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八章 夜宴之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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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麼?”玲藍看著擺在麵前的暗藍木箱,眼神飄向垂手恭敬站在一邊的侍衛。
“回殿下,這是陛下賞賜給您的羽衣,夜宴中穿的。”
“······我不要,拿走。”玲藍皺眉,光看箱中那花花綠綠的顏色,他就膩得不得了,更不要說穿了。況且他壓根就不想參加那夜宴。
“可是······”侍衛正要說什麼,卻被突然打斷。
“宣,五殿下水玲藍進殿。”高聲吟唱道,一個侍衛主動把玲藍琴桌上的古琴捧了起來。
“我不去!”玲藍站起來,水天絕到底什麼意思?為什麼突然讓他進殿,甚至事前也沒有提起過?
“對不起,五殿下,陛下有旨,讓你立即進殿。”幾個侍衛把玲藍圍在中間,大有他不合作便用強的意思。
“你們想做什麼?!”曉零把玲藍擋在身後,瞪著那些侍衛。
“······”沉默了一下,玲藍把曉零拉開,“走吧。”
“殿下?”曉零不解地望著玲藍。
安撫一笑,“沒事,我很快就回來了。在這裏等我。”說罷,玲藍首先往外走去。
“陛下,不知那位晨大人口中的玲藍什麼能到啊?”庫徹抱著歌姬,不耐煩的問道。
水天絕不語,冷冷地掃了庫徹一眼,其中壓抑不住的殺氣嚇得庫徹渾身一冷,霎時間酒醒了大半,這才想起自己是在和什麼人說話。
“五殿下水玲藍到!”
一句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一個侍衛走進來,把抱著的琴放在空出來的大殿中央的琴台上。
“哈哈,莫非這人就是那玲藍?怎麼長······”一明顯是庫徹一群人中的一個指著那侍衛大笑起來,可話才說了一半,就卡在了喉嚨中,隻把自己憋得麵紅耳赤,卻眼睛也不舍得眨一下,隻是死死瞪著緩緩從殿外走進來的那個美人。
輕飄飄的紗衣,烏溜溜的長發,朱唇不點而紅,雪膚吹彈可破。嘴角一絲若有若無的淺笑隻讓人覺得魂也給勾走了,天上的仙也不過如此而已。
庫徹抱著歌姬的手不自覺鬆了開來,貪婪驚豔的目光追逐在玲藍身上,恨不得當即就把他抱進懷中肆意寵愛。
有些後悔適才走得太急,隻穿著一件紗衣就進了大殿。大殿中吞咽口水的聲音此起彼伏,絡繹不絕。盡管心中暗暗惱怒,玲藍還是習慣性地把微笑掛在嘴邊,雙目直直看著高坐首位的水天絕。
“哼!”水天絕重重一哼,驚醒了沉迷在美色中的眾人。不悅地和玲藍對視著,水天絕心中的怒火更是高漲起來。他這是什麼意思?穿成這樣是來勾引別人嗎?!早知他就賜他一件漣水最醜的衣裳,讓他天天穿在身上!還有這些人,膽敢對著他的人垂涎萬分······等他攻下烈火的那天,就是他們葬身之日!
“陛下,晨大人果然所言不虛···隻是那樂器?···”在場所有人中唯一更關心玲藍容貌以外的便是那餘圖了。
“哈哈,大人請讓心,玲藍的琴藝絕對是舉世無雙!”晨希搶先說到。“玲藍,陛下叫你來彈曲呢,就隨便彈一首吧!”晨希儼然一副代表水天絕的樣子。口氣中不乏命令的意味。
水天絕睨了晨希一眼,沒有說話。不是不說,實在是怕他一張嘴,就是把這些眼冒綠光的大臣們全部拖下去砍了。
“······是。”玲藍垂下頭,在琴台前麵坐了下來。原來,叫他來···就是為了彈琴供他們取樂麼······
輕輕撥動了一下琴弦,發出“叮”的一聲。深吸一口氣,玲藍臉上綻開笑顏。這次,還彈那鳳求凰吧······
有美一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鳳飛翱翔兮,四海求凰。無奈佳人兮,不在東牆。
將琴代語兮,聊寫衷腸。何日見許兮,慰我旁徨。
願言配德兮,攜手相將。不得於飛兮,使我淪亡。
泠泠的琴音飄散著,空氣中漸漸帶上了一絲腥甜的氣味。玲藍半閉著雙眼,眉頭不可發覺地微微皺起。手上的傷口······裂開了。
前日崩斷的琴弦在手指上留下深可見骨的傷口,至少有數月是不能再彈琴的。不過既然他希望他彈,這點痛又有何妨?
仿若這雙手不是自己的一般,玲藍依然淺淺地笑著。似乎渾然不知手上的鮮血已經迫不及待地從裂開的傷口湧出來,沿著暗紫色半弧形的琴弦滑落到同樣色澤的琴身上,再慢慢被樸質的木料所吸收。
而眾人都專注於玲藍絕美的臉蛋與天籟般的琴音之中,竟無一人發覺。
水天絕目不轉睛地瞪視著玲藍,恨不得在他臉上看出兩個洞來。很顯然,他還在為玲藍的穿著而耿耿於懷。怪了,怎麼他今天臉色特別差,前幾天不是還保養得很好麼······
水天絕的瞳孔劇烈收縮起來。他的手······
“玲藍,停下來!”水天絕大聲叫道。
仿佛什麼都沒有聽到般,手指依舊撥動著,玲藍嘴角的笑容反而越來越明媚。手指好痛,越來越痛,但是他卻好想笑。這就是懲罰,懲罰他明明嘴上說著,心裏決定著要忘記他,可是實際上心底卻總是想著他向著他···手好痛···他喜歡聽他彈琴,所以他會一直彈下去,彈到手廢了才好啊···這樣,他就可以不用再彈給他聽了······
“水玲藍!我叫你停下來!”水天絕大步從位子上掠下來,抓住他受傷的手提了起來。
“哎,陛下,我們還沒有聽······”庫徹走上前來,忽然看見玲藍手上觸目驚心的傷口,嘴巴頓時閉了起來。讓美人受傷,可真是一種罪過啊!
“我還可以彈。”想把手收回來,但不管怎麼用力,都不能從水天絕的手掌中抽出來。玲藍盡量使自己做出無事的樣子,輕笑著說道。
“你閉嘴!”水天絕大吼,在看到玲藍被嚇了一跳,略帶畏縮的眼神後,心中又生出點點後悔。
“陛下,天籟之音,天籟之音啊!”這次衝上來的竟是餘圖,他一臉癡迷地望著玲藍的手,口中喃喃自語著:“此曲隻應天上有,能聽到這樣的琴聲,此生無憾啊!”說著,餘圖顫顫巍巍地伸出手,竟就想摸玲藍的手。
比他更快的是水天絕。水天絕一掌拍過去,就想取這個當著他的麵就想占玲藍便宜之人的性命,幸好晨希見機得快,將餘圖推到一邊,這才救了他一命。
一掌落空,水天絕也驚出一身冷汗。自己為何這般衝動!若是這烈火國的左大臣死在他手上,隻怕兩國明日就得開戰了。而現在,並不是扯破臉皮的好時機。讚許地看了晨希一眼,水天絕終於冷靜下來。
那邊餘圖也從激動中回過神來。恭敬地對著水天絕行了個禮,“陛下,適才失禮了,老臣,老臣實在是激動了。”說到這裏,餘圖看了玲藍一眼,眼中盡是狂熱。
不等水天絕答話,庫徹忽然冒出一句,“陛下,你說過的話是金口玉言,必定不會反悔才是對吧?”
“那是自然。”一時不明白庫徹這話裏的意思,水天絕隨口答道。
“那這位玲藍樂師,我就帶走了。庫徹在這裏多謝陛下恩寵了。”庫徹接下來的話頓時讓所有人目瞪口呆。
“恩?你這是什麼意思?”水天絕眯起眼睛,這是他發怒的前兆。
“陛下剛才曾說過,這些歌伶舞姬,隻要看重,皆可以帶走。實不相瞞,卑職對這玲藍,還真是一見鍾情!”庫徹前所未有地正緊說道,兩隻眼睛仍舊粘在玲藍身上。
“不可能!”水天絕立刻拒絕道。“他不是歌伶,也不是舞姬,他是我漣水國的五皇子殿下。”
“可是陛下,他現在的身份隻是一個彈琴的樂師。那是在你所說的範圍之內的。”庫徹一反放蕩常態,說話有條不紊。雖然對被自己刻意忽略的玲藍的身份有點吃驚,但這並不妨礙他想要得到他的決心。他是真的,看上他了!
“······”詫異地看了庫徹一眼,餘圖心中暗自警惕。看來這小子平常沒腦子的樣子是裝出來的,心機如此深沉,回國一定要小心他了。不過那玲藍,若是能一同回烈火的話,就可以常常聽他彈琴了。心思流轉中,話已出口。
“陛下,眾目睽睽之下,您一言九鼎,定不會反口吧?”
“······”水天絕被堵得說不出話來。答應吧,他舍不得;不答應吧,隻怕以後就會傳出他水天絕堂堂漣水國一國之主,卻言而無信······他到底是答應還是不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