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風知我意 009.真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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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中故事大多為編撰,真實性有待考察,不過故事升華於生活,總歸有幾點是真的。
比如,梅徵安的母親平陽郡主因難產而死,東遠侯扶正側石杜姨娘,杜姨娘生下梅家二少爺梅徵昀,府裏人背地裏叫梅徵昀小侯爺,梅徵安相依為命的親姐梅屏兒被遠嫁北朝和親,梅徵安自幼就和老爹關係很僵……
按理來說,梅家兩位少爺之間的關係一定好不到哪裏去,事實上據蕭譽寒所知,……也的確如此。
但其餘有些東西的真假就不得而知了,不過總歸,梅徵安實在不是一個幸運的孩子。
梅徵安的不幸運好像是從娘胎裏帶出來的,活了十九年,總也擺脫不掉,這不,才調回京城,還沒進京,先叫這蘭溪的山匪給綁了去。
春日的蘭溪山上,幾座木屋隱蔽在山林深處,木屋裏,須眉厚唇的山匪頭子坐在主位上專心致誌地擦拭著長刀,邊上立著幾個模樣瞧起來就不怎麼像好人的下手,地上捆了三個人,一男兩女。
兩個女子容貌秀麗,一身服飾穿得簡單得體,就算被五花大綁也絲毫不顯狼狽。
那名男子卻一眼看去,便不似凡人。
縱觀這滿屋子的人,遑論山匪壯漢,就連那兩個漂亮姑娘,氣質容貌都不及這男子萬一。
也不知這蘭溪山匪是怎麼想的,抓了這麼個人物上山還要去換錢,換了旁人,怕是要把他直接留下當壓寨夫人了。
那男子年紀很輕,發絲披散了一身,男子身穿靛藍色廣袖長衫,長發被不知哪個人薅了一把,束發的冠玉因為值錢也被人拿去了,就那麼虛弱地斜靠在椅子腿兒上,好似一身骨頭被人拆了,發絲遮住了半張臉,屋外的斜陽照進來,正好投在那另外半張臉上,那臉上細小的絨毛直叫那不經意瞥上一眼的人看得心癢。
美人好比一顆被人從深海裏撈出來的藍寶石,冷瑩瑩地散發著不自覺的奪目光彩。
這男子是誰?
正是升官調回的東遠侯長子梅徵安。
那心癢癢的人又是誰?
正是那高坐著擦刀的匪頭子。
“那個……”土匪頭子放下了刀,打量著台下五花大綁的男子,開口說了兩個音節。
微微一側頭,琥珀色的眸子裏印著一汪暖陽,比世上最華貴的珠寶還要好看,梅徵安笑了下,十分善解人意地接過話來:“在下姓梅。”
連出口的聲音都好聽得很,也像那陽光,讓人聽了酥地骨頭縫裏都懶洋洋的。
“哦,對了,公子姓梅,那個姓梅的啊,……你弟弟真的會拿那麼多錢來救你?”
差點呆在這一轉頭的驚豔裏,匪頭子愣了片刻,回過神來,表示懷疑:“你們這些大戶人家不都是什麼兄弟鬩牆啊,更何況親兄弟還明算賬呢,你讓你弟弟那這麼多錢來贖你,他舍得嗎?”
梅徵安聞言,又輕笑了聲:“舍得啊,他當然舍得,我這弟弟啊,傻得很。”
“那你爹呢?”富貴人家的公子被綁了不找爹爹救命,卻找自己還在上學堂的弟弟贖人,不合常理啊。
“找我爹啊……”那可就不好玩兒啦。
梅徵安繼續把腦袋靠在了椅子腿上:“我隻怕是要死得更快一些。”
他笑了一聲,倒真有點紈絝的樣兒,繼續道,“我娘死得早,我爹早就扶正了小老婆,我又是個身體虛弱的病秧子,整日要喝藥燒錢,我爹和那小娘隻恨不得我早點死,整個家裏,就隻有我弟弟心地善良,還肯救我一命了,您說,我不找他還能找誰啊?”
梅徵安說著,又低頭咳嗽了幾聲,臉愈發白,隻有那一雙唇泛著好看的紅,墨發垂在臉頰邊,鬼魅般的模樣,像是隨時都能去見了閻王。
匪頭子咋摸了下嘴:“還真慘。”
“可不是。”梅徵安抬眉附和,語氣滿不在乎。
趁人不注意,地上綁著的兩個丫頭麵麵相覷,互相睇去了一個好笑的眼神。
瞧著梅徵安這幅病懨懨的模樣,匪頭子不由地把他的話信了半成。
可是,這人一副聰明樣子,怕別被他給耍了,土匪頭子眼睛一眯,作勢惡狠狠道:“你要是敢騙我……”
梅徵安抬眸,聲音平淡,語中含笑:“在下身家性命都握在大當大家的手裏,哪裏還敢耍什麼花招?您就隻等著拿錢就是了,到時候別忘了饒在下賤命一條。”
土匪頭子打量著他,點點頭:“放心吧,我朱某人隻圖財,不害命。”
梅徵安點點頭,的確如此。
蘭溪山山不高,地勢也不險,天子腳下,這些山匪也不是什麼大奸大惡之輩,不然早就被朝廷繳了,之所以留了這些年沒動這些人,一是因為小打小鬧沒有鬧出人命來,二是這些人聰明,不知供奉了哪路神仙,有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現在,就隻能他的好弟弟救他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