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艱難的把水桶拖布往前拖，心裏想著今晚要做什麼飯菜。
    阿姨的胃口越來越不好，無論她多麼用心的換著花樣，她始終懶得動筷子。看來下班時要順便去書店翻翻老年健康方麵的書了。
    站在衛生間門口，等著裏麵描紅抹綠肥的女人一個個扭腰擺臀的出來，才把拖布沾濕，一點點開始打掃。
    “看著點，往哪拖呢？！！”精心打理的頭發，宛然天生的妝麵，一身職業貼身及膝裙，露出白嫩如玉的小腿，細根黑色高根鞋正踩住她手執的拖布。
    “對不起，我看這這裏有水，怕人滑倒，沒有想到會有人突然進來。”
    “你工作都不用腦子嗎？長眼睛是擺設的啊……”那人咄咄逼人，不依不饒。
    “怎麼了？”門外又進來一個女人，看了看兩人，大致明白了事情經過。
    “馬上就要開會了，你還有時間和她糾纏，快走吧。”
    那女人擺脫欲拉她出她出去的女人，心疼的看著腳下的鞋子：“這是昨天剛買的，今天剛穿第一天，就……真悔氣。”
    她臉上紅一陣白一陣，顯然在那兩個女人眼中，她和這水桶，拖布並無本質區別，通屬一類。
    默默抽回拖布，再無心去解釋，她就是這樣的人，不會吵架，不用申辯，更不會據理力爭，她總期待著自己的一句話，就會有人懂，甚至是無理由的相信，可是，生活中太多忙碌，茫目的人了，她們總是尖銳的讓她害怕。
    “好了，好了，回去擦擦就好了，我們再不回去，你可能要收拾東西走人了。聽說，今天人事主管就是莫名其妙被解雇的，現在的飯碗還真是難保啊。”
    “人事主管？那不是公司的老員工了嗎？怎麼也會被。。。。。。”
    “誰知道啊，自打那件事後，咱們總裁就像變了個人。。。。。。”
    兩人的聲音消失在走廊中，她繼續低頭擦著被兩人踩的一團髒的地麵
    “總裁？”
    她搖搖頭，真是個遙遠的稱謂啊。
    沒有，怎麼會沒有，全大廈的保潔人員裏竟然沒有那個人，難道今天早上的她隻是他的一個幻覺，自己竟然開始產生關於她的幻覺？
    不可能，這怎麼可能，她明明就在他的麵前，那麼驚恐的按住17樓的電梯，一副要逃離的樣子，她要逃什麼，她在怕什麼，怕他嗎？怕他再一次傷害她？
    名字沒有，照片裏也沒有
    17樓？!
    他按下外線“會議推遲半小時。”
    站起身，腳步有一絲的猶豫，他問自己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走進電梯，紅燈不停閃爍，17樓的數字亮起時，他緩慢的邁出一步，猶豫了片刻才邁出另一條腿。
    17樓是公司的宣傳部，平日他很少涉及，打量著樓裏的裝潢，布置，還是有種初見時的驚歎。
    燕氏集團果然是用錢堆起來。他們可以用錢鋪起一條金光大道，包括自己都是他們隨意興起的獵物。
    冷笑著，連著腳步也慢了下來，“羅複遠，你現在真像個廢物。”
    “總裁好。”兩個女員工擋在他麵前，抱著文件夾，一副羞答答的表情。
    “恩。”他應了一聲，想越過她們。
    “總裁，這是部長想交給您的企劃。”
    接過文件，兩個員工還是沒有要走的打算。
    “還有事？”兩人未答話，卻都扯開自認為最美的笑容。
    羅複遠隨意的靠在觀景窗下，翻看文件，眉頭也越皺越緊。
    “啪”的一聲，文件夾被甩到地上，兩個女員工頓時嚇的臉色青白，撿也不是，不撿也不是。
    “這企劃誰寫的？”他沒想到手下竟養著這麼一群廢才，吃著美味，穿著名牌，拿著高薪，卻做出這種東西。
    “讓他一會到我辦公室去，最好給我個合理的理由。”
    陽光很足，羅複遠放緩了前進的腳步，站在窗前看著樓下車來車往。
    這麼大的一個城市，這麼大一個世界，可曾經，他連落腳的地方都不曾有，貧民區裏的土路窪窪坑坑，下雨天就會積成一個個深淺不一的水窪。
    他騎著車子，每次加了十分小心還是無數次摔的混身是傷。奶奶老的下不了地，沒有營養的東西，臉頰凹陷的不像個活人，他每看一次都會心驚並心痛。
    父母？父母兩字怎麼寫，父母兩字怎麼念，他都快忘了，自己也是有父母的，不然，他又是從哪裏來的，隻不過，別人的父母是個實體，自己的父母是個詞語。
    打過人也被人打過。打人時，他們說他是野孩子沒教養；被人打時，他們又說，他是野孩子，活該!
    無論怎麼樣，他這個野孩子從生下來就是不對的。一個人說你錯，你可以無視，當兩個人，三個人更多的人說你錯，當這野孩子伴隨他十五年後，他在心裏也開始罵自己是野孩子了。
    “我就說今天肯定悔氣，都怪那個清潔工，長的就一副悔氣樣。。。。。。”不遠處的聲音打斷了他的回憶。
    “別說了，今天恐怕凶多吉少了，總裁很生氣啊。”
    “還能怎以辦，就。。。。。。”聲音漸漸消失，羅複遠突然抬腳往回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