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黑-絕望的人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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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正在一步步地踏上那高聳的山崖,親人、同學、朋友,無一不在逼她,她說。
    終於一步步地踏上那絕望的山崖,用目光,悲哀地求救著,但,誰也沒有置其於心上,淒冽地牽扯起一個15度的笑容,她,義無反顧地縱身一躍,那解脫的速度,掃向跟隨著她的——衣擺。
    她那絕然的一跳,重重地撞擊了親人的心,那殘餘的信任,終歸於無。她認識了他,並偷偷地與其交往,必然地,被發現——
    她入讀的,是一間啞巴學校,沒有言語,那些高級的手語,對於平凡的,甚至卑微的她來說,就如巴比倫的遙遠。沉默既黑,又重,直壓得她喘不過氣,如幹枯河床上,那尾——苦苦呻吟的草魚。
    她,不懂得打手語,但懂得看。她,像一隻弱小的蜘蛛,倒吊在那個暫時屬於她的角落,“暫時屬於”,因為那角落布滿了時間所獨有的汙垢,因此可悲地無人理采。由於同病相憐,於是她與角落就和諧地隱藏在發黃的,過時的空間裏。
    她心裏裝滿了各種各樣的不滿,如毒素般越積越多。每天,她都竭盡全力去堵住那渴望解放的心坎,最後,長期的壓抑,使心都變形了,適應她的需求。
    從學校狂奔至家,第一件事就是衝入房裏,把自己埋入被褥,盡情、放縱地任淚水橫飛,直到哭至聲衰力竭,直到哭至頭昏腦漲,才站起身、洗把臉,帶上那叫“迎合”的家居用的麵具。
    由於在學校是無言語的交流,因此在很久以前,她就忘記了怎樣利用語言交流,不過這不打緊,因為她家,語言這一東西是長期缺貨的。
    其實她自身作為一存在而言,是十分瘡痍滿目的。對於這一事實,她亦很清楚,於是,她粉飾她的一切,將其的意識深藏於世界的最深處。她,就隻剩下,隻剩下一具軀殼。
    她有成千上萬個目標,全部都是家人幫她訂立的,由於她成了後天的啞巴,所以,家人把她的無聲定為默許。
    她就是這樣,以一具軀殼,遊走在空虛、寂寞的邊界……
    隨著刺耳的風在耳邊咆哮,她最大限度地睜開她的眼睛,她要親眼看著這一可悲的生命銷毀的一刻,她要殘忍地欣賞所有逼她的人無措的嘴臉,要看著、猙獰著看著她最愛以及最愛她的人——她的母親,心死的那個瞬間,那種嗜血的癲狂,足夠她抵消死亡的恐懼。
    是的,她殘酷、她自私、她嗜血,隻因為她的善良,她的博愛,她的熱情被人狠狠地抹殺,當它們正在搖籃中成長的時候,被謀害了。
    渴望被人關注,渴望被人愛護,把所有活著到她身邊的人,一個接一個地吸盡他們的愛,接著,將其視為廢品般拋棄。這是她對別人的報複,亦是對自己的報複。
    與一個讓親人、朋友唾棄的人交往,將自己不為人知的殘忍發泄在其身上,把那病態得不可言語的愛傾盤而倒,讓自己瘋狂的不再屬於自己的青春燃燒、殆盡。痛吧、痛吧。當親人、朋友露出錐心的刺痛的表情的時候,就是她放聲大笑,心滿意足的時候。
    但,為何她仍要落淚?
    當她在死一般的寂靜中,獨自一人之時,她往往聽見哭泣聲,那淒涼悲戚的,從她心裏傳出的哭聲,無時無刻地提醒著她:是她,是她殺了自己。
    她生活在混沌之中,由親人的混沌,加上朋友、同學間的混沌,足以產生讓她興奮得如死的過程般的痛,正是這痛,才讓她感受到身為人這一實體的真實。
    她看著他,一個被禁錮、被玩弄於手心的,與她同樣作為一個人的生物,就會覺得充實,正如機械人能控製人類那樣的充實。命令他做各種各樣辛苦的工作,看著他討好的遮掩痛苦的笑容,她就有無名的快感湧現。
    正如磁石般的遊戲,殘忍地把他甩開,如同極的相斥,再用異極,把他吸回來,用各種她覺得虛偽的情話,把她鄙視的他再扯回她身邊,回歸那個暫時玩物的位置。
    她心安理得地認為,即然她是家人的玩物,為何她也不能找一個從屬於她的玩物?
    她不否認家人對她的愛,那種愛令人窒息,宛如沙漠中的一池海水。誰飲誰遭殃,問題是,她沒有回地地非要把那一池海水灌入身體不可。這是作為玩物的悲哀,正如他非得承受她一次比一次更無情的擺弄不可一樣。
    快活的定義是什麼?
    她認為,就是快速地渡過以她為主角的人生,且,這個主角是受所有人擺弄的。
    她也想快活,每當拿起刀,劃下第一條血痕,看著血慢慢滲出,形成珠狀,再拖著長長的尾痕,滴下,那清脆利索的時候,她就感覺得釋放的痛快,但,她不會再劃下第二刀,因為她清楚,她知道,逼她的人,還有許多還沒享受過如她感受到的痛苦。
    她的使命是——報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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