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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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點下班是六點,孫南威接到小雯的電話,六點一到立刻開步走。出門看見草草也在等電梯,吃了一驚:“咦?草草,你不是要看書嗎?”眉頭一皺,孫南威的小心眼轉了一圈,“小雯……也叫你了?”不會吧,小雯的關係和草草有那麼鐵嗎?明明是他們兩個認識兩周年紀念日,幹嘛拽上一個電燈泡?
不到三秒鍾的時間,孫南威那顆超級蛋白質計算機已經想到非常倒黴的情況:小雯叫他不是要過紀念日,而是給草草介紹對象!
同時,他連結論都有了:鄧草草啊鄧草草,你怎麼就不快點嫁出去呢?你嫁了,我也清淨了!
孫南威一通亂想,草草根本不知道,淡淡一笑:“哦,回家看也一樣的。”
嗯?原來不是啊!
孫南威心裏立刻好受,主意變得也快:草草這樣的美人,還是不要輕易嫁的好,便宜了那些男人!他的思緒在一閃念之間甚至都飄到了司法考試考過的中國法製史內容:中國社會的婚姻製度是典型的一夫一妻多妾製,而不是一夫多妻製。
管他啥名頭,反正就是可以同時擁有好多美女啊!
孫南威感歎了一下現代社會壓抑男性的本能,電梯到了。
一伸手,很紳士的擋住門:“草草,你先!”
草草受寵若驚的看了他一眼,點頭謝過,先進去。不知道這家夥又在轉什麼主意,天馬行空的也隻有小雯能受得了他!
電梯裏,草草的手機響了,南威豎起耳朵聽,連地下都忘了走,直接跟著草草來到一樓大廳。
“嗯。我啊……正在回家的路上。”
……
“吃飯?算了吧,減肥呢!”
……
“嗯,知道了,知道了!那我去超市買點吧!”
……
“誒,不說了,車來了!Bye-bye啊!”
“孫律!”草草一回頭看見南威,“您沒開車啊?”
孫南威聽了個大概,被草草抓了個現行,尷尬的摸摸鼻子,看看左右說:“開車啦,不過去地下的那個鈕壞了,我想問你地下怎麼走?”
草草了然的看著他,也不揭破,指了指地下通道的方向說:“打個商量,我和你一起去怎麼樣?”她記得今天是紀念日,孫南威送給小雯的禮物還是她買的。自己這個助理做的真是到位!
草草今天接電話,錯過了地鐵站,到了國貿橋東的公交車站等車。萬國城在東直門外,香河園,也就是靠近左家莊的地方。國展在靜安莊,與左家莊隻有一個街區。草草想著先去一趟國展,那裏有個很大的家樂福,買些生活必備品,然後再回去,等到周末的時候,她再回天通苑收拾一下自己的小窩。退房的心思,她從來沒想過。萬一哪天沈備玩兒膩了,她不能現找房子吧。八百還在她承受範圍內,草草下意識的為自己保留了一個私密的世界。
因為道路不熟,草草在大北窯的車站裏鑽來鑽去,從一堆站牌擠到另一個站牌。她想找個有空調的,人不擠的,方便點的線路。
終於她看見801站牌上寫著“靜安莊”三個字。草草知道靜安莊那裏有個18路,可以到香河園,走兩步就到萬國城了。老老實實的站在牌子下麵。
人越來越多,這時候正是晚高峰,草草個子不算高的,站在人堆裏老擔心錯過車,不由自主的隨著人群向外走。走著走著就來到路邊,翹首等待。
“吱嘎——”一輛黑色奧迪停在麵前,自動窗戶放了下來。
草草下意識的閉上眼睛,扭過頭去。
“草草?”車裏的人顯然認出來。
草草慢慢睜開眼睛,退後一步,“嗨”,打了聲招呼,
“好巧!”
那邊一陣沉默。
“嘀嘀嘀——”有公共汽車進站,按著喇叭催促著這輛不長眼的車。
“上車吧,你去哪兒,我送你!”
“嗯……,不用,我……”
“快上車,這裏不能停!”那邊一催,草草習慣性的拉開車把手,鑽進副駕的位置。動作流暢的不可思議。砰,隨著車門碰上,車也已經開始滑出車站。好像配合默契的雙人舞,在時間中遊刃有餘的舞動。
車門關上,外麵的燥熱和喧囂都已經隔開。
草草攥著手裏的書包,低頭數著指節上的紋路。
“你去哪?”關浩看著路,小心的駕駛著,車速不快不慢,一如既往的穩當。
“嗯,你把我放在燕莎就好了。”
“去哪裏?我看順路不順路。”
“嗯,你回哪裏?”
“我……我去見客戶,不過時間還早,送你也來得及。你住哪裏?”
“哦!”草草咬咬下唇,她從來沒想過會見關浩,也從來沒想到兩個人的再次見麵會這樣平和。隻記得自己每次想起他的時候,都恨不得撕了他!現在麵對麵了,卻若無其事的聊天!“我去家樂福,買些東西。”
草草知道,自己再也不可能扯下臉在這個男人麵前嚎啕大哭。她已經哭過一次,結果除了讓他厭惡自己外,連自己都覺得自己像潑婦,而更加討厭!
“這個世界,除了自己,我們還能愛誰?”草草想起自己改過詞的那首歌,垂下眼簾。
“我要去順峰,就在東三環。送了你正好回來,也不耽誤。”關浩理所當然的交代著線路,看上去他隻是順路送個舊人,一點也沒有刻意的痕跡。大多數人都會因為他的體貼而舒心,草草卻覺得惡心。
“停……停車吧!”草草臉色蒼白。關浩趕緊並線。幸好還沒進主路,停車相對容易些。
“怎麼了?”
草草忍著落淚的衝動,白著臉說:“我、我可能有點暈車。你先走吧,我坐公交會好些!”
關浩沒有說話,隻是盯著她看。草草偏著頭,大口的喘著氣,好像瀕死的魚。
“這是我的名片,有事和我聯絡。”關浩掏出自己的名片,不由分說的放進草草的書包,“你的呢?”
草草自然的說:“我今天麵試,還沒有名片。”
關浩似乎在評估草草話的真實性,半天才說:“你……一直沒工作?兩年了?”
草草敲敲車門,苦笑著說:“我想下去。以後再說吧?”眼裏真的是含著淚的,臉上痛苦的表情蒼白的顏色無不說明她真的很難受。
關浩知道她有暈車的毛病,現在看來更嚴重了。輕輕彈了一下中控,草草利索的打開車門跳下去,頭也不回的走向後麵的車站。一直沒有回頭,或者扭頭看。
關浩看著後視鏡,狠狠的砸了一下方向盤!頭埋在雙臂之間,久久沒有抬起來!
過來一趟公交車,草草看都沒看就衝了上去。低頭抹著眼淚,有人奇怪的看看她,又若無其事的轉過頭去。車上人擠人,草草動一下便要撞到別人。不知是誰輕輕的嘟囔了一句:“動什麼動!”草草這才扭過頭盡量讓眼淚自己幹。
關浩,他怎麼會又出現了?
草草閉上眼,車廂裏渾濁的氣味好像那段混亂的日子,充斥著互相傷害、互相指責,甚至相互之間最不留情麵的謾罵!
“我希望永遠見不到你!”關浩惡狠狠的聲音隨著門板大聲的碰撞在一起,消失在夜色裏。
那天,找遍全家也沒找到安眠藥,於是,草草喝了很多很多酒。第二天她躺在地板上醒來,既沒有醫院也沒有後悔的丈夫,她想身體好並不是什麼好事,為什麼她就不能像電視裏那樣自殺呢?
那時候,草草才意識到自己竟然想死!
“三元橋到了,請下車的乘客準備下車。”自動話務員的聲音想起來,草草一看停車站,公交車停在627路車站,這車在三元橋左轉,沿機場高速到望京。要去靜安莊得在三元橋站直行。
趕緊刷卡下車,因為動作慢了,還被人搶白了幾句:“早幹嘛去了!”
草草道著謙,跌跌撞撞的下來。站在車站有那麼一瞬不知道該幹什麼。
兜裏傳來震動,手機響了。接起來一看,是沈備的。
“到哪兒了?”
“嗯,快到國展了。怎麼有事?”草草嗯嗯鼻子,雖然沒有出聲,但是哭的很厲害,還有點緩不過氣。
沈備那裏沉默了一下,“怎麼了?哭了?誰欺負你了?”
草草趕緊掩飾:“沒有,有點感冒,熱傷風。我已經吃藥了。”
草草發現自己撒謊的本事越來越高,麵不改色心不跳,張口就來,還合情合理。
沈備信以為真,說:“哦,我想起來家裏可能沒什麼東西了,日用品之類的都是小喬幫我買,你今天看著多買些吧。以後就不用麻煩人家了。”
“哦,知道了。”草草應下,掛了電話。小喬是誰?應該是助理吧?
草草一邊想,一邊穿過馬路,繞到位於橋西南角的中旅大廈。那裏有一條小路,車不多,穿過去就是家樂福。以前她有一個朋友住這附近,常常來玩兒,所以路比較熟。
家樂福裏一如既往的人山人海,草草打起精神,從二樓進門的床上用品開始掃貨,一點點的回憶著在沈備那裏究竟需要什麼。
其實沈備的屋子裏雖然簡單,但是什麼也不缺。看得出來,平常是被人精心照顧的。草草轉到樓下,撿起一大包特價的衛生紙,這個多多都不算多!那個小喬真是各不錯的人。
沈備的那套房子布置的很簡單,連沙發都是那種簡單厚實的深紅色沙發,四角八棱方方正正的戳在中間。吃飯的桌子也是結實的木頭桌子,燈上更是沒什麼花哨,老實說,這一百四十平估計就刷了點白牆,其餘的都是因陋就簡塞進去的,包括沈備臥室那張上世紀七十年代的老雙人床,也不知道從哪裏翻出來的。後來草草才知道,是沈備無意中在公司庫房裏看見,就搬過來用了。
但是,草草想起客廳裏柔軟的鵝黃色窗簾,還有上麵細小的碎花,顯然不是沈備的風格。想到這裏,草草微微一笑,布置屋子的人在竭力按照沈備的風格把屋子布置的同時,還是在盡力的留下一點自己的印記。
這個玲瓏剔透的人兒是不是那個小喬?聽這名字,就應該是個美女吧?
草草拿起一瓶洗發水和護發素放進手推車,向收款台走去。
也許有一天沈備會“改邪歸正”,發現那雙一直追隨著他的眼睛吧?
草草不無羨慕的想,有些欣喜又有些苦澀。到時候自己該怎麼辦呢?再找一個嗎?
沈備拖著疲憊的身子終於挪回自己家裏,今天草草應該在家。從樓下過的時候他特意繞了一圈,書房還有微弱的燈光,在一片黢黑的夜色裏顯得分外明媚。沈備下意識的呼了口氣,把車開進了車庫。
上樓的時候他想,這個鄧草草剛見麵的時候又凶又刁,想不到這麼聽話。難道真像他們說的,女人隻要看到錢就一切好辦?
“你的窩囊廢,當官了不起嗎?”沈備皺緊眉頭,他想起前妻對他的辱罵,“現在幹什麼不要錢!啊?你想要孩子,你養的起嗎?就你那點補貼,連我的化妝品都買不了!你看看人家XXX的老公,上個禮拜剛從巴黎回來,你呢?你剛從哪個山溝裏爬出來?!”
那是他們不知道第幾次為孩子的事情爭吵,妻子說的對,自己那點可憐的津貼,養活一個家是困難了些。沈備內疚的想著,不管多難,那時候小君還是義無反顧的跟了自己。就算再多的抱怨,再多的責罵,他都認了。
窮,在部隊裏不覺得;回到家才知道,一分錢逼死英雄漢啊!
草草呢?她的學曆和工作都比小君好,平常看起來文文靜靜的,為什麼會答應做他的情婦呢?沈備的腦子有點亂,潛意識裏他認為,草草那樣的女孩子是不應該走上這條路的。
幸虧遇見的是我,若是別人,她這輩子就毀了。
掏鑰匙的開門的時候,沈備冒出這樣一個念頭。微微愣了一下,沒有深究裏麵的含義。為什麼幸虧遇見的是他呢?他拒絕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