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很晚了去睡吧。”張媽收拾完最後的東西，邊扯圍裙邊勸沙發上的佳妮。
    “再等一會。張媽你先回去吧。”佳妮轉著手中的搖控器，從前轉到後，再從後轉到前，節目如走馬燈一般，畫麵閃爍不停，心裏也更加煩亂。
    複遠，我現在己經變成曾經極為厭惡的閨婦了，可是我不知道做了這麼多究竟值得不值得。
    又是這麼晚都沒有回來，己經多少次了，工作成了你不回家的擋劍牌，我己經疲憊於你的借口了，你知道嗎？
    我從不相信我們的感情會有任何問題，即使是那些流浪在海外的日子，我仍是堅定的相信，如果世界上隻餘下一對有情人，那麼隻會是你和我。
    我們經曆了太多，那些過往就像是蜘蛛展開的大網，你，我都無法逃脫，它滲進我們的骨肉，遊蕩於我們的血液，己經成了生命的牽絆。
    可是那天，我卻不由的心慌，我是這麼的自信，可是那天的你讓我有一瞬間的絕望，我幾乎想落慌而逃。
    你的眼裏浸滿了憐惜，小心，恐懼和驚喜，那麼多那麼多的東西，幾乎就要承載不住。
    我了解你，就像是了解我自己，所以我知道這一眼代表著什麼，我怕，我怕的要死，我不敢看那撫著你臉頰的女人，我隻敢望著你，望著這個我一生唯一也是最後愛著的男人，我期待，你會清醒過來，那一切不過是你宿醉後的混亂表現，我的手暗暗顫抖，像個臨刑前的犯人。
    然後，那女人跑出去，經過身前時，一張淚顏讓我的心更加沉下去。
    你追過來，目光卻從未放在我的身上，你追逐著她的身影，即使那是個可笑的醜陋身影……
    我輕輕喚你，你轉過頭來，眼神茫然，悲傷，我被重重一擊，你為何如一個丟失了心愛玩具的孩子。
    你究竟丟了什麼，你要找回什麼，難道你最珍貴的不是我嗎？從來都不是我嗎？
    你的腳又抬起，這一刻，我突然放下了多年的驕傲，如一隻孔雀甘願收起美麗的屏。
    我近乎乞求的述說著自己的心意，盼能讓你聽到，可是後來我才悲哀的發現，我竟是在捆綁你，用責任，用同情，用最後的堵注。。。。。。來捆綁你。我竟然也會變成這般模樣，再也無半分當年的那般灑脫。
    你站住了，我卻感覺不到歡欣，你的眼神讓我覺得自己做了一件罪無可恕的事，似乎剛剛打破童話鏡麵的便是我這個巫婆，我騎著掃把，在午夜十二點，敲響了回歸現實的鍾聲……
    你說你要靜一靜，房門關閉了所有，也包括我瞬間而至的淚，我茫然的看著不斷滴落的淚，恍惚想起它們己經離開我很久很久了，從那個風雨交夾的午後，就再也沒有來過，可是今天它們又回來了，諷刺的是，你仍沒有看到，我的淚從來都是為自己而流，就像一場一個人的表演。
    今夜，你又在哪？還是寧願睡在冰冷的辦公室裏，獨自買醉到天亮嗎？
    佳妮起身，電視嘩嘩的響著，這華麗的大房子，她要用一分鍾才能從左走到右，再用三分鍾走到樓上的臥室，那麼多的房間，卻沒能一間，有她所希望的人出現。
    關閉了所有的燈，她把自己扔進黑暗中。
    ………
    城市的夜晚總會是有很多個極端，華麗並頹廢，安靜並喧鬧，擁擠並空茫。
    “你己經醉了，不能開車。”沈丹拉住前麵不斷要把她扯入車裏的男人，大聲的提醒。
    “沒關係，我不會讓你受傷的。”他十分專注的看她，看的她幾乎要低下頭去，才打開車門，要坐進去。
    “不行，很危險的，我們不開車，你住在哪？我幫你喊車。”
    “不要，我就要載你回去，不要別人。”他像一個孩子一樣無賴又任性，可是手裏的鑰匙幾次都插不準，車子根本起動不了。
    “**”他爆了個粗口，一拳打在方向盤上後，臉也埋到了方向盤上。
    “不然我們走著回去。”沈丹小心翼翼的問。
    沒有人回答，他一動不動，身子弓成一個脆弱的曲線。
    “羅複遠？”她終於喊出了這個名字，有些生澀，卻不覺得陌生，這個似乎一張嘴就可以喊出的名字，卻總讓她如在雲端，隻見近景，始終看不清遠處的一切。
    他猛的抬起身，側過頭看她，半晌，嘴裏喃喃著“燕南，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我不知道你會那麼做，真的不知道。”
    “我做了什麼？”她小心的問。他卻不回答，就像根本沒有聽到她的問話一樣，嘴裏隻不斷重複剛才的話，慢慢身子前傾倒在沈丹的懷裏。
    沈丹托著他的頭，不知所措，心裏更加疑惑。
    他的悲傷竟是因為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