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受。
    腦袋被馬蹄過似的，疼得受不了。
    “水。”
    “給。”
    唐又琪喝得過急，水都跑鼻腔，嗆著。鼻腔喉嚨火辣辣的，眼淚都逼了出來。運氣不順時，真是喝水也能淹死人啊。
    痛苦使人清醒。衣服被水嗆濕，粘粘的沾在身上，很不舒服。
    “好臭。”
    “這味不就是你的。”
    聽聞。
    唐又琪下意識的嗅了嗅自己。
    果真沒錯。
    這股難聞的味道，確是自身上散發出的。
    轉而一想。
    不對啊。
    自己房裏，怎麼會有個陌生的聲音。
    驀的朝聲源處望去。
    隻見一相貌秀美，臉色難看的紅裙女子，坐姿不雅的席地而歇怒視著自己。
    “小……小……姐姐，你……你……怎麼……怎麼……在這裏。”
    一覺醒來，發現有一年輕漂亮的姑娘在自己房間的事實，讓唐又琪驚駭的嚴重口吃。
    “我……我……我……怎……怎麼……不能在。”
    唐又琪顧及不上紅裙女子是有意嘲諷自己口吃，或真有口吃。急忙答道。
    “這……這……是……我家。你……當然……”
    在紅裙女子火冒金星的怒目盯迫下唐又琪把後麵的話給咽了下去。
    唐又琪自我安慰的囁嚅“我不是怕女人，我隻是有風度，不和女人計較。”
    “你好好看清楚，這是誰家。”低沉沙啞的問話從牙縫中穿透出。
    唐又琪依言行事。
    這才發現，果真不是自己的房間，而是個陌生的客廳，身下躺著的是張雅致短小的布藝沙發。
    難怪睡得渾身酸疼，周身的不舒服。
    “我這在那？”經過稍整調息。穩定情緒，冷靜下來。
    “我……家。”
    “我怎麼會在這。”
    不能怪唐又琪問的問題沒新穎性。這種時候，最好一步一步來，別惹惱了另一個心情欠佳的當事人。
    “問你自己。你慢慢回想吧。我可是被你鬧得整晚沒睡。”
    桑瑜利落的長身而起。打著哈欠朝浴室方向走去。昨夜被這醉鬼鬧得，別說睡覺了，連喘口氣，洗把臉的機會都沒。最後倒好，緊摟著自己的腰，枕在自己的大腿上睡得沉穩香甜，掰都掰不開。清晨終於鬆了手，盼到了解放，以為可以容得自由，這醉鬼也跟著醒來，吵著要人侍候，又是一陣忙活。現在，客廳裏彌漫著酒精、汗水和汙濁物混合發酵後合成的難聞的奇妙惡心的味道。桑瑜對此無心顧及，隻想趕快把自身打理幹淨，然後上床美美的補眠。
    計劃總沒變化快，不到三步路程，就被刺耳擾人的門鈴聲拉回。
    “誰一大早擾人清夢。”
    看著呆坐在沙發上思慮的唐又琪。
    桑瑜無奈的歎氣，認命的去應門。
    拿著快遞公司送來的影象製品回走，桑瑜尋思是公司送來的樣本？
    “什麼影片。”唐又琪好奇寶寶的問。
    桑瑜丟了個“少管閑事”的凜冽眼神。自顧自的打開了電視DVD。
    當畫麵上的鏡頭映入眼簾，不祥的預感蜂擁而至。
    電視上的畫麵，分明是14個小時前，昨夜所發生的不幸事件的紀錄片。
    桑瑜無法克製的陰沉咒罵道：“那群王八蛋……”
    “小姐，是你耶。”
    “我有照鏡子。”桑瑜沒好氣的頂回去。伸長手臂打算把畫麵關掉。
    可唐又琪起身動作比他快，修長有力的手，一把上前攥住桑瑜的手腕。
    “拍得那麼漂亮，不看完可惜。”
    桑瑜眼角抽搐地想甩開唐又琪的掌控，遺憾的失敗。
    “拍得漂不漂亮關你什麼事。東西是我的，我不樂意。”桑瑜沒氣質的磨牙低吼。
    “喂，大叔。你聽見沒。”
    顯然，唐又琪大叔被精彩絕倫的回放吸引住，詫異得嘴都合不攏了。
    “嗬嗬，看清你昨天做的好事了吧。這就是證據。我可以去法院告你性騷擾，當街非禮。怕了吧。”
    “我，我昨天，竟然對你有抓又抱，在你身上蹭來蹭去的。”
    “喂。什麼在我身上蹭來蹭去。你別說的這麼曖昧好不好。”
    “我就一直這樣和你親密接觸，都沒過敏反應？”
    “我們現在也親密接觸著，你過敏了嗎？還不快鬆手。大叔。”無奈桑瑜怎麼奮力掙紮，就是沒能掙脫開。
    唐又琪這才靈醒過來。自己一直握著的……
    唐又琪非但沒鬆開，反而雙手合十的握住。
    “小姐，雖然你不認識我，我也不認識你。”
    桑瑜認同的小雞琢米。
    “今天，現在，我要慎重的對你說。”
    “知道錯要道歉了麼？我也不是小氣的人，不過，要沒實質的好處我是不會輕易原諒你的。”
    “請您嫁給我吧。”
    “算你便宜點，給我五千……”錯過了什麼？桑瑜眨巴著眼。露出小動物的迷惘之色。
    “我們結婚吧。我會對你好的。”
    “你酒還沒醒啊，精神病。”桑瑜河東獅吼。抽手，抽手，再次失敗。
    “小姐。我是說真的。你是我這32年以來。除了我媽，我奶奶，我外婆。我碰到的唯一一個不會讓我起過敏反應的女人。你就是我命中注定的女神。除了你，再也找不到合適的人選了。”唐又琪把桑瑜如同救命稻草的緊拽著，就是不肯放手。
    “我管你。既然對你媽你奶奶你外婆還有我，都不過敏，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現在都有四個了，以後會有更多的。你快鬆手。”
    見唐又琪不肯鬆放，桑瑜很不要臉假仙的裝疼喊道：“哎呀，人家手要斷了啦。”還演技頗佳的眼眸中泛起了點點水霧，眼眶閃動著朵朵淚花。
    唐又琪見狀慌忙鬆開。
    “對不起，小姐。是我太粗魯了。你沒事吧。”
    “給我三千就沒事。”剛擺脫，桑瑜立即恢複本色。剛楚楚動人的小花形象立刻消失殆盡。
    “三千太輕，我一定會下重禮去你家下聘的。”
    “誰跟你說三千是禮金。我就這麼便宜。”
    “你爸媽住哪？看樣子他們不住這。你現在打個電話給他們，明天有空沒，明天有空我就陪你一起回去見家長。”
    “喂，老家夥。你聽不懂人話嗎？”
    “不用擔心我家裏人，我敢保證，他們一定會非常喜歡你。”
    “你到底聽不聽別人說話，你這樣，難怪交不到女朋友。”
    “交不交到女朋友不重要，因為我要和你結婚了。”唐又琪一臉粉紅氣泡幸福的說。
    “有聽啊。”桑瑜嘀咕。
    “一會我們就去挑選婚紗，訂酒店，你估計你家會請幾桌人。我這就不用請太多，請些親戚朋友六七十桌就可以了。你家呢？也一樣吧。那就租個大點的廳，寬點座著舒服行動也方便。小姐，你喜歡什麼花，是用玫瑰做花捧還是用百合？我們還要去……”
    唐又琪沒放棄，桑瑜已經放棄阻止他的權利。
    桑瑜癱入沙發裏，兩眼無神的看著興致勃勃計劃的唐又琪。
    這人，根本就不聽別人的。
    獨裁者一個。
    一串唯美動聽的旋律成功阻擊唐又琪失控的話匣。
    “小姐，電話。”
    桑瑜看也不看，機械的拿起聽筒。
    一恬美的讓人頭皮發嘛的吃嗲聲娓娓道來。“小瑜。我現在到約翰內斯堡了，你不用擔心我，一切平安。我要在這度過我一個月的假期，你乖乖的在家等我買禮物回去。”
    “你這醜八怪，立刻，馬上，給我滾回來。”震天響的咆吼聲響徹雲霄。
    “別太想我，休完假我會回去。到時看我荷包狀況，在決定給你買什麼。”
    “你這，醜八怪，不要臉的，居然用出賣我的錢去非洲旅行，還發短信來嘲笑我。現在，又打電話來炫耀。好，你不回是嗎？你不回來到時別怪我心恨手辣。”
    “哈哈哈。”仰天長笑三聲。“得了，就你那點能耐，你能做點什麼，姐姐我可是清楚得很。”對方不以為然的諷刺道。
    “我，我要結婚。”桑瑜脫口而出。“你就給我買顆10克拉的南非鑽石回來吧。醜八怪。”
    “哈哈哈，結婚，你以為你結婚我會舍不得，心裏難過啊。傻孩子。”
    “你說的。醜八怪，你走著瞧。看我們誰狠。”桑瑜玄冰似的冷斥，一臉陰鬱的掛掉電話。
    隨後，桑瑜擺出一副慷慨就義的表情對唐又琪說道。
    “要結婚是嗎？可以。不過，我有個條件。”
    “什麼條件，你說。我都答應你。”
    “我們今天就去登記。”
    “好。”
    ===================================================================
    桑瑜知道自己的脾氣不好。
    太任性。
    太自我。
    太目中無人。
    可認識了唐又琪後發現。“原來我那麼好說話呀。”
    唐又琪。
    絕對的任性。
    絕對的自我。
    絕對的目中無人。
    絕對的獨裁者。
    說風是風，要雨是雨的。
    站在雕花鐵門前，看著帶小院，色彩古樸的小樓，再看看腳邊的行李。
    “我一定是瘋了。”桑瑜嘟囔。
    “小瑜。這風大，被站著，快進去。”
    桑瑜瞥了唐又琪一眼，凜冽地道：“唐又琪，你一定是個瘋子。”
    桑瑜沒心情欣賞自己的新家。
    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做了那麼瘋狂的事，和一個第一次見麵，相處不到24小時，還是個男人的人結婚了。
    就算是“陰謀”也是件非常不可思議、瘋狂的陰謀。還是毫無準備一時興起的。
    掃了眼，大致看了下。
    院子很大，種了好幾棵苦煉樹。高大挺拔，枝葉繁茂，鬱鬱蔥蔥地。看樣子，有些年頭了。
    茂盛的枝葉成為小樓最好的遮掩工具，成功遮擋住路人的視線，隻能艱難的窺視小樓的一角。
    樹下是被雜亂有絮分割的花田，一小塊一小塊的，像是有人隨意種植的，沒有規則。就和自己現在的心境一樣雜亂。
    伴著風兒撫過樹葉沙沙作響的聲音，踏著鵝卵石鋪成的蜿蜒小徑，聞著不知名的花草香味，桑瑜心髒鼓動的聲音越來越強而有力，直震耳膜。
    瘋了亂了。
    唐又琪是瘋子，自己也陪著他癲狂。
    一會兒見家長要怎麼辦？
    電視裏浪漫的一見鍾情能說的通？能讓人接受嗎？剛認識就結婚！又不是古代，拜堂後才見麵。生完孩子才談感情。
    特別是，自己的陰謀會被拆穿麼？被識破要怎麼辦？這一個月，能平安度過麼？
    而且……而且……桑瑜現在就覺得有點點對不起唐又琪了。
    唐又琪這人是霸道了點，衝動了點，傻了點。
    但是，也沒壞到要陪醜八怪一起下地獄呀。
    自己是不是太殘忍了點？
    還有他的家人。
    總有一天他們會發現，這個婚姻的真相，到時候……
    光想想桑瑜就打了個冷戰。
    桑瑜現在覺得，自己不是在報複醜八怪了，這根本是自虐。
    好人就不該做壞事，正常人就應該過正常的生活。
    現在，這個不浪漫的邂逅導致的不正常的婚姻的瘋狂舉動。
    這日子要怎麼過啊。胃藥，一定要多預備些胃藥。
    故事才起頭，胃就已經報警的疼了。
    “小瑜，你別太緊張了。我爸媽都不在家。我是帶你過來先熟悉環境的……”
    一聽，最最讓桑瑜擔心和承受承重罪惡感的兩個大家長不在，緊繃的一顆心放了下來。不等唐又琪把話說完，攬過唐又琪的肩膀親密的說：“早說嘛老兄。把我嚇的。”
    “醜媳婦總要見公婆的……”
    再次打斷唐又琪的話：“是要見，隻是，我們也別見地太早了，慢慢來，最好一個月後在見。”
    慢慢來？見公婆怎麼慢慢來。是要做心裏準備工作？女人就是和男人不同。
    “一個月有點難。”
    一聽著話，桑瑜垮下小臉，無趣的鬆開唐又琪。轉頭不屑的腹誹“切，害老子白高興。”
    “我中午給過他們電話了，那兩個老頑童在美洲度他們的第17次蜜月旅行，要三個月後才能回來。”
    花兒一朵朵的，桑瑜再次激動的攬過唐又琪的肩膀。興奮的喊道：“太好了。”
    “太好？”
    “那個……你父母感情好真是太好了。”
    唐又琪甜蜜的微笑著，大手一伸的摟過桑瑜的腰，往自己懷裏帶了帶。“不用羨慕人家，以後，我們比他們更恩愛。”
    在唐又琪碰觸一刻，桑瑜憶起什麼的僵住。麵癱的“嗬嗬”傻笑。
    此刻，房子裏的兩個看客也被屋外的表演驚叫連連。
    “二哥。你看。”
    “看著呢。”
    “看著，你們看著什麼？小弟。快直播。”電話那頭傳來老三急切的詢問。
    “大嫂摟著大哥的肩膀，大哥摟著大嫂的腰。”
    “小弟，你是說大哥和大嫂在家門口擁抱麼。”電話那頭興奮的問。
    “快了快了。就快抱一起了。”
    “可怎麼是大哥摟著大嫂腰，大嫂摟著大哥的肩膀。反過來才對吧。大嫂有多高？”
    “很高，和大哥差不多高。沒大哥高。穿平底鞋的高。腳不小。”
    在一旁聽著給老三直播的老二，一聽小弟這解說，憋不住的就要笑出聲來，瞧瞧小弟這水平。
    “啊啊啊~”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被小弟興奮過頭的尖叫聲嚇倒了。
    “接吻，接吻了。”
    “大哥這麼猛。動作真快，以前還以為他是吃素的呢。”電話那頭的老三也跟著激動起來。
    “吻你個頭的瞎嚷嚷。隻是靠近了些說話。”老二受不了的拍打小弟的後腦勺，指責他的不實報道。
    “哎喲誒，我以為他們要接吻的嘛。”摸摸和窗戶親吻的前額，老四不知悔悟的低聲抱怨。
    “現在呢，接吻完了麼，現在大哥大嫂在做什麼。”電話那頭的老三，急著知道後續發展情況。
    老四見誤會已經造成，也不多加解釋，繼續他的連線直播。
    “大哥笑的很猥瑣，像偷吃腥的貓。大嫂一臉的意猶未盡。笑得像朵花。”
    老二有趣的看著小弟，他形容的怎麼和自己看到的不同。明明是大哥笑得像朵花，大嫂嚇得像被踩了尾巴的貓。
    “大嫂長得如何，漂亮麼？”
    “漂亮，非常漂亮，文靜得不食人間煙火的漂亮。”
    “那麼文靜的人，膽子出乎意外的大，真是人不可貌相。”老三感慨。
    “就是。大嫂真是文靜中帶著點斯文；斯文中帶點活潑；活潑中帶點性感；性感中帶點野性。大哥真是開運了。”
    聽著小弟這一串的形容，老三粗蹙眉道：“小弟，你的直播真是形象生動，精彩絕倫。三哥對你的文采佩服得五體投地。KAO，你在耍我玩呢！那有女人會長這樣的，‘文靜中帶著點斯文；斯文中帶點活潑；活潑中帶點性感；性感中帶點野性。’有這樣的我早結婚了。”
    “明明就是，不信讓你和二哥通電話。”
    在旁憋著笑的老二接過電話，悠悠地說道：“唐嶄，相信小弟語言表達能力文學水平的你真是聰明中帶點愚笨；愚笨中帶點可憐；可憐中帶點可愛；可愛中帶點活該。”
    說完，不等老二回話，掛了。
    “二哥，你剛是誇三哥還是在損三哥？”
    唐酉不明白的問。
    “二哥是在誇你呢。”摸摸小弟的頭，唐毓笑著去給大哥大嫂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