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章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43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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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同意。”
    “嗯,早點睡吧。”
    電話那端傳來沈備的聲音,草草走到窗簾向下看,一輛銀灰色的奧迪,從小區昏暗的午夜燈光裏滑出去。
    草草從冰箱裏取出一瓶白酒,仰頭灌了下去,今夜隻能靠它了。她不想去想理由,也不想去分析原因,她隻想好好的睡一覺,然後明天還有勇氣去拒絕。
    可是,即使她有勇氣拒絕沈備,還能有勇氣麵對孤單嗎?那些徹夜不眠的折磨,那些反複出現的記憶,她自己能麵對嗎?
    沈備,就算是個床伴,也好過她自己啊!
    睡到正午,洗了個澡,做了一個麵膜,看起來好很多了,草草才收拾妥當去上班。
    路上手機剛開機,小雯的電話就打進來了,內容自然是逼問她和沈備的情況。草草淡淡的說:“不是你想的那樣,小孫誤會了。”
    “嘿嘿,都送飯了,又那麼親熱,南威怎麼會誤會。你快老實交代!”
    “送飯是他欠我的,至於後來小孫看到了,他顯然站的角度有問題。”
    “誒——”
    “我到了,先不聊了。”
    草草深吸一口氣,走進大廈。
    “馮律。”電梯到了,裏麵走出馮尚香,看見她點點頭,算是打了一個招呼。
    草草覺得心情平靜,情緒一點也不波動,更沒有心虛的感覺。她沒有談戀愛,隻是和某人建立了完全徹底的不正當男女關係。就算馮尚香知道了,對她而言,大不了是個笑話。她不會關心馮尚香為什麼會認識沈備,為什麼會探究他們的關係!
    沈備,不過是個雄性動物罷了。
    隻上半天班,很快就忙活完了。孫南威今天很忙,沒時間和她八卦。到了下班時間,草草拿出課本準備複習。還有不到一個多月就要司法考試了,她必須靜下心來準備。
    下麵一個分公司的經理貪汙被人檢舉,檢察院的同誌來過,沈備居然認識那個檢察官!是當年的一個老戰友,現在還帶著大蓋帽。
    興奮之下,沈備叫著那個戰友一起去喝酒,酒足飯飽。老戰友帶著幾分醉意道:“沈備,你小子在地方也混的這麼好,沒沾染什麼不良風氣吧?”
    “什麼叫不良風氣?!”沈備紅著眼,“老子這叫根據規則辦事!地方有地方的規則,軍隊有軍隊的。當年要不是我不懂規則,現在能到這裏來練!”
    老戰友離開的早,不過他一直以為沈備是那種會在部隊裏呆一輩子的人,沒想到竟在地方見到了。這意味著什麼,他心裏很清楚。
    想著換個話題:“誒,弟妹呢?”
    沈備冷笑一聲:“離了!”
    老戰友噎了一下,沒再多問:“來來來,不說當年了,喝酒!”
    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電話響起來的時候,草草還在看書。
    “你在哪兒呢!”那頭的沈備粗門大嗓的喊著,“這麼晚了不回家再哪兒呢!你給我回來!”
    草草看看表,已經十一點了:“你在哪兒?”
    “我在家裏。你給我回來……呃,回來!不管你死到哪個野男人那裏,都給我回來!”沈備的聲音有些異樣。
    草草輕聲問:“你在萬國城?”
    “嗯……”
    “我這就到家。”草草站起來。
    也許沈備並不愛她,但是至少在這個時候他需要她。草草想,能被人需要和依靠總是好的。
    沈備告訴過她自己的樓號房號,草草走進電梯時還想,要是他不開門,自己轉身就走,至少算是來過。沒想到,到了門前,她就傻眼了。
    沈備直挺挺的趴在地上,呼嚕震天,大門就那麼大大的敞開著!
    草草費力的把他拖進屋裏,沈備翻了個身,看見草草,抓著她的手喃喃的說:“小君,你回來了。”說著,眼角兩行清淚落下,“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我們好好過日子啊,好好過日子……”
    草草看著醉言醉語的沈備,眼睛有些酸疼。她聽說過軍隊離婚的情況,脫不了兩地分居,感情變故。這個沈備縱然是昂藏漢子,在家國問題上同樣無奈,沒有選擇。
    睡著之前,一個念頭冒上來:“現在沈備已經回到地方了,那他的妻子……”
    她想不下去,她從來沒有當過兵,也沒有這類經驗,甚至連大學第一年的軍訓都因為校慶被臨時取消。軍人,對她來說是一個僅限於藝術作品的陌生概念。
    她之所以接受沈備更多的是因為性別,沒有沈備也會是別人。她已經放棄過正常生活了。其實情婦也不錯,銀貨兩清,還不像同居那麼曖昧。
    沈備醒來的時候,頭疼的厲害。眼珠一轉,看見一頭烏黑的長發:“小君?”
    那人動了動,抬起頭是一章有點陌生,有點熟悉的臉:“你醒了?”
    失望從沈備眼中滑過,雖然隻是一瞬,草草還是看見了。她能理解這種感覺,就好像每天醒來看見的不是關浩一樣。
    “我去弄些吃的。你收拾一下,九點半了,得上班。”草草說著,脫開他的手往外走。
    沈備沒鬆手,反而一拽,就那樣把草草抱進懷裏。
    草草不知道在沈備的眼裏自己是草草,還是那個小君?看著滿頭大汗,眼神卻有些迷茫的沈備,草草閉上眼睛,她想象著關浩的樣子,好像回到以前……
    “專心些!”沈備狠狠的咬了她一口,惡狠狠的頂了她一下。草草吃痛不住,啊了一聲,額頭一陣冷汗。沈備動作慢些,草草緩過氣來,看著他的眼睛說:“我們各幹各的,不好嗎?”
    話一出口,沈備突然停了下來,手臂支撐著身體,頓了頓瞪著草草。草草抱住他的後背,迎著他低聲說:“那麼清楚幹嘛?!”
    嗯!沈備低哼一聲,動作猛地劇烈起來,好像加足馬力的賽車,不管不顧的開起來。
    興奮和疼痛一起向草草襲來,她尖叫著哭喊著,在一片含混不清的噪音裏徹底忘記了自己!
    沈備有點內疚的看著熟睡中的草草,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他不可能再回到部隊,小君也不可能再回來。現在的沈備,是國商集團的老總,是個商人,是個心裏很齷齪很自私的男人。有時候,他也想重新做人,可是他實在找不著原點在哪裏?
    早上草草那句“那麼清楚幹嘛”,結結實實的打在他的心上。他已經渾渾噩噩的過了多久了?
    以前他也不甘心,他也曾經想潔身自好,可是……
    那個草草,白癡一樣的鄧草草,在他最混蛋的時刻,就那麼妖豔的一笑,然後一句話讓他體無完膚,無地自容!
    自欺欺人啊,軍人,自己根本不配這兩個字!
    沈備走進廚房,打開燃氣,熱上牛奶。這樣會讓他好一些,那個鄧草草,可能也和他一樣吧?這些他從來沒關心過,沒想過的問題浮上來。他很好奇,草草的前夫是個怎樣的人?又是為什麼結束了他們的婚姻呢?難道他們也有兩地分居的問題?
    沈備不是話多的人,草草的嘴也沒有以前那麼刻薄了。兩個人很客氣的在接近中午的時候吃完早餐。
    沈備要送草草,草草說:“不用了,小孫他們都認識你,太麻煩了。”
    沈備點點頭,開車走了。
    “草草!”那車突然倒退著開了回來,沈備從車窗探出頭來,“晚上別加班了,早點回家吧!”
    草草遲疑了一下,問道:“你……回來吃飯?”
    沈備皺了下眉頭:“不一定。”
    草草道:“我晚上會回來的。”
    早晚就不一定了。
    沈備看了她一眼,沒說什麼,開車出了小區。
    晚上草草依然在所裏看書看到十一點,才收拾東西回到沈備住的地方。屋裏黑洞洞的,沈備不在。他沒有說回不回來,也沒有說自己去哪裏了。漆黑的屋子裏,一切好像回到了從前。
    草草看酒櫃裏還有些酒,喝了些覺得暈了,才洗漱睡下
    不知睡了多久,草草覺得身邊有些異樣。睜開眼,床頭燈亮著。沈備半靠著正閉眼吸煙。
    “咳咳!”草草不提防被煙霧嗆了一口,然後她發現自己似乎有煙癮了,竟然很想吸,“給我一支。”
    沈備看了她一眼,把手裏的煙掐了:“你喝酒了?”
    草草聞聞自己身上的味道,沒那麼大啊?簡單的哼了一聲,算是答複。看著冒煙的煙蒂,草草很想要一顆。
    沈備說:“為什麼喝酒?”
    “想喝就喝了。”草草轉過頭看著他,笑嘻嘻的說,不過沈備也看著她,他看見的笑容沒有笑進眼裏,“我失眠,又不想吃安眠藥。少喝一點,有助於睡眠嘛!誒,給我根煙,你把煙蟲勾起來了。”
    沈備看著她說:“戒了吧!把煙戒了,那不是好東西。”
    草草的笑容慢慢的凝住,突然又像花兒一樣綻開:“你說什麼呢!是那麼容易戒的嗎?你做給我看看!啊……”打了個哈欠,草草嘟囔著躺下,“不抽就不抽,有什麼了不起!”
    沈備低頭看著躺下的草草,問道:“你為什麼離婚?”
    草草呼吸停滯了一下,接著是一片沉默。
    沈備歎了口氣,熄燈睡了。他進來聞見酒味,他隻是想知道草草為什麼會喝酒?
    還是一片漆黑,空調發出嗡嗡嗡的聲音,沈備睜大眼睛盯著天花板,心裏翻騰著。他想起那次吃飯,幾個生意場上的朋友聊天。
    “這年頭,女人比男人還凶。我上次被一個女的灌的胃出血,到現在聞見酒味就哆嗦。”
    “那當然,要不說喝酒怕梳小辮的。不過,你老兄現在成了吃藥片兒的,喝酒也輪到被別人怕了。關總,你說是不是?”
    “哼,你們沒見過女人借酒撒瘋吧?”關浩是一家歐洲探測設備在中國的總代,人很斯文。大學畢業,做過外企的銷售,後來自己創業,開了一家公司。後來聽說家裏有點什麼事,公司也關了,自己一個人跑到歐洲去,再回來就成了總代了。
    沈備記得關浩那天說:“女人喝酒,百分之百不是因為酒好喝。誰要信她誰就是龜孫子!”關浩惡狠狠的說。
    在座的都是人精,誰也不再問下去。
    那天關浩喝多了,沈備與他順路,扶他回去的路上,關浩醉醺醺的重複著他的結論,時不時的哽咽兩句:“我怎麼就那麼傻呢?我怎麼就信了呢!她怎麼會喜歡喝酒呢!”然後關浩就哭了。
    沈備知道關浩剛剛結婚,妻子也是一個海歸,可是看關浩的樣子,實在不適合送回去。兩人便在路邊吹了一夜的風。
    淩晨四點的時候,關浩清醒了些,沈備才送他回去。
    關浩隻問了句,“我說什麼了?”
    沈備麵無表情的開車說:“你說不能相信女人喜歡喝酒。”
    關浩沒有說話,快到家的時候,關浩突然對沈備說:“沈備,你老實說,有沒有被女人騙了,還覺得自己實在不是東西的?”
    沈備沒說話,放下他就走了。
    眨眨眼睛,白色的天花板反射著淡淡的夜光。他想,他是被騙了,被騙慘了。可是看見小君哭,他覺得這一切都是活該!是他活該!
    那麼現在呢?草草在騙他嗎?草草為什麼要喝酒呢?
    沈備翻了個身,麵朝外,閉上眼。草草隻是他包養的一個女人,不用太在意。睡一天算一天,沒那麼多好在乎的。來的輕巧去的快,他隻需要這樣的女人。
    手上傳來輕微的觸感,睡夢中草草摸索到他的手,抓著中指繼續睡。沈備猶豫了一下,慢慢的翻過來。麵朝草草,把手輕輕的放好。
    淡淡的輕薄的窗簾透過外麵通明的燈火,就著光,沈備細細的打量草草。柔淡的眉毛,纖長的睫毛,鼻梁不是那麼挺直,在側麵劃出一個淺淺弧線。嘴角緊緊的抿在一起,和眉間淡淡的川紋對應著。
    沈備伸出另一隻手,輕輕的抹平草草的眉心。草草不適的動了一下,沈備的手輕輕一溜,不知怎麼落在草草臉頰下麵。草草的臉在粗糙的大手上像隻貓兒一般磨蹭了一下,吧嗒一下嘴巴,又睡了!
    沈備悄悄收回手掌,柔軟輕巧的觸覺還在,他想起小君養的那隻小貓。柔軟的好像隨便你折騰,卻在不爽的時候亮出爪子就是一下,撓得你鮮血淋漓。小君是,草草也是嗎?還是女人都是這樣的?苦笑一下,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幹什麼?
    一個喬小芮就夠煩的了,再加上一個草草。他想:女人一點也不簡單。怎麼可能既要了她們,又不理她們呢?
    “老沈,現在滿世界都是認錢不認人的女人。你也別死守著什麼作風了,我看你在這麼守下去,都該有毛病了。各取所需不好嗎?哈哈哈!”打高爾夫時,球友的話響起來。
    “那麼清楚幹嘛?”草草嬌媚的摟住他的脖子,“及時行樂不好麼?”
    沈備沉入夢鄉,他夢見草草纏住他的脖子,然後周圍是鋪天蓋地的大水,他想叫草草離開,卻看不見人。隻有脖子上越來越緊的水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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