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歲月無聲 第二十一章 一晃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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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司若庭告別了唐衍廉和尚彥書幾個室友,在司子寒兄弟的“護送”下,在一幹人等的紅眼中搬到了“歸遠居”,正式成為修遠先生的入門弟子。而“季右亭”這個名字,經過昨晚一役,再加上拜師修遠先生門下,活色聲香上演了一出一夜成名的傳奇故事,成為一段時間裏被書院學生津津樂道的“風雲人物”。
司若庭從此在“歸遠居”開始她長達六年的“閉關修練”生活。原本每個月末的探假也被修遠先生取消,隻有每年的元燈節才放她回去和家人團聚。這六年的生活可以說是和“苦行僧”無異。每天天還沒亮就被小僮樸義叫起來練功,除了加強琴棋藝畫的基本功外,順帶挑水洗衣做飯打掃屋子,一日三餐幾乎都是素菜,她都已經忘了肉是什麼味道了……簡直就像是來做苦工的,而不是拜師。每天累得司若庭是腰酸背痛,渾身無力,一沾床就必睡無疑。
不過這六年來的苦也沒算白吃。一套劍法她也算舞得像模像樣了,雖然談不上高手,但足以自保就是了,頂多碰上小流氓調戲良家婦女,她還能拔刀相助,英雄救美。修遠先生對她武功的修為搖頭歎氣不已,說見過練武資質愚鈍的,卻也從沒見過像她這麼愚鈍的,練了六年的水平還比不上人家莫然三個月的水準。
這六年來司若庭見得最多的人,除了修遠先生和他的隨從樸義外,其次就是常來串門的邢開澤,以及每日都在樹頂上蹲著的冰山莫然。從修遠先生口中她得知了莫然的身世,也弄明白了那天她會在樹上遇到莫然是必然的事情,因為他是唯一經過修遠先生授權,可以自由出入歸遠居的學生,隻不過他的愛好比較特殊,人家用走的,而他是用飛的。
修遠先生本來是叫莫然指導司若庭的武功,可惜司若庭確實沒有習武的天賦,最終把莫然氣跑了,直說她是朽木不可雕,教她會汙辱了他的名聲。莫然這六年來挑戰過江湖許多出名劍客,也被許多人挑戰過,以戰無不勝的決對優勢,確立了他“天下第一少年劍客”的美名,和連政的“武聖”之稱並駕齊軀。有人說連政的武功更勝一籌,也有人說莫然的劍法出神入化,無人能敵,總之他二人被推到了風口浪尖,江湖上無人不期盼他二人能夠來一場“世紀大戰”,一決高下,以定雌雄。不過到目前為止,人們也隻能是在無望中期望,不管眾人如何起哄,激將,他二人從來都隻是冷漠置之。這些訊息都是司若庭從司子容、尚彥書和唐衍廉的書信中知道的,平時見麵的時間幾乎沒有了,他們就靠書信聯絡,司若庭也是通過他們才了解到這幾年在大家身上發生的變化。
司子謙在18歲開春之際,奉旨迎娶了江禦史的千金江筠姿,司若庭和她接觸的不多,隻在每年元燈節一家團聚晚宴上見過她幾麵,說不上幾句話。感覺她是個絕對的嫻靜淑女、大家閨秀,舉止得體,說話溫柔,小鳥依人,和司子謙那種溫和的謙謙君子倒是絕配。兩人在婚後感情培養得也不錯,雖然是政治婚姻,但總算有點了愛情的味道在裏麵,現在已經育一兒一女,一個五歲,一個三歲。兩個小家夥可愛得很,司若庭每年難得回去一次都要逗弄上他們好一會,經常讓春香送信回家的同時,給兩個小家夥買很多好玩的東西,還親自畫了漫畫版的各種表情的寶寶像裱在他們的房裏,他們對這個不常見的姑姑也是天天念叨著。
司家的生意在司子寒的管理下更是蒸蒸日上,規模不僅覆蓋了東平國各地,更是涉及綢緞、錢莊、運輸、酒樓、客棧、妓院等各個行業,更是將生意做到了“國外”,和廣夷國、西涼國及周邊小國都有貿易往來。司子寒忙得是神龍見首不見尾,一年到頭在家的時間也不比司若庭多多少,不是到邊塞交易商品去了,就是在“群芳閣”和佳人們共度良宵。他不喜和人應酬,但凡生意人之間往來應酬他從來都不參加,每次都是司逸升代他出席。司逸升本想落得一身輕,自由自在地和兩個美妻享受生活,沒想到司子寒又把燙手山芋丟回給他。
司子寒的婚事也讓司家老小操碎了心。司子寒已經22歲,在這個時代算是大齡未婚男子了,卻還是一直不娶。潘月盈和司逸升托了媒婆找了無數各種各樣的佳麗,姿容身世都是一等到一,其中更不乏絕色,讓他一一挑選,但他每次草草看過不是嫌別人長得難看,就是嫌別人太過木訥,不解風情,還不如群芳閣那些姑娘,把潘月盈和司逸升氣得七竅生煙,但仍然拿他沒有辦法。對於這個長得如謫仙般的兒子,他們實在不知道該找個什麼樣的女子才夠資格被他看上眼,什麼樣的女子才會入得了他的眼睛,真是愁煞了他們。
司子容在信中說道,自從六年那一場詩友會後,上官少琴便傾心於司子寒,甚至放下身段主動邀約司子寒遊湖賞景,司子寒倒也沒拒絕,每次都去赴約,但從來不正麵表示什麼,上官少琴明裏暗裏不知道暗示了多少回,司子寒隻是裝傻充欏,就這樣把上官少琴這麼一個絕色佳人蹉跎了三年好時光,最後一咬牙狠心嫁給了上官家為她指定的夫婿,當朝左相古桓英的二子古佩琛,據說也是一個年少有為的英才,心儀上官少琴已久,總算是抱得美人歸。
司若庭在信中問過司子容是否見過上官少琴本人,是不是真如傳說中那樣美麗不可方物。司子容回信道:無愧京城第一美人之名,確是美若天仙。但不及某人。司子容已到了婚配年齡,18歲正是人生最好的年華,司若庭聽他這麼說,猜測他應該是有意中人了,他的那位“某人”可能真的比上官少琴還要美麗,也可能是情人眼裏出西施,不管司若庭怎麼打探逼供,司子容就是不告訴她那位“某人”是何方神聖,每次問起,他都是一笑而過。
司若庭很納悶自己聽到這個消息後心裏的酸澀感代表什麼意思,她一直從心底把司子容當成知音和親愛的弟弟,按理來說他有意中人了自己應該為他高興才對,怎麼反而會有吃醋的感覺呢?但那確實是她的身體和心理反應,千真萬確。她被自己的這個發現嚇了一大跳,如果自己現在還活在現代的話,都已經是40歲的老女人了,不會是想老牛吃嫩草吧?但她隨即明白了,這是原來身體的主人連遇之所表現出來的反應和情緒,15歲正是情竇初開的時候,而司子容可以說和她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她會喜歡上司子容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司若庭不禁感歎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司子容對她是不會有這樣的念頭的,畢竟名義上她是他同父異母的親妹妹,那可是亂倫,司若庭並不知道司子容三兄弟早就已經知道她是冒牌貨這一事情。
唐衍廉兩年前已經學成返回唐嘯山莊,連政也一同離去了。連政走後司若庭大大鬆了口氣,不過平時在和唐衍廉的書信往來中,她也會拐彎抹角地問連政的近況,雖然她很想什麼都不管不顧,究竟身體裏流的是一樣的血,所謂血濃於水,與生俱來的親情感讓她對連政割舍不下,也擔心他為了複案身陷險境。死去的人畢竟已經不在了,最重要的是活下來的人更應該好好活著,但她明白連政是不會善罷甘休的。而自己未來的命運恐怕是和這個親哥哥息息相關的。
至於尚彥書,也在去年被召回皇宮,封了個“靜寧王”被天邑皇“發配”到崇寧,做他的一方之主去了。外界對此又是諸多猜測,有人說是天邑皇忌憚上官家的勢力,為了防止上官家再介入太子之爭,所以故意將尚彥書調離京城,明升實貶;也有人說這是上官家使出的苦肉計,故意將尚彥書送到江南富庶的崇寧,可以暗中培植自己的勢力,豐滿羽翼,為將來奪嫡之爭做充分準備。尚彥書經常給司若庭寫信,說自己在崇寧城的各種見聞和生活樂趣,從信中可以看出,他在那裏生活得很安逸。尚彥書這幾年也是越發地風流俊逸,他的美貌絲毫不輸給司子寒,隻不過他的美帶著純淨無暇,而司子寒則渾身帶著妖氣,一不小心就會被他所勾引。如果非要做個比較,尚彥書可以說是一朵清純的百合,而司子寒則是一株妖豔的玫瑰。
相反,司若庭的容貌卻是在這幾年越長越平凡。原來司逸升和季筱夕擔心從小容貌出眾的司若庭長大後會有一張禍國殃民的臉,現在看她清澈的眉目,白滑幼皙如瓷般的皮膚,柔順似綢緞的瀑布長發,窈窕玲瓏的身段,個頭比一般女子要高挑些,雖算不上什麼大美人,但也出落成一個清純秀麗的亭亭玉女,他夫婦二人頗感欣慰。其實,這都要歸功於修遠先生教她的易容術。司若庭一直就擔心自己的長相會給她惹來麻煩,所以一直纏著修遠先生教她學會易容術,這麼多年來,她一直帶著另一幅麵孔出現在眾人麵前,連最親近的司子容也沒見過她的真實模樣。從六年前跟隨修遠先生開始,她就慢慢地一點點改變自己的容貌,使自己的轉變看起來很自然,不會一下子就突然變了大樣而引起別人懷疑,一切順理成章。
修遠先生除了教她易容術,還教給她基本的醫術,以防受傷中毒時,可以自行處理;此外還教了她一些五行乾坤術,以防將來打不過對手的時候跑路用的,司若庭對這個學得特別起勁,因為萬一遇上什麼危險,這個是最保命的方法。修遠先生在她心目中仿佛就是一個無所不能的神人,猶如諸葛亮一般,司若庭對他佩服的五體投地。於是她每天就給修遠先生講飛機、鐵路、手機、電腦、KTV、馬桶、數碼相機、高樓大廈、神七上天……一切有關現代生活的東西,修遠先生聽完無不慨歎現代人的聰明智慧,恨不得也穿越到現代親身感受一回。
時光飛快,轉眼六年時間就過去了,再過半個月就是司若庭在這個時代的十五周歲生辰,她在那天要舉行盛大的及笄禮,表示她成人了,可以談婚論嫁了,也意味著她就要離開歸遠居,告別天觀書院的安樂生活,另做打算。對於將來,司若庭時常生出一種茫然感,畢竟這不是她所生存和熟悉的時代,女人不用工作,隻需在家相夫教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她必須要抗拒司家為她安排好的日後的人生,找個門當戶對的男人,結婚,生子,然後一輩子就這麼過去了,這太可怕了。小的時候自己還可以找借口跑到天觀書院來躲避這場災難,但隻要她成人禮一行,恐怕很多事情就由不得她了。
司若庭把自己的憂慮和修遠先生說了,想谘詢他的意見,沒想到他隻是笑而不答,讓她不用操心,說到時候自然會有轉機,讓她耐心等候。司若庭看他胸有成竹的樣子,也就放心地做好回司家的準備,橋到船時自然直,她現在擔心什麼都是多餘的,所謂世事難料。每天就和修遠先生下下五子棋、跳棋,畫畫漫畫、唱唱流行歌曲,以度在歸遠居剩餘不多的日子。修遠先生現在樣樣都學得有模有樣,再加上他不老的心性,和司若庭一老一小天天玩得不亦樂乎。有時候也會叫上隔壁的邢開澤一起加入,剛開始邢開澤放不下“成何體統”的顏麵,看他們玩了幾次以後,覺得很有意思,後來沒事便過來和修遠先生一起研究、研究,歸遠居時不時就會傳出陣陣歡叫聲。
可以說,在古代生活的這十五年,司若庭過得是極其安逸和舒適,無憂無慮、錦衣玉食,有人疼,有人愛,幾乎是要什麼有什麼,她對這樣的生活現狀非常滿意,雖然平時娛樂節目少了點,但確實省下了娛樂的時間,豐富了自已的各項技能,足夠她應對未來的生活。她隻是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在這異世的快樂生活隻有這短短十五年而已,上天給她的考驗和使命遠遠還在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