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五章生死與共(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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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大哥誇獎!……”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戰智湛竟然稱“禦貓”為“大哥”了。他對“禦貓”拱了拱手,嬉皮笑臉的說道:“大哥還誇俺呢,就在俺跳進坦克前的一瞬間,借著照明彈的光,俺忽然發現一群越軍向俺這個方向衝來。娘的,想耽誤老子支援戰友呀,沒門兒!俺趕緊喊過來幾個”飛鷹軍”的兄弟,坦克炮和兩挺同軸機槍也不能浪費了呀!俺又告訴”大灰狼”和”黃鼬”隨著”飛鷹軍”的王成棟王副連長,還有其他兄弟趕緊徒步去支持二組。接著,俺就把坦克發動起來。嘿嘿……俺可舍不得用坦克炮,那得用到支援二組前兒。兩挺同軸機槍打得越軍死傷狼藉。有一個”飛鷹軍”的兄弟更狠,操起防空機槍橫掃過去,打得越軍嗷嗷慘叫著散開趴在地上,狂呼亂叫著使用各種火器向坦克還擊,子彈像刮風一樣不停的打在坦克的裝甲上,叮叮當當響成一片。這坦克正麵裝甲可有200mm厚,輕武器打在上麵,那還不就像彈腦瓜崩兒一樣嘛!……”
偵察兵們聽到這裏,紛紛鼓起掌來。掌聲剛落,“禦貓”就歎了口氣說道:“嗯呐……這幫小舅子的戰鬥力還真不能小覷!一個二線部隊的高射炮兵居然能想到把高射炮當平射炮使喚,壓得老子在陣地上抬不起頭來。還犧牲了兩位”飛鷹軍”的兄弟,包括”德國黑背”在內,五位兄弟不同程度的受傷,我當時都絕望了!……”
“黑狐狸”撇了撇嘴,說道:“所以,你就在電台裏拚命的喊”不得救火!……”你個王八蛋,真的以為我們會扔下你們這十二口子呀?死活都得救回來!……”
“東北虎”歎了口氣說道:“唉……”禦貓”這都是為了讓我們從容撤出戰鬥,愣是把敵人的兵力吸引過去了!他媽的,你個死貓!你顯然是在意氣用事,你要是回不來了,老……老子哪兒還有臉活著回來,指定和圍著你的越南猴子拚個同歸於盡了!……”
“禦貓”伸手握了握“東北虎”的手,也歎了口氣說道:“嗯呐……咱們這些個出生入死的兄弟想的都一樣呀!在最危急的時候,和我一個組”飛鷹軍”的陳副連長,拖著條被石頭蹦傷的腿爬過來找我,說”咱們彈藥不多了,我統計了一下,每人還不到二十發。另外,沒負傷的連你一起算上,隻有五個。弟兄們商量了一下,決定讓你們五個沒負傷的先突圍,我們每人抽出十發子彈給你們,反正我們也走不了啦,給你們打掩護……”我立馬急眼了,罵他”你放屁!你們商量了有屁用?老子是副營職,現在這裏老子說了算!怎麼著,你斜著眼睛瞪我幹啥?告訴你,這個戰鬥小組老子是負責人,輪得上你們商量?……”那個陳副連長被我劈頭蓋臉罵了一頓,一點賬也不買,一臉惡相地回罵我”老子知道你是負責人,沒人跟你他媽的爭權。你不就是個副營職嗎?又不是副司令,口氣怎麼這麼大?你不是本事大嗎?好!你們五個沒負傷的就背著我們五個負傷的,還有兩位烈士的遺體突圍吧,老子還不打了,就在你們的背上看西洋景兒。……”我冷笑著說道”嘿嘿……老子沒那個本事背著你們突圍,可老子有本事陪著你們留下來,咱們小組十二個人,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
幾個偵察兵緊握著拳頭,幾乎是異口同聲的低吼道:“對!同生共死!……”
“禦貓”的眼眶濕潤了,他接著說道:“嗯呐……謝謝同誌們!兄弟們說的是”同生共死”,心裏邊想的卻是願意犧牲自己來換取戰友的生存!那個陳副連長這個強眼子何嚐不是如此,他舉槍一個短點射打倒了一個露頭的敵人,艱難地抽出最後一隻彈匣裝上,拉開槍栓把子彈頂上膛。他的大腿被一塊碎石頭擊傷,怕是骨折了,鮮血透過繃帶不停地滲出來。他瞪了我一眼,聲音有些微弱的說道”有些人當個破副營職就……就他媽的不知姓什麼了,老子不樂意別人陪!你……你又不是……不是娘們兒。陪老子?沒勁!……””
“禦貓”說到這裏,有幾個偵察兵想笑,可是拚命的忍住了。“禦貓”接著說道:“真他媽的人不死天照應!就在我和那個陳副連長你一句,我一句咯嘰的時候,”駱駝”駕著坦克到了,五組也在敵人的側翼打響了!嘿嘿……尤其是”黑狐狸”的迫擊炮都他媽的打神了。眼看著一串串紅燈籠的迫擊炮炮彈飛向敵人中間,炸雷般的爆炸,我知道這回命不該絕,有救了!嗬嗬……我的心裏邊這個高興呀!……”
賀智民代表“前指”首長,親自到郊外迎接凱旋的偵察兵們了。雖然是凱旋,但偵察兵們實質上是摸了一把閻王的鼻子。和老首長見麵,自然免不了一番親熱。把負傷的“德國黑背”送到“前指”醫院,賀智民又送偵察兵們去招待所。
偵察兵們來到招待所洗過澡之後,時間還早,偵察兵們大都選擇趕緊睡一覺。的確,偵察兵們連夜作戰、行軍,已經很疲勞了。戰智湛本來也想睡一覺,可是表哥的警衛員小李子拽了一下他的衣袖,悄悄地說道:“戰哥,你的心怎麼那麼大?梅姐等你很久了……”
戰智湛拍了一下腦門,對小李子歉意的笑了笑,順嘴吟起了《詩經•國風•鄭風•子衿》:“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縱我不往,子寧不來?挑兮達兮,在城闕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小李子眨巴著眼睛,半天才說道:“戰哥,你說什麼呢?……我一句也沒聽懂。……”
戰智湛拍了拍小李子的肩頭,說道:“對不住了,兄弟!……俺念的是一首古詩,這首詩寫一個女孩兒在城樓上因久候戀人不至而心煩意亂,來來回回地走個不停,覺得雖然隻有一天不見麵,卻好像分別了三個月那麼漫長。……”
小李子笑道:“嗬嗬……還是有文化好!……戰哥要是不說我都忘了!你看……”
戰智湛接過小李子遞過來的紙條一看,上麵正是梅笑然娟秀的字跡抄寫的元朝大詞人管道升的《你儂詞》:“你儂我儂,忒煞情多;情多處,熱如火;把一塊泥,撚一個你,塑一個我,將咱兩個一齊打碎,用水調和;再撚一個你,再塑一個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我與你生同一個衾,死同一個槨。”
沒想到梅笑然還記得自己當初說的這首《你儂詞》,並且抄了下來又送給自己。戰智湛看了這首《你儂詞》,興奮和激動如同決了堤的洪水,浩浩蕩蕩,嘩嘩啦啦地從他的心理傾瀉了出來,他幾乎再也無法隱藏他的那份斯文掩蓋下的思念了。愛情是幸福的!雖然聚少離多,但是很甜蜜。小李子又拽了一下戰智湛的衣袖,眨著眼睛調皮的說道:“戰哥,就別愣著了!快去找你們領導請假呀,賀副司令已經等你半天了!……”
戰智湛這才如夢方醒,趕緊跑去找“笑麵虎”請假。“笑麵虎”哈欠連天的聽戰智湛說完,笑眯眯地囑咐道:“把裝備都帶著,路上注意安全!……”
戰智湛答應一聲,轉身就跑。來到招待所的院子中,表哥的北京吉普果然停在那裏。他拉開副駕駛的門就要鑽進去,卻見表哥在後座衝他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