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徵安一愣，捏著酒盞的手指僵了僵，心裏陡然生出幾分不是滋味來。
    “真真是奈何橋邊幾多愁，有人歡喜有人憂啊。”梅徵安瞧著他，語氣不無戲弄之意，“不過，憑咱們九哥的姿色，什麼樣的美人勾不到手，還用偷麼，豈不是自降品格？”
    公孫九笑意斂了半分，眉眼微微低垂：“所以是玉蘭花嘛，他心誌高潔，君子之風，瞧不上我，我瞧著喜歡又得不到，隻好……偷了。”
    梅徵安細瞧著他的神情，抿了抿唇，雖是有些微末的不情願，卻還是開口道：“別的地方我或許沒辦法，平陽我卻熟，九哥喜歡上了哪朵玉蘭花，不如跟我說說，做弟弟的也好為哥哥你出一份力，替你打聽查探一番。”
    “正有此意，小梅兒啊，你果然了解我。”正中下懷，公孫九舉杯笑道，“來，邊吃邊談！”
    用了午膳，蕭譽寒在書房裏看書，心裏卻暗自焦急著，梅徵安怎麼還沒回來？可用了午膳？燒退了嗎？胳膊上還帶著傷，能照顧好自己嗎？
    可別真把人惹惱了，連家都不回了。想到這，他不禁在心底自嘲地笑了笑，前世今生都快分不清了，前世梅徵安做了他九年的皇後，今生兩人之間還什麼都不是，談什麼家不家的。
    “殿下。”青竹進門稟告，麵色有難。
    蕭譽寒：“何事？”
    “回殿下，雀兒蝶兒兩位姑娘在外麵求見殿下。”
    “讓她們進來就是。”
    青竹彎著腰，麵色有些奇怪，道：“兩位姑娘還帶著五位姑娘。”
    蕭譽寒一蹙眉：“什麼意思？”
    直到一眾環肥燕瘦的貌美姑娘進了門，含羞帶切地看著他時，蕭譽寒才明白過來梅徵安送了什麼大禮給他。
    原來那句”等著收人吧”就是這個意思，好啊，好個梅徵安，竟然又給他送女人。
    雀兒福了福身，頭低的很低，不敢看他的神色，隻恭敬道：“殿下，主子吩咐奴婢去蘇大人府上，挑了幾個一流的揚州瘦馬送給殿下，都是精挑細選、才藝兼備的幹淨姑娘，請殿下笑納。”
    “笑納？”蕭譽寒聲音裏像是淬了冰，“兩個不夠，竟送了五個來，我可真要好好感謝梅大人的一番好意了。”
    好你個梅徵安，隻怕是想將他累死在這幫女人身上。
    雖是自己做錯在先，可是此刻看著這堵了一屋子的女子，蕭譽寒卻忍不住地在心底覺得既酸澀又委屈。
    他是唐突做錯了事，褻瀆了人，但在他這裏，梅徵安前世今生都是他一個人的，他也隻有這病秧子一個人，但是他的皇後娘娘似乎卻從來都不這樣認為。
    前世他們剛成親之際，新皇新後”秦歡燕好”不過一年，連滿朝大臣都為著急讓他充納後宮，他的皇後卻先著了急，張羅著要替他納妃。
    那時隔在兩人之間的鴻溝太多，他們還沒圓房，雖是夫妻，彼此幹涉卻不多。
    “陛下已經十八歲了，身邊還沒個人伺候，像什麼話？”
    “孤說了，孤不要。”
    “為什麼不要？”梅徵安瞧著他，神色中透露出些許不可測的擔憂，這些年來，這小子身邊幹淨得天怒鬼怨，哪有血氣方剛少年人的樣子？
    “莫不是……”
    “你閉嘴！大膽，你在胡猜什麼？”
    梅徵安冷笑一聲：“陛下何須給我臉色看，我也是為了你好，你既不要那便不要，夜裏寂寞了難受得也是陛下自己。”
    蕭譽寒差點要被氣了個倒仰，瞧瞧，他梅徵安嘴裏說的都是些什麼話，真是粗鄙不堪，有失體統！
    彼時他從南朝大獄中將這個人不遠千裏迎上皇後之位，雖是手段令人難以接受了些，到底是救了梅徵安一命。
    未知真相，這個人心中還對他感念三分，隻不過這些多餘的感念回報回來，全是以令他討厭的方式。
    比如給他納妃，其餘種種暫且不提，單這一樣就足夠讓他一口氣噎在胸中久久順不下去了。
    又過一年，大臣們也開始催了，流言更是四起，言皇後善妒的，言皇帝有難言之隱的……
    梅徵安終於忍不住了，擅自挑了幾位世家貴女送到他麵前，企圖先斬後奏，逼他不得不納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