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何時糊弄你了？”分明是這病秧子每次都對他惡語相向，臭臉相迎。
    梅徵安望著狼星，眨了眨眼睛，一雙琥珀鳳眸難得簡單而純淨。
    “蕭譽寒，你每次見了我……都是這樣，皺著眉冷著臉，好像我欠了你銀子不還似的。”他漫不經心地說著，語氣應當是不滿的，可是並沒有，隻有輕輕慢慢——
    “你瞧這把刀多好看啊，我送了你狼星刀，都換不來你的一份好臉色，小崽子，我上輩子欠你的？”
    “……”蕭譽寒將手輕輕放在了他的腰上，那腰肢又細又柔韌，可是他這樣將手放上去的感覺，卻讓他在心底覺得稔熟，像是在不知什麼時候，曾做過千萬次這個動作似的。
    “哪兒疼，……是這兒嗎？”手輕輕施力，蕭譽寒問。
    “嗯……”梅徵安將頭枕在胳膊上，輕輕應了一聲。
    蕭譽寒便開始按揉起來：“誰知道呢？”
    “嗯？”梅徵安顯然沒明白他在說什麼。
    “說不定，上輩子你就是欠了我的，也可能是我欠你的。”蕭譽寒想起這些日子來，一個又一個接連的奇怪的夢，幾乎每場夢裏都有梅徵安的身影……
    “梅徵安，在指責別人的時候，能不能將心比心地想想自己再開口？”
    “嗯……想想自己？想不出，曜王殿下又有何賜教？”
    蕭譽寒臭著臉，邊揉邊說：“這些年，你見了我又有哪次有過好臉色呢？還是說你逞凶慣了，不覺得那有什麼的？上次我去棠風園是為道歉而去的，你摔碟子摔碗的讓我滾，說什麼不相幹，劈頭蓋臉地罵人，凡此種種，這些年你做的還少嗎？我不過一言不順你耳，動輒就撒潑行凶，梅徵安，你捫心自問，哪樁哪件冤枉了你？”
    梅徵安將臉埋在胳膊裏，用袖子掩著，但是蕭譽寒還是覺得他在暗自憋笑，連聲音都含著笑腔——
    “生氣了？那你能怎麼樣呢？”他說，“曜王殿下，空口無憑說話要講證據的。”
    蕭譽寒氣極，手上也不揉了，隻伸手拉起了梅徵安的手掌，順著往上，直到抓住了他的手指，強拉過來觸到他的虎口上。
    “這就是證據。”
    梅徵安一愣，半坐起來，手指輕輕地在他虎口上凸起的疤痕上摩挲著，鳳眸閃了閃，半晌，卻是輕輕笑了。
    “這是，那年我用刀劃傷的？”
    蕭譽寒瞪他，眼神澄明含怒：“明知故問。”
    “不是賠你了嗎？”他梅徵安彎著眉眼，淺笑者輕輕撓了撓他的掌心，“狼星刀這樣的寶貝還抵不過你一道傷口？”
    蕭譽寒看了看那刀，不滿道：“刀是刀，狼星是我贏來的，並不能混為一談，更沒有抵債一說。”
    “那你想怎麼樣？”梅徵安看著他。
    蕭譽寒抬眼，正好對上那雙清淺的眸子，猛然地心好像被撞了一下，他再一次覺得……
    梅徵安的眼睛可真好看。
    “我想……”
    你以身相許，把自己給我。
    這世間之事總是充滿不可捉摸，這一奇怪的念頭湧進腦海，蕭譽寒猛地驚了一下，將手抽回去，他站起身來，“不用你怎麼樣，你要是真心悔過，我不要求你做什麼，你對阿昀好一些就算彌補我了。”
    梅徵安愣了一下：“悔過？”
    他撚了撚手指，眸子垂下，片刻後抬起頭來，冷冷一笑：“蕭譽寒，你可真會蹬鼻子上臉，我這裏裝什麼情深意篤，惡心誰呢？”
    這人白長這麼好看的一張嘴，就隻用來說惡毒的話嗎？蕭譽寒轉身，怒目而視：“梅徵安，我就多餘覺得你會——”話說到這，他忽地說不出口了，因為他到底沒什麼立場指責梅大人，他們既不親近，也沒什麼交情，連阿昀這個親弟弟都不曾說過什麼，他卻一次又一次地因為這個而義憤填膺。
    而這次，這好像又隻是一個借口。
    他覺得自己傻極了，蠢極了，莫名其妙極了。
    “……”
    梅徵安：“你來我，又隻是為了興師問罪？”
    蕭譽寒語氣生硬：“不是。”
    “……”梅徵安皺著眉，語氣隱忍，“你給我滾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