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蒼穹喋血 第二十章 落崖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108
滾屏速度:
保存設置 開始滾屏
虞清嵐是被水流徹骨的寒冷凍醒的,他醒來發現自己攀附在岸邊,大部分的身體還是浸在水裏。背部傳來的疼痛讓他艱難地隻撐起半身,好像是在端流中撞到了岩石。
原來自己沒有死……他剛想爬起來,一把利劍已經刺了下來。好在他避得快,閃過身側頭望去。眼前的人不是季淳羽還是誰?
隻是對方的模樣相當奇怪,他的眼睛空洞地望著前方,沒有任何的光彩,他似乎想再出劍但又相當疑猶不定。嘴唇已經黑紫,慘白的麵色以及全身濕漉漉的樣子令他看起來像個落魄的厲鬼。
“淳羽……”他輕喚,聲音裏竟有一絲哽咽。
對方的身體刹那就僵住了,但下一瞬季淳羽卻直直倒了下去,體力和意誌仿佛都撐到了極限。加上本就中了毒又經過急流的衝擊,這身體終究還是抗不住地失去了意識。
虞清嵐也顧不得自己的疼,趕忙取出解藥,扳開對方的嘴塞進去。但是現下的季淳羽哪裏咽得下去。他幹脆飲含住一口水,再次扳開季淳羽的唇,逼迫著他能順應著水吞下那解藥。
最後藥是喂了,但是貼著的唇卻舍不得離開。半年沒有這樣吻過他了,知道對方不會反抗,舌伸了進去,裏麵還殘留著被水衝淡的血腥味。一點點地舔抵過對方敏感的上顎,如果醒著他定會軟了身或者結結實實地賞給自己一掌。
他不自覺地笑起,離開了他的唇,將季淳羽抱上了岸。結果總是自己在幹著這等討厭的體力活啊。將兩人濕淋淋的衣服都剝去,不意外地看見對方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曾經他們裸呈相對時,對方的身上並沒有這麼多的傷疤。
看著如此狼狽不堪的對方,眼睛不由自主地生生灼熱了起來。他將對方的身體抱在懷裏,感受著他的心髒依舊能微弱的跳動,才安下心來。
虞清嵐環顧了一下四周,山石嶙峋環繞,雖然山高好在斜坡並不直,憑借二人的輕功要攀躍上去並非不可能。隻是當下必須先為季淳羽調理傷事。
隻是,他的毒……唉……
虞清嵐的手輕輕地覆上了對方緊閉的眼,剛見著季淳羽的反映他就猜到了,季淳羽好像失明了。寒蓮香,此毒偏寒毒,可以說他是特意為季淳羽準備的。
你知道當初為何我要傳你內力?他的手指輕刮對方的鼻尖,神情像是被辜負了顯得有些委屈。
虞清嵐的武功偏陰柔溫和,將內力埋入對方的體內,除了能讓他打下根基重新練武外,更以保哪天季淳羽真的中了他的毒也有時間能拖延保命。
他將季淳羽的身體打盤坐起,便配合著自行運氣而息。現下就是將他體內的餘毒與內力一起吸回來。
先前在山上季淳羽強迫運功又遭受水寒,毒已攻心,即使喂了解藥也已傷了大部分的神經,所以他的眼睛才會看不見。
以陰化寒,以毒抗毒。虞清嵐為季淳羽運功時,不僅蹙眉,對方的武功主要是至陽,這麼渾厚的內力沒有幾十年的修為是練不成的,想必是誰傳給他的。
而如果自己不把當初送給他體內的功力吸回來,季淳羽這樣陰陽相克的練功下去總有一天會走火入魔。他的腦內閃過當年殺死季蕭鴻的場景,對他的武功也就心裏有數了。
季淳羽口中溢出的血,終於變回了正常的紅色。虞清嵐才收了功。他抱著對方軟倒的身子,在夢中的季淳羽,神情像是全然放鬆了一般,除了額頭上有細細密密的汗水外,並無太過痛苦的神色。
他俯下頭,不輕不重地在季淳羽的額上咬了一口。你恨我,而我又何嚐不怨恨著你的存在……,真是讓我牽腸掛肚的家夥。還要我為你背叛門主。
季淳羽著實昏迷了整整一天一夜,虞清嵐也不想丟下他自己先躍出去,便在林子裏打起了野食。睡覺的人可以餓著昏迷,但是他不可以。
他摸著柔軟的兔子毛,那紅紅的眼睛很是無辜地瞪著自己,像是在控訴著它的耳朵不是被用來提的。而它仿佛根本就不知道下一刻就會成為這條毒蛇的盤中餐。
虞清嵐笑起,陽光和煦的灑在身上,溫暖而舒適。這樣輕鬆悠閑的獵食仿佛令他回想起當年在紅葉穀的日子。
他回到了安置季淳羽的地方,隻見對方茫然的立在那裏,手裏又握回了那把流光劍。虞清嵐的腳踩著了斷枝發出一聲脆響,對方像是驚弓之鳥,警惕地轉過了身。
那雙無神的眼睛顯然還是看不見任何東西,雖然憔悴但滿滿警戒的模樣簡直就跟受了傷的野獸一樣,虞清嵐靜靜地佇立在遠處,不再發出任何的聲響。
季淳羽以為剛才的聲響隻是錯覺,沒一會,又轉過了頭。戒備鬆懈了下來,但一片漆黑的世界仍舊帶給他恐懼感和壓迫感。
瞎了嗎?自己的眼睛是瞎了嗎?他不斷地問著自己,那麼他還怎麼報仇……這樣想著,不知道是不甘多一些,還是自暴自棄更多。
醒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真的看不見了,明明掉到了水裏,但身上的衣服都是幹的。想必是有人救了自己,而他現在隻是瞎了,卻並沒有中毒而死。那麼救了自己的那個人,十有八九會是虞清嵐。
既然都要我陪你去死,幹嘛還要救?
他越來越搞不懂這個人究竟在想什麼,從以前起就是,任意隨性的要死。說的話不知道哪句真哪句假,要不就口是心非,或者他說的每句也可能是真的,但實際隻是在當下說出來的那刻他是真心實意的。下一刻他心情一變就馬上給轉了性子。
虞清嵐自然是不知道對方心底的想法和掙紮,隻是看見季淳羽臉上的神色一陣陣千變萬換。當年這個人的英姿颯爽,桀驁不羈的氣勢全然失了蹤影。
不斷的逼迫著自己,走向複仇。徒留下的盡是疲憊、隱忍和滄桑,或許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變了多少吧。
失神的過程中,手中的劍就被暗器打落在地。他頓時醒悟,愕然地張大眼睛,震驚得如同倒豎起毛的動物。
緊接著噴息迎麵的呼吸他相當熟悉,混合著林木清新之氣的味道。
在一片黑暗中,他被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