他首先pass掉了第二個念頭，太可怕了，這要是十天半個月裝不好，這種鬼天氣，恐怕自己能變成行走的生化武器。
    隻在浴室門前站了這麼一小會，他就已經熱的滿頭大汗了，天氣又很悶，仿佛大雨之前的感覺，白T恤貼在身上實在是不好受，盯著門看了一會兒的文皖，掉頭回了宿舍，在這一直站著也不會把門打開，還不如先回宿舍吹吹空調。
    當他走進宿舍大廳，他突然想起來，也不是沒有辦法。
    他提著黃色洗漱包，來到一樓的廁所。
    啪的一聲，他打開了浴室內壁牆上的頂燈開關。浴室確實不大，兩邊各用四個隔板隔出來四個不足一平方米小空間，白色瓷磚雖然有些年代縫隙處泛著黃色，但在黃色燈光下倒是不太明顯，一張木質長椅擺在門口，文皖把用塑料袋包著的幹淨衣服放在上麵。
    “這兒倒是挺幹淨的。保潔打掃的挺徹底的。”他自言自語著，走到最裏麵的隔間，把洗漱包掛在開關把手上，一邊脫著衣服。“沒辦法了，在公共浴室裝修好之前，先在這裏洗吧。還好有擋板。就是這個門……”
    他看了看被凳子擋著，敞著一條十公分縫隙的門，總覺得很沒有安全感。
    會不會有一種被窺視感啊……還好擋板不是透明的。
    他如釋重負地出了口氣，打開了熱水。
    明天得接著報修這個門鎖啊，後勤處這效率，真讓人不敢恭維，他想著。
    好巧不巧，洗好後文皖在門口又碰見了棠遠。
    棠遠拿著鑰匙正要開門，看見文皖時，沒說話先笑了：“是你啊，這會兒不忙？”
    “是啊，本來要去洗澡的，結果公共浴室在裝修，沒辦法我就來這洗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解釋什麼。
    “哦哦，挺好的。這破學校天天不是這修就是那修。”他沒什麼話可找的，又想和他多說兩句話就隨口問道：“你…擦頭發了嗎？”
    “？”
    文皖疑惑又奇怪地看著棠遠，棠遠話已出口，才意識到自己問了一個多生硬的問題，心想，這一看就是沒話找話吧。
    棠遠避開文皖的目光，忙解釋道“我的意思是，看你頭發還有些滴水，沒擦幹淨的話容易感冒的。”
    “不會吧，這麼熱的天氣，又不是冬天，怎麼會感冒啊？我也沒那麼弱。”
    “可是，還是吹幹比較好吧。萬一感冒了會很麻煩。”
    “嗯……雖然你說的也有道理。但是我沒有吹風機啊，所以擦擦就行。謝謝關心。”
    一聽他沒有吹風機，棠遠心思一動，扯住已經錯身離開的文皖的衣擺“那個，我有吹風機，你要不要用啊。”
    “這……總是麻煩你不太好。還是算了。”文皖麵露難色，怎麼好一直麻煩別人呢。
    “沒關係的。”棠遠衝進屋子，直接從抽屜裏取出電吹風，拿著出去。“又不是什麼大事，咱們是朋友，不麻煩。給，你拿去用吧。”
    朋友？才認識幾天吃了幾頓飯就叫朋友了？文皖對棠遠的“交友觀”很迷惑。
    “那……謝謝你了。”文皖不好拒絕，也有點“適用”棠遠的好意，遲疑地伸手去接，但被棠遠躲了一下，他又微抬頭看向棠遠，棠遠歉意地笑著道：“啊，但是，這個吹風機有些問題，你恐怕不會用。我來幫你吧。”
    “不，不用了吧!”
    “不，沒關係的。”棠遠握住文皖還沒來得及收回的手，向值班室走去。
    他大力地把文皖按在椅子上，先拿起了文皖脖子上的毛巾問：“你是要先自己擦，還是我幫你直接吹？”
    “啊，”文皖還有些在情況之外，但潛意識裏還是有一點點希望帥哥給他吹頭發的，但還是客氣小聲地說：“我自己就可以。”
    “好。”棠遠把毛巾遞給他，文皖胡亂地擦了擦，因為他現在的心情就很胡亂。
    擦好後，棠遠在他頭上又抓了抓，喃喃地道“用的什麼洗發水兒，這麼香……”
    “什麼？”棠遠的聲音很小，文皖沒怎麼聽清。
    “不是。沒什麼。”
    棠遠插上電，對吹風機一頓操作才讓吹風機正常工作。“你別介意啊，這破玩意兒年代有點久遠了，但肯定能給你吹幹。”文皖耳邊是呼呼的吹風機的聲音，點了點頭。
    他安安靜靜老老實實坐著，雙手扶著兩邊的凳子邊，低著頭，他能感受到有一隻大手在自己頭頂撥拉著自己的頭發，動作十分輕柔，一點一點挑起頭發，生怕會揉亂或是將他弄痛。吹風機的風很熱，吹得文皖的耳尖都有些許微紅。“棠遠的手真的很大啊……不愧是打籃球的。嘿嘿。”他心裏想著，臉上偷笑著。
    棠遠看不見他的表情，他隻覺得自己置身於不知名的炙熱香氣中，這香氣若有若無，還略帶這一絲毛巾的棉味……讓人愉悅。
    吹頭發都是一種享受的事嗎。自己也沒少給張平，陳祺兩個懶家夥吹頭發，但是他們怎麼沒這種味道啊？
    難道真的有“信息素”這種東西存在？
    熱氣彌漫，馨香飄散。

    作者閑話：

    修修改改小三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