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閉上雙眼，完全放鬆的倒在地上，一陣匍匐在地的聲音後小福顫顫微微的尖聲道：“皇上饒命！奴才不知道為什麼韓公子會倒地啊。。。饒命啊！”緊接著我被人抱起來，然後我合作的睜開眼睛虛弱的說道：“抱歉。。。我。。。好累。。。”
    永崢的臉先是有些急切，但見我有些轉醒的樣子回頭道：“去領三十杖！今日算你撿到一條狗命！還不快滾！”
    小福感恩戴德的討好聲微弱的傳來，逐漸也失去了聲響。
    永崢把我放到床上，輕撫我的臉頰：“朕早該想到雲兒你聰明得不像話。”臉上的笑懵然陰森起來，隨後扒開我的衣領將我脖頸上的蠡族絳刀扯了下來道：“有這東西和天下兵符中的刈母，雲兒怎麼可能會中毒呢？嗬嗬。。。最讓朕想不到的是醫聖丁慕駒竟然為你將袁將軍打昏、用藥控製住所有謀士和近侍，為你送行！”隨後一把抓起我的衣領“看來朕真是太低估他那個活了近百年不老妖怪和雲兒你的能力了！”
    心中不免一陣驚呼，然我故作大喘粗氣，一副不死不活的樣子：“雲兒。。。不知。。。”隨之為了證明自己真的有些體力不支，合上眼瞼昏了過去：唉！今天太累了。。。表怪俺暈的這麼及時。。。
    醒來時我躺在可比席夢思的象牙床上，身蓋素色錦花繡被，放在床邊的手被床頭歪著頭睡覺的人兒握著。
    可能我無意識的動作過大，人兒立刻起身望向我，揉著眼睛道：“雲兒你醒了？”
    瞅著隻有十五、六歲的君王我不免不寒而栗，都說古代帝王皆叵測，眼前這位不就是最好的例子，翻臉比翻書還快！一會兒怕我死，一會兒又恨不得我死，愁死我了！
    “嗯。”我往床裏頭挪了挪，一副怕他生吞活剝了我的樣子，果見他一臉受傷，柔聲道：“朕隻是覺得你不肯給朕一個了解的機會，甚至連一絲信任都吝於給予朕。。。”罷了起身對門外道：“來人，把晚膳端上來。”繼而回頭對我說：“先用膳吧。”
    晚膳過後，永崢環抱著我倚窗而坐，用我從不曾見過的柔和表情望著窗外那輪明月，久久不語。
    不知為何我張口道：“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好死不死的讓永崢轉頭瞅向我：“好詩，雲兒的文采果然讓人為之欽佩。”
    我苦笑了笑，繼而道：“雖然不知道該怎麼向你解釋，可是我真的沒想過要騙你，至於醫聖丁慕駒所做的那些大概隻是為了木懷靳方才幹的吧！”頓了頓我又說道：“而我回韓府幫韓庚也是因為報答老爺子對我的撫養之恩，再來，我是想知道到底是誰害死的他老人家。”
    “雲兒當真沒懷疑朕嗎？”永崢繼續端詳著明月與星空，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或許可以稱之為毫不在意。
    我點點頭：“你不可能，我不信。”撇開皇帝的光環，我頭一遭如此信任自己的直覺和眼前人。
    永崢轉過頭來，勾起薄唇笑得顛倒眾生、魅惑十足，繼而在我閃神之際扼住了我的呼吸，低頭風掃殘雲的吻住我，靈巧的舌輾轉反側的誘惑我與他呼吸交融，弄得我差點有些失控的回應了他。
    “雲兒，你知道朕有多不希望你是朕姑姑的兒子嗎？”他待我稍稍緩和，靠在我的肩上道：“這樣你就不會成為霍亂三國、比帝王更尊貴的存在了。”
    轟！我仿佛感到自己的心髒巨顫一下。
    永崢的爺爺昶憬帝僅有一子一女，是永樂史上獨寵皇後的唯一一人。其長子即是永崢和永甄的父皇永霄溥，史稱平瑞帝，而獨女貴封芊樂公主，最後甚至成為被世人視之三大王朝曆史上最美麗、智慧的尊貴女子，然，這位死後追封為永樂公主的女子的出生和去世實際都隱藏著重大的秘密！
    生公主時，皇後閔氏整整陣痛了近七天，為此昶憬帝特請求宿易國最盛名的沙域巫醫納蘭璩為其祈福，終於在第八天清晨驟雨時分誕下了額帶朱砂痣的芊樂公主，卻不想隨著公主的一聲啼哭，沙域巫醫之首納蘭璩仰天嘶吼一聲“不！”的慘叫，罷了匍匐在地：“天神、地母啊！請別讓尊貴的公主誕下魔鬼之子啊！此子一旦活過十歲即能他日令帝王與百姓俯首稱臣！一旦為商者，擁得天下之本，繼而有覆天下之能！天下商道盡歸於他手！”話音一落即被一道閃電劈成了幹屍，連同她一起祈福的八位愛徒。
    那時在場不足百人，除了位居重位的老臣，其他的都以各種借口被昶憬帝下令斬首處死，卻獨獨漏掉了自己那十一歲的皇子永霄溥。
    “都說姑姑是在萬民歡呼中降生的，可又有誰知道其實這一切都是溺愛妻女的皇帝捏造出來的呢？”永崢用長指勾拉我的一縷發絲，頗為淒冷的自語著，讓我不覺咽了咽口水，壓下一身冷汗。
    “或許是害怕預言的應驗吧，皇祖父找人給姑姑吃了一種延緩生長的藥，並且對其下了毒，令任何男人無法觸碰其身。”永崢鬆開我的長發，眼神望著我，實際已然飄道遠方，說道：“直至我六歲，姑姑還仍然保持蔻華少女身型，擁有令三大王朝在位帝王為之欽佩的智慧，無人超越的手腕和才思，即使最後她死於血崩。”永崢痛苦地搖頭說：“得知姑姑有孕時，皇祖父怒火攻心，沒多久便殞天了，剩下心痛疾首、乃至恨不得千刀萬剮你父的父皇。”
    握緊雙拳，我心裏翻江倒海，罷了艱難開口：“我爹到底是誰？！娘親又是為何會懷上我的？！告訴我！”MD！難道我那個爹爹不但不怕中毒，連小命都不惜為了我娘賠進去嗎？！可是聽這個意思仿佛還有其他的問題！
    永崢死死握拳，咬牙道：“姑姑是忽然被禦醫判處已經懷有身孕的，直到快誕下你時父皇和皇祖父才發現，姑姑那時寧死不肯告之那男人的名字，卻堅持說永樂、乃至天下也不存在能與之抗衡的人，為此皇祖父差點下令杖斃她，可是最後卻似乎知道了真相，不了了之。”
    “什麼叫不了了之，難不成堂堂永樂皇帝還怕了一個令自己女兒受辱的人嗎？！”我吼道，臉色一變再變。
    “雲兒的話很有深意，朕也是如此想的，”永崢笑得有些無奈，繼而陰下臉道：“永樂的唯一公主未婚先孕，多麼難堪的皇家醜聞啊！所以愛姑姑至深的父皇才臨終下密函讓永甄帶領暗軍取你性命。”
    我氣不打一處來，吼道：“那當年不在我出生就殺了我？”頓了頓猛然驚醒，問道：“難道。。。”事情還有隱情？
    “本來父皇想先查出並處決那人的，然姑姑卻將你產下，還拖著極盡虛弱的身體、手持金刀讓父皇發誓在有生之年除非殺了那男人，不然決不能動你！她說你是她的骨肉，唯一留在這世上的證明，唯一能對付那男人的利器，所以，”永崢扳過我的臉道：“你才有被姑姑的侍女送到韓府，和與你同日所生的韓家三子韓雲調換，活了那麼久。”令我一陣惡寒。
    “父皇至死都沒能殺掉那男人，臨死也一再對朕等皇子說，那男人沒死，甚至活得比誰都逍遙自得，他是故意毀了姑姑的！”永崢滿目殺氣，渾身一股暴虐之態不期然向我撲麵而來！
    淚水順著臉頰滑下，我不敢相信的望著永崢，深切得感到他的恨、他的怒、他的心痛、他的無奈，甚至他的絕望。。。心如刀絞：永甄，原來這就是你不知道用什麼態度麵對我的原因嗎？是否在看到我那樣殘忍時想到你最愛的姑姑遭遇的不公呢？天啊！我做了什麼啊？！你那麼悲哀原來包涵這麼多難以言表的情感。。。。。。
    永崢捧起我的臉：“朕曾與皇兄開玩笑的發誓：隻要姑姑誕下的是女孩，我們誰做上皇位誰便有資格娶其為（皇）後，若是男孩，我們必然保護他一生一世，無論生死。”他猛的搖頭：“可是父皇卻讓皇兄殺了你！我知道他的難和苦！但是我不允許啊！我怎麼能將姑姑留在人世的唯一希望和證明死掉啊！我還要為她報仇啊！”永崢雙手死死掐住我的雙臂，臉上淚痕斑斑，如同無助又暴怒的困獸，在抗爭著本就悲哀的命運。
    我抬手輕拂他的臉龐，開始笑，笑得越加放肆和大聲，直到眼淚模糊視線，變調的哭出來：“先皇確實沒有做錯。。。。。。”這場悲劇多麼可笑，卻又多麼哀傷啊！而我竟然附身到了這麼個“妖孽”的身上！間接害死了自己的母親；直接讓兩位表哥為自己扭曲了心靈，甚至不惜骨肉相殘、反目成仇；無意讓無數的人為此喪命。。。我自嘲的想：韓雲，你真是死不足惜呢！
    永崢把我緊緊抱住，低聲道：“三年，我真的以為你會死掉，畢竟本該那男人中的毒全然轉移到你的體內，世上早沒有人可以醫治得了才是。”
    “可惜我和木先生自藥仙穀出來你的人便發現了，甚至告之你我身上的毒全然解除了，是不是？”我接過他的話替他說完，胸口悶氣全消，又道：“所以你把我困在你的身邊，乃至希望讓那巫女的瘋言瘋語實現，好為我娘親報仇，對嗎？”
    永崢閉上眼睛許久默然點頭：“對！朕就是如此打算的！”
    苦笑溢於言表，我道：“可那不應該是你該做的，你是帝王，難道你要像先皇一樣用半生來為我娘親難過、哀傷嗎？！”停下瞧永崢的神色冰冷又言：“那你們當真中了那男人的計，把整個永樂王朝推向毀滅！”
    雖然先前以為是那男人深愛公主，不過如今看來他絕不是抱著如此單純的心思，仿佛有著更為恐怖的計劃和野心！根本是想霍亂三國安寧，讓民眾遭殃！
    永崢用錯愕的神情麵對我，我含淚平穩的吐出一句話：“毀了他是我的責任不是嗎？我不再想欠你們任何人，為什麼你們所有人都為我做到最不該做的那一步啊！？我。。。我韓雲拿什麼還？！”小福的、永甄的、老爺子的、韓庚的、我即使不是韓雲也無所謂！至少我不想在自由後依舊對你們有愧疚！哪怕那是你們自願為韓雲做的！我也不許！
    永崢伸手撫摸我的發絲，冷冷的搖了搖頭：“不行，朕不用你還什麼，隻要你永生呆在這個皇宮裏，與朕生生不離。”
    暗暗氣得七竅生煙，我借著含淚的雙眼將頭扭轉，冷聲道：“我信你有能力把那人找出來，為娘親報仇雪恥，不過卻也不值，”罷了與他對視：“你有沒有想過，曆經兩代帝王都不能除掉的人，你又該動用何等的能力來去與之抗衡啊？即使我成為商主，可勞民傷國，你在動用整個國家的根基來和其鬥，到時候虎視眈眈的角那、窮鄉僻壤的宿易會放過分割你這塊肥肉的機會嗎？！那又是光靠錢能解決的問題嗎？！先皇通曉的道理你卻執迷不悟嗎？”
    沒等我再開口，永崢一把揪住我的領子，瞳中精光乍現：“告訴朕，你真是姑姑的兒子嗎？”
    冷汗從額際滑下，我忽然一笑：“不是，我不是公主的兒子，”停下見永崢已經瞪大了雙眼，繼續輕吐話語：“我多麼不希望自己是，你知道嗎？但可惜事實無法改變，唯有期望來世做牛做馬都不要當人，不要擁有這樣肮髒的身份！”穿，可以原諒；死，可以理解；可我就不想被人懷疑是怪物燒死，那太丟人了！
    永崢突然放開我，起身朝外走：“早點睡吧，你想知道的朕都告訴你了。”說罷走出房間，頭也不回。
    永崢一走，我便叫來宮娥為我熄燈，伺候我就寢。待到入夜時分，一道身影出現在我的床邊，讓無法入睡的我勾起笑容坐起身道：“給我解釋一下，福哥。”是誰讓你淨身成了這不男不女的太監的！
    小福將我的幔帳拉開，站在那裏溫和的瞅著我，眼神一如從前般深邃，瞧我一副愧疚又想殺人的表情後，俯身跪地道：“若想練成雙極必須自宮，成為這不男不女的殘缺之人。”
    我一愣，繼而冷聲道：“誰讓你練的？！練這種東西幹什麼？！你是信不過我，還是認為我會同意你練這種損人不利己的東西的？！”
    “小福不敢欺瞞雲少主！”罷了仰頭望向我，白淨的臉上神情嚴肅，當看我撇開臉低著頭，不覺又道：“三年前老爺子把雙極功法的孤本給我時，吩咐我先不必淨身，但需入宮觀察皇上的動向，還斷言雲少主必然有天被困於宮中，讓我等候接應。可是還沒過兩個月皇上即發現了永甄殿下的行蹤，從此派人監視靈沐雪山的一舉一動，我知道我不能再坐以待斃，所以開始練雙極功法，等待有天能助雲少主脫身。”見我終是臉色緩和，又道：“更何況我娘是害死老爺子的人。”
    “你。。。你再說一遍！”我一把將小福的衣領扯住，瞪著他。當看他毫不掩飾的苦笑，我一把推開他，跌坐在地上：“是你爹，對不對？”能讓小福娘深信的人應該隻有那個“陳世美”的男人！
    小福伸手要扶我，半路又垂下，聲音很低的說：“是。”
    “他是誰的手下？”我回眸對上小福的雙瞳，語氣冰冷的問。
    小福張了張嘴，隨後回視我的眼眸，道：“龔峰，隸屬於戶部，身為戶部侍郎，現乃薛丞相小女婿。”
    我冷哼一聲，隨口問道：“你娘。。。沒事吧？”
    許久的沉默，小福搖了搖頭，含淚道：“雖然我把她安置到安全的地方，可是。。。她最後還是。。。還是懸梁自盡了。”
    穩下心神，伸手把小福摟住，我語氣極冷的說道：“我們來報仇吧！要他們為逝去的人償命。”薛老頭，你千不該萬不該的就是讓我最在意的兩個人受到了傷害！就算你是永崢的外公，我也要向你討回這筆血債！
    小福輕輕將手環住我的腰間，肯定的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