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霄隨便找了個還在喘氣的嘍嘍，掐住他的脖子：“上官星魂在哪裏？”
    小嘍囉：“門主……門主不在府中。”
    “墨憂可被你們關押在此？”
    “小的……不……不知。”
    “無用！”手上一個使勁，那人的脖子就斷了。靈霄又抓起一人：“墨憂在哪裏？”
    “小的說……前幾天門主……門主帶回來一個人……”
    “在哪裏？”
    “地牢。”
    “前麵帶路。”
    走過一段陰暗潮濕的階梯，靈霄不竟暗自皺眉：小九居然被他們關在這樣的地方？！
    那小嘍囉見靈霄分神，突然身形一閃，向後猛地一退，開啟了一個機關。一道石壁落下，切斷了來時的道路，靈霄也不多想，徑直朝走廊盡頭走去。
    來到盡頭發現盡頭的牢房被層層結界包裹。
    靈霄抬頭端詳：“看來是這裏了。”抬手畫符：“破！”
    牢門應聲打開。
    黑暗的牢房，燭光黯淡，巨大的刑具上掛著一個白衣男子，靈霄不敢停留急急奔了過去。
    “祖……祖宗……”
    墨小九低聲地沉吟：“你……你別……白費心機了！嗚……咳咳咳。”
    靈霄飛身上前，才看清墨小九的樣子，整個人都忍不住顫抖起來。
    靈霄雙手捧起墨小九的臉頰，心如刀割，這是他守了一世，疼了一世的人啊！如今卻被折磨得如此淒慘。
    墨小九明顯神誌有些渙散了，雙眼好不容易找到焦距，看著眼前的人，仿佛不敢相信：“靈……靈霄……”
    “是……是我……祖宗。”
    墨小九眉頭輕蹙，竟然委屈地憋了憋嘴：“你怎麼……怎麼才來啊……我都……快死了……嗚嗚……”
    靈霄心疼得不行，嘴角抽搐兩下。隻得輕聲寬慰：“是我不好，來晚了，我們回家。”
    墨小九眼神迷離，仿佛一個小孩子，脆弱且無助：“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靈霄咬牙隱忍：“不……不會……”
    看到墨小九背後的傷口，兩條鎖仙鏈貫穿兩側的琵琶骨。傷口的血液已經凝結成暗紅色：“這……居然下如此重手，上官星魂！！”
    靈霄砍斷鎖仙鏈。將墨小九打橫小心翼翼地抱在懷中。抬手把牢房擊穿，出現一個一人多高的打洞。緩緩走了出去。
    幾個騰躍，來到房頂上：“爾等給上官星魂帶個信，三日之後，靈霄必來踏平正氣流！”
    說罷轉身一劍劈在正氣流大門處，將那個“正氣長存”的牌匾砍成兩半。抱著墨小九踏雲而去。
    望月秘境，雲影居。
    靈霄抱著墨小九剛剛落地，雲衝和曾靖便迎了上來。
    雲衝：“師尊回來了。啊？這……師尊！”
    曾靖：“師尊怎麼傷成這樣？”說著眼淚就在眼眶裏打轉。
    “斂華，快去請雲海長老。”靈霄強迫自己鎮靜下來，吩咐兩小的：“靖公子，準備點熱水，先給主人梳洗一下。”
    墨小九滿身血汙，雙目緊閉。四肢冰涼。靈霄強忍著心疼，一點一點地擦拭著墨小九的身體。鎖骨下方鎖仙鏈穿過的地方凝結了一層厚厚的血痂，已經沒有血液流出。靈霄伸手撫摸那鐵鏈，忍不住壓根打顫。
    片刻後，雲海長老來了：“參見劍尊大人！”
    靈霄猛地回神：“你……你來……”把墨小九扶起來，靠在自己肩膀上。
    雲海伸手摸了摸那斷掉的鏈子：“劍尊，弟子要拔出鎖仙鏈了。”
    靈霄點了墨小九幾處穴道，將懷中人擁緊，忍不住別過頭，閉上了眼睛。
    “來吧。”
    呲啦～～
    兩根拇指粗的鏈條生生從血肉裏拉出來。鏈身水光粼粼，濕漉漉的全是鮮血。聽著鐵鏈磨擦血肉的聲音，靈霄心疼得要命，幾乎無法呼吸，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口。
    “痛……好痛……靈霄……”墨小九無意識地輕呼：“靈霄……救我。”
    靈霄咬緊壓根：“我……我在……祖宗……我在呢。”
    雲海眼神閃爍，斟酌語氣：“世尊的手臂，恐怕……”琵琶骨被穿，筋脈斷裂，這雙手隻怕是要廢了。
    “海長老都沒有辦法？”
    “隻有用上成的靈氣滋養筋脈試一試，索性受傷的時日尚段。”雲海一邊說著，運氣給墨小九速送靈力：“世尊氣血損失嚴重，靈氣枯竭，弟子隻能暫時護住世尊心脈。這個身子是虧空得狠了。”
    突然雲海大驚：“啊！這……世尊……世尊……心脈受損……竟然，竟然是被人剜了心頭血！”
    “呃……啊……”靈霄麵色痛苦，踉蹌一步，幾乎站不住了：“海長老，我帶主人到純陽洞閉關。”
    轉身抱起墨小九向純陽洞走去。
    純陽洞中。
    將墨小九上衣脫下，背上兩個血洞觸目驚心，胸前還有好幾個細密的紅點，心口處的肌膚一團烏青伴著紫紅，卻是瘀血難散。
    靈霄倒抽一口涼氣：“呃……嗬……上官星魂！我必將你碎屍萬段！！”
    一池靈泉翻滾，溫熱的泉水蒸騰起白色的霧氣，將墨小九蒼白到幾乎透明的皮膚熏染得更加晶瑩。
    靈霄把他輕輕放進池中，可這人卻好似柔弱無骨一般，靠著池壁軟軟地滑倒了下去。
    靈霄急忙把他自水中扶正，端坐在池中。可是不多時那人又歪倒在一邊。
    靈霄隻好麵對麵和他端坐，雙手插到他的後背，緊緊擁住，將他的頭放到自己的肩膀上。掌心貼合在肩甲處的傷口上，緩緩地注入靈氣。
    墨小九耷拉腦袋，仍舊是半昏迷的狀態，整個人的重心全在靈霄的身上，稍有不慎就會滑落水中。
    “小九別怕，我一定會救你的。”
    恍惚間墨小九感覺到一陣溫暖，熨燙在他的心口：是誰？好溫暖……這堅定有力的心跳……是誰？靈霄嗎？不，不可能，劍靈是沒有心的，劍靈隻是靈體怎麼可能有人類的心跳？
    “小九……”
    誰在呼喚我？小九？這個名字已經好久沒有人提起了。
    “阿霆……”
    精純的靈力源源不絕灌注到墨小九的體內，在他的奇經八脈遊走，一點一點地修複著損毀的筋脈。靈霄咬牙堅持催動著靈力，一刻也不敢停歇。
    “呃……嗬……小九……我，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最終靈霄體力不支，也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雙手還不忘將懷裏的人兒摟緊。一如守護最珍貴的寶物一般。
    靈池水翻滾沸騰，幾縷黑色的長發漂浮其間和幾縷金色的頭發糾纏到了一起……
    清晨，純陽洞。
    墨小九幽幽轉醒，看向身邊的人：“靈霄……”
    靈霄斜斜地靠著池壁，緊閉雙眼，呼吸均勻，竟然睡著了。雙手還不忘擁著墨小九，這麼近的距離，墨小九的鼻尖幾乎擦著靈霄的臉頰。
    端詳著靈霄的睡顏，墨小九腹誹：“閉著眼睛更像雲霆了。”
    墨小九伸出手指輕輕磨蹭著靈霄的側顏。略帶蒼白的臉頰，倒是顯得格外柔和。
    “像誰不好，偏偏要像他。你這前頭的兩千五百年都幹什麼去了，也沒修煉成人形。”
    夢中靈霄輕聲喚了一句：“嗯……小九……別怕……”
    墨小九瞬間睜大了眼睛：“這……為何你要這樣喚我？”
    “……小狐狸……我的小狐狸。”
    你……你竟然起了這樣的心思？啊！靈霄你難道想……不，不可能，不可以。
    墨小九心下大驚，向後掙紮。
    靈霄感到懷中異動，猛地睜大了眼睛，卻對上墨小九驚慌失措的雙眸：“祖……祖宗，您醒了？”
    靈霄低頭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墨小九，兩人上身赤誠想見，自己還環著對方的腰身，急忙想開口解釋：“我……我是看您……”
    墨小九繼續向後退：“不，不用解釋，我明白。”
    靈霄隻覺得懷裏一空，整顆心也止不住地向下沉：“祖宗……我……我無意冒犯您……實在是形勢所迫。”
    “我懂，你不必說了。”墨小九微微側過身去，不再看靈霄。
    “祖宗，讓我替你療傷，好嗎？”靈霄問得小心翼翼。
    “你……靈力也損耗太多了，去休息一會兒吧。”
    靈霄皺眉，麵露悲傷的顏色：“你……不肯？”
    墨小九緊閉雙眼。
    “我……哪裏……錯了？”
    墨小九拔高聲，幾乎是吼出來：“你去……休息吧。快去……”
    靈霄隻覺得自己被人潑了一盆涼水一般，從頭涼到腳。不敢置信地盯著那人：“你……趕我走？”
    墨小九要緊下唇，麵露隱忍之色：我現在很混亂，你不要再來擾亂我了
    “我……現在不想……看見你”
    靈霄哀怨地看著墨小九。可他卻閉上眼睛，不再理他：
    祖宗，不願看到我，是因為我摟抱了你？肌膚相親？還是覺得我冒犯了你？讓他反感了……
    靈霄咬了咬牙，雙手猛地抱拳，指尖狠狠地掐到掌心裏。聲音打顫：“主人保重，靈霄……告退！”
    說罷，起身離開了靈池。
    墨小九暗暗舒了一口氣，揉了揉發痛的太陽穴，放軟了身子沉到了靈池底部。
    池水自口鼻灌進來，暫時隔絕了一切外部的響動，墨小九隻覺得心亂如麻，隻想逃開這一切。
    他是什麼時候開始的？我竟然不知道。這份心思，他究竟藏了多少年？他難道不知道我心裏隻有阿霆？為何還要起這樣無望的念頭？靈霄啊，靈霄，你讓我如何麵對你？
    一陣窒息的感覺把墨小九的思緒拉回，他連忙浮出水麵，大口大口地喘氣：“呃……呼哧……呼哧……咳咳咳。嘔～～”
    脫力地趴在池邊，狂咳了一陣，墨小九隻覺得五髒六腑都快嘔出來了。按著胸口，擦了擦最唇。卻意外地發現眼角有一顆微燙的水滴。
    抬手擦拭了一下眼角……這……是淚水嗎？
    墨小九難以置信地看著指間：“竟然是……清淚？嗬……哈……竟然是清淚。怎麼可能？怎麼可能？不可能！”
    啪噠～～
    又一顆透明的淚滴砸到了墨小九的手背上。指尖猛地摳緊，狠狠地鑽著池邊的石縫，直到血肉模糊也不自知。
    不可能！就算靈霄有這樣的心思，我也，我也不可能接受。更不可能為他流下清淚。不會，我不準許，這樣的事情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