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實在看不得你幹這些粗活，在我心裏，你仍然是天齊國那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司丞相。”楚風華收回短劍，神情沮喪。
    “可現在這局勢由不得你我，我們能做的，隻有等。”
    一隻落單的大雁悲鳴著從空中飛過，司雪衣仰頭望天，沉默良久。
    楚風華起身將短劍插回劍鞘，背對著司雪衣低低道:“我本出身卑微，今有幸遇太子提拔，也許這輩子都隻能留在這裏。而你不一樣，你不該被困在龍元國，我一定會想辦法，送你離開這裏。”
    “你這輩子都隻能留在這裏？”司雪衣閉上眼冷笑，“這一仗還沒有打，你就低頭認輸了？”
    楚風華被司雪衣戳到痛處，麵露悲戚。
    “雪衣，你大概忘了，我的國家早就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日後，不管是天齊國一統天下？還是龍元國一統天下？我的下場……都隻能是死路一條。”
    “生如螻蟻當立鴻鵠之誌，命比紙薄應有不屈之心，與其在這裏自怨自艾，不如把握自己的命運！”司雪衣突然睜開眼，聲色俱厲。
    楚風華先是一愣，爾後苦笑:“生如浮萍，命如草芥，如何把握？”
    “既然朝綱已滅，那就殺出一條血路自立為王，橫豎都是一死，何不放手一搏？”
    司雪衣站起來，將胸前的長發理於身後，挺直著背立於花草間，立於陽光下。
    “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楚風華瞪大眼，臉倏地煞白。
    “我當然知道我在說什麼，你以為我回到天齊國就能活命？也許我的阿姐，早已成為李忠的刀下鬼。”
    “那你父親讓你誓死保衛周家王朝……”
    司雪衣毫不猶豫打斷他，目光淩厲而堅定。
    “奸臣弄權，朝廷腐敗，百姓民不聊生，若是這樣的王朝還要不遺餘力去效忠，那就是愚忠！”
    後來的日子裏，楚風華對司雪衣說這番話時目光裏流露出的堅定，始終難以忘懷，正是那抹堅定的目光，帶給了他前所未有的勇氣。既然橫豎都是一死，堂堂男兒，何不倒在戰場上？
    翠柳扶風，鳥叫蟬鳴，花溪潺潺。
    太子丁晨負手立於橋頭，眺望遠方。
    “殿下最近是否有心事？”葉雨桐手扶欄杆，垂眸望著溪中魚兒嬉戲。
    “沒有。”太子總是這般惜字如金，葉雨桐習以為常。
    “殿下還記不記得，小時候常在我家後園抓魚的事？”
    “嗯。”
    “想來，還真是懷念啊。那時候，臣妾還不是太子妃，也不是這東宮的女主人。殿下也不是太子，臉上的笑容也比現在多。”
    “怎麼？你不喜歡做這東宮的女主人？”丁晨收回目光，扭頭看她。
    “比起做這東宮的女主人，臣妾更懷念小時候那個無憂無慮的自己。”葉雨桐伸出手，飛舞的花瓣落於掌心。
    “你是在怪本王娶了你？”丁晨麵露慍色。
    “臣妾不敢！”葉雨桐忙扔了手中花瓣，提裙跪下，身後的小憐也趕緊跪了下去。
    “不敢？那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臣妾……隻不過是懷念從前的殿下，現在的殿下，臣妾看不明白。”葉雨桐紅了眼眶。
    丁晨怔住，何止是葉雨桐看不明白，就連他自己，似乎都看不懂現在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