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蒼穹喋血 第二十三章 交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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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清水秀,煙波浩淼。
眼前的世界,春澗鳥鳴,清靈悅耳,仿若桃園。虞清嵐甚至感到不可思議,嶽霞峰下怎會有如此仙境。即使身在門中許久,熟悉地形陣法,卻也不知道竟有這塊地方。
他翻著手上的烤魚,香味四溢,見熟得差不多了,虞清嵐遞到了季淳羽的麵前。人總不能餓死在這裏吧,兔子跑了,隻能抓魚,不禁想起很多年前紅葉穀中一模一樣的場景。
“你真的要幫我殺水禦華嗎?”沒想到對方沒有接過食物,無神的黑眸定著前方,像是直直要看到他心底。
嘖,這話什麼意思?還是不相信他嗎?虞清嵐的臉上露出了不悅。
“你不可能會跟我回武林盟的。”季淳羽接著說道。
武林同盟的人有那麼多想殺虞清嵐,而真要背叛水禦華又怎麼可能放得過他?他這不是將自己逼入絕地嗎。
“季少主,你一點都不笨嘛。”
“霄月山莊已經沒有了,你也不必這麼再叫我了。”
季淳羽麵無表情地淡淡道,他相當疲憊,無心再去猜測對方的想法了。其實都猜不到了吧,他們本來就是兩個人,——獨立的兩個人而已。
如果清嵐真的要幫自己,那麼虞清嵐會不會因為自己不理解他而感到怨恨?但他根本就不知道對方是怎麼想的。——當人的年紀越來越大,接觸的事情越來越多,也變得越來越不會那麼輕易地去相信別人。——這個就是成長吧。
當理解越來越困難的時候,他隻能選擇最原始的方式,直接去麵對和詢問。
“沒錯,我不會跟你回去。”
聽見虞清嵐的回答,季淳羽不由自主地握緊了拳。
“說不定武林同盟的人現在都死光了。”
“你說什麼!?”
他遽然站起,伸出手就去揪住眼前的人。一種無法遏抑的憤怒油然升起。難道他到現在都是在耍他嗎?!
虞清嵐有些惋惜地看著掉在地上的烤魚,說起來今天抓到的魚並不多啊。
不理解,不明白,所以產生誤會。
他任對方抓著自己,直到那張憤怒的臉上越來越悲傷。虞清嵐歎了一口氣,他突然發現,原來季淳羽實際是個愛鑽牛角的人啊。
為了撫平對方的情緒,他不急不緩地道:
“武林同盟裏有我們的人,偽裝成衡山派的人刺探消息。”
“衡山派?難道是鳳吟歌?”
季淳羽驚駭道。衡山派的幸存者隻有鳳吟歌,水天門屠殺各大門派幾乎不留活口。真正的鳳吟歌早就死了嗎?他曾經隻見過這個女子一次,所以對她的事並無太過留心。
“對,而且就是‘邪影’,你該記得他……”虞清嵐預料之內的看見季淳羽的神情再次變得相當困惑和驚訝,而他也隻是繼續說著,就像自己已經是個局外人似的平靜。
“你們的進攻計劃我們也早就清楚,由我阻擋你和慕容傲雪,另外再引導第二隊的人進入總壇,各自殲滅。……不過我這邊算失敗了,但如果空浩老和尚和慕容傲雪再跟後方會合一起進總壇的話,估計裏麵的陷阱也夠他們受的了。”
原來他們這次的攻擊,竟是甕中之鱉,自尋死路。隻是遠在穀底的二人也並不知道,無音的身份已被慕容傲雪揭破。
“那麼水禦華也在總壇?”
他急問,如果真是如此,傲雪他們企不是真的凶多吉少了?
“他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得到了天下,就想要更強的武功。所以閉關修煉了。”
虞清嵐略帶諷刺的說道,邪惡霸道專製剛愎己固,這個就是自己一直以來忠於的主人。以前從未想過背叛,但如今一想到要弑主,血液就開始沸騰起來,他覺得這似乎也頗有趣。也許人死過一次,膽子就真的會變得大起來以至於不顧一切了吧。
“那一次,邪影要來殺我的那次,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季淳羽鬆了手,麵上神色極為複雜,喃喃問道。
半年前,那個刺客沒有刺殺自己成功,全賴虞清嵐。原來這個人,一邊隱瞞著真相,一邊也在保護著自己嗎。
“…你是不是也一樣恨著我……?清嵐……”恨我不明白你的付出,怨我的存在讓你痛苦掙紮。原來彼此都是一樣的啊。愛著對方,恨著對方;怨著對方,念著對方……糾結百轉,心思成潮,掙紮矛盾,無法釋懷。
在黑暗中,他摸索著對方,直碰到那張熟悉溫熱的臉,因為看不見,所以用雙手去感受。
“我當然也恨過你。”虞清嵐坦言的話裏竟也透出一絲淒苦的笑意。
恨你的不領情,恨你和慕容傲雪一起來殺我。即使知道當初在決定要去麵對這樣會仇恨我的你以後,卻終究發現沒有辦法真正的放棄你。
“別再摸我的臉了。”
他扯過季淳羽的手,撫摩過虎口劍繭的痕跡。然後彼此都像是順應了對方,伸出雙臂,緊緊擁抱。
“我隻是想知道你真正的想法。”
因為你的樣子太過像是山中之嵐,縹緲不定。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情,我沒有辦法像以前那樣去全心信賴你,但是卻還是期望著能用以前的模式能與你相處。
“現在你知道了一切,都滿意了吧……”
虞清嵐抵在對方的脖頸上,貪婪地呼吸著那熟悉溫暖的氣息。他知道對方實際上還是沒有辦法真正放下的吧,有的時候,即使痛苦消失了,但傷痕卻永遠地留了下來。
不同與身體的纏綿與交集,心與心之間的距離,它可以親密無間,有時也會隔著千山萬水。這不僅僅隻是相愛就能聯係著的東西了,它更是建立在兩個人的理解與溝通之上。人始終是無法脫離他人而存在的,總是會被他人所影響著。相對的,也沒有辦法單純地隻為一個人而存在。咫尺天涯也好,傷痕隔閡也罷。——即使互相傷害過,但隻要依然愛著,那份想與對方在一起的心情,就從未改變過。
“淳羽,我必須留在水天門。”略微扳開對方,虞清嵐正色道,“水禦華是藥人,現在我的毒對他沒什麼用。當然我是不指望傳說中那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藥王能幫上忙,提供給我們抑製藥人體內藥性抵抗的東西。但是,萬物輪回,一物總會有被降的一物。”
“難道以我現在的武功還殺不死他嗎?!”季淳羽對於虞清嵐的推測駭然而不甘。
“你以為隻有你的武功在進步嗎?……何況現在上麵的情形怎麼樣了都還不知道,萬一真的全死了你該怎麼辦?”
“不會的……,傲雪他們……”
對虞清嵐的話,他不禁相當擔憂起來,神情隨即黯然。他必須盡快離開這裏。
“現在想這些也沒用,都一天過去了。該死該活的也成定局了。”虞清嵐說著又拿起旁邊的一串烤魚塞到季淳羽的手裏,“嗬,我魚鱗可沒你剔得幹淨……湊合著吃吧,不然都要焦了。”
季淳羽不禁怔了一下,想起以前二人常這樣在穀中燒烤野味。但現在,他隻是默然地把食物送到嘴邊。虞清嵐見對方肯進食了,便也不再多說什麼,卻是鬆了口氣。這家夥,掉下來後再加上昏迷的時間,基本就沒吃過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