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六章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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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最近的是M市基地,已經開過去了,但江慮說M市基地不能去,那就不去。
吼叫聲夾雜著呼呼的風聲,遠遠的傳來。江慮野外經驗果然豐富,他指揮的路線,至今沒有遇到一個阻礙,不論是會動的,還是不會動的。
可是佟歸還是有點禁不住害怕,必須要隔斷時間看看江慮才能好,總覺得車屁股後麵有怪物在追他。
此時安靜下來,佟歸更有時間回想之前的經過,倘若他沒有認出江慮,跟著那個冒牌貨走了,事情的發展又會是怎樣?他那時候放手前,是在想什麼?
又是誰傷了江慮?
嚴育方他還算有些了解,大概率隻是沒認出那個江慮是假的,單純的聽從上級的命令。所以,他即便是跟著他們走了,假江慮顧及著也不敢對他怎麼樣。
可江慮他自己要怎麼辦,有人想要他的性命,假江慮敢這麼肆無忌憚的冒充,必然也不想江慮能夠活著回去。
江父江母呢?他們還活著嗎?
他的寶貝兒子呢?
寶貝兒子應該沒事,他前天還夢到了他,小柏靈胖乎乎的。
閉目養神,一副很放心佟歸開車模樣的江慮突然睜開了眼睛。
“停車,我來開!”
佟歸沒有說話,也沒問為什麼,二人動作迅速的換了位置。
江慮坐到了駕駛位,安全帶也不係,一踩油門速度表就直飆到了一百二。
他往後視鏡瞄了一眼,外麵烏漆麻黑一片,佟歸也不確定他是不是真的能看見東西,反正佟歸扭著脖子往後仰,是什麼也沒有。
江慮一手握方向盤,一手迅速的一伸,螺絲釘固定在車上的導航儀就這麼被他暴力的扯了下來,然後打開車窗扔了出去。
有人在追他們,還能通過導航儀定到他們的位置。佟歸沒問為什麼之前不把導航儀卸了,還讓他開的那麼慢,他默契的知道江慮一直心中有數,方方麵麵都能算計的明白。
他望向前方,他們的車開上了山路,隻能容納兩輛小轎車並排跑的山路,一個不慎可能就要連人帶車翻到坡地下去。可能死不了人,但難受是一定的。
此時江慮的速度降了一點,但降的依然有限,100+的速度看的佟歸熱血沸騰。
他相信江慮,相信自己不會翻下溝裏去,所以這坐賽車一般的刺激感他毫無心理負擔的享受著。
什麼時候他也能有這個本事,能在窄窄的山路上飆車飄逸。
哪個男人不喜歡車子呢?佟歸眼睛都是亮的,恨不得開窗大吼一聲。
雲開霧散,月光又照射了下來,四麵環山,一片巨大的水庫映入眼簾。
這水庫連著皇河,從遙遠的山外滾滾而來,在月光下泛起一片波光粼粼。
行至半山腰,與廣大的湖泊相鄰,江慮緩緩減速,停了下來,打開車門,下了車。
這邊是豫鄂的交界地區,內陸的秋天來的早,此時臨近九月份,暑氣消散,晚上就有些涼意,特別是這邊還臨著水庫。
江慮體貼的從背包掏出件長袖襯衣遞給他,不過佟歸搖了搖頭。他一點也不覺得冷,腎上腺素還在因剛剛的快意飆增著。
“還是穿上吧,一會冷。”江慮道,他的聲音恢複了佟歸熟悉的音調,溫和的,好聽的,讓人不忍決絕。
所以佟歸還是老實的接了過來,意思意思的批在了身上。
等他剛好批完衣服,一連串汽車發動機的聲音就遠遠傳來,五分鍾後,數量裝甲車從山下而來,在他們眼前停下了。
“怎麼不跑了?沒油了?你不會真以為我們隻是通過導航儀定位到你的吧?”
江慮眉梢動了下,沒說話。
從車上下來的人共有六七個,穿著特質的隔離衣,這是科學院最新的研究成果,與異能者磁場相斥,能阻擋部分異能的侵蝕滲入,市場售價不菲。
如今這些壞蛋,穿著高定來殺他們了。
“你身邊的小白臉乖乖放過來讓我們帶走,哥幾個就留你一具全屍。當然,你想拉著這小白臉陪葬,我們也沒異議,反正上麵要求我們把人帶回去,又沒說要死的還是活的。”
佟歸聞言也沒有表示,他相信江慮自有法子。
這些人嘴上說是要帶走佟歸的屍體,可黑夜中看不清楚的臉上表情卻不是這個意思。打頭的人眯著眼,等著江慮的抉擇。
上麵要的是江慮的屍體和活著好好的佟歸,若是江慮真的要魚死網破,他們也很難辦,任務隻完成一半是要扣錢的,而且信息上也表明這是個異常強大的多係異能者。但江慮真的會魚死網破嗎?他會舍得他身邊的小美人和他死在一起?
他以為江慮看不清,但其實江慮的夜視能力極好,他們臉上什麼表情他看的一清二楚。
那些人要佟歸做什麼,佟歸身上又有哪點是他們想要得到的?
也沒必要廢話了,來的是雇傭兵,收錢辦事的那種。講道理什麼的都沒有用,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轟隆”,巨大的聲響好像惡龍蘇醒一般,傭兵打頭的隊長心裏突然湧起極其危險的預兆。
他防備的舉起了手中的武器,這是威力巨大爆破彈,帶有追蹤功能,足以將敵人炸的粉身碎骨,不眠不休,一顆彈就值半個低階晶石。
可惜,他沒有機會了。
如蛟龍入海般翻雲覆雨,龐大的水柱鋪天蓋地而來,海嘯一般衝垮了道路欄杆,無可阻擋的將幾人連人帶車卷入其中。
那無邊無際的浪濤,覆蓋了這幾名傭兵來不及發出的哀嚎,然後不可控的向佟歸江慮這個方向湧來。
佟歸幾乎能感受到水珠濺射到身上的涼意,以及幾百噸水帶來的巨大壓力。
可是這一切排山倒海而來,又無聲無息的停了。
水迅速的凝固,形成一座形狀奇特的冰山,矗立在這半山腰的山路上。
而之前那些以為勝券在握的傭兵們,被死死的凍在了裏麵。
佟歸驚呆了,半響說不出話來,他偏過頭看向江慮,眼裏滿是震驚。
江慮卻沒有看他,而是伸手摸向後頸。
指尖一用力,就刺破皮肉探了進去,粗魯的在這人體關鍵的補位找著什麼。
佟歸還沒反應過來,看他站在那半天不動:“你脖子怎麼了?”
江慮沒說話,他動作有些急切,從脖子處掏出來了什麼,扔在地上。
佟歸心想,難不成是搓了脖子上的泥垢?
那個被扔在地上的小東西,掉落之後竟還發出一閃一閃的微弱紅光,然後被江慮一腳踩了上去,不亮了。
那是注射在他頸椎裏的定位器。
佟歸心裏發冷,跟著身體也冷了起來,身上的襯衫完全抵擋不住這由內而外的寒意。
“你……”他哆嗦著嘴唇,隻說出來了這一個字。
下一秒從來都是筆直的站立著的江慮,突然倒了下去。
佟歸在江慮快要倒地的那一瞬間用盡力氣托住了他。
江慮很重,他個子高,肌肉密度又大,像小山一樣。
而今,山塌了。
江慮是慣會體貼人的,即使是在那什麼的時候,佟歸位居其下,他也會用手臂撐在他身體兩側,小心的不壓到他,造成沉悶的體驗。
此時,他身體所有的重量都毫無保留的壓在了他的胳膊上,下落時的慣性差點讓他跟著一塊摔倒在地,胳膊被拉扯的差點脫臼。
可佟歸壓根兒感受不到這些,他哽咽著喊著江慮的名字,然而江慮毫無聲息,頭一次沒有回應他。
他費力的將江慮拖上了車子的副駕駛,將靠背放平,讓江慮側躺在上麵,還要小心不壓到他腹部的傷口。
他的脖子後麵鮮血淋淋的一片,佟歸將衣服下擺撕碎了,弄成布條壓迫在他頸後的傷口。
腹部傷口上的冰也早就化了,血留了出來,露出邊緣不齊乒乓球大小的洞。佟歸含著淚,也用布條給他在肋下圍了一圈。
燈光下,江慮嘴唇慘白,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呼吸聲幾不可見。原本活力有勁兒的心跳,也緩慢下來,一兩秒才跳那麼一下。
佟歸給他包紮完傷口,破了的洞都堵上了。愣怔的看了他三秒,回到了駕駛座上。
他點了火,啟動了車子,燃料表顯示還能跑三四十公裏,那群傭兵別的說不好,有一點倒是真的,這車的確快沒油了。
前方隻有一條路,隻能順著山路開,開到哪算哪,是上山還是下山,那全憑天意了,反正不能留在原地。
起初開一會,佟歸就要停下打開燈看看,看看江慮的臉,聽聽他雖然緩慢但還存在的心跳聲。到了後麵,他就專注駕駛,不再往右邊多看,看了也不能緩解他的痛苦,何必呢?
江慮的臉色有些發青,但沒有重影,也沒有其他變化。佟歸沒有看到他死相,江慮就不會死,他會活的好好的。可若是真的看到了那一幕,他不敢保證自己還能穩穩的開車。
這片山區不小,佟歸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現在的位置,隻憑著一股直覺,找著出去的路。
天漸漸的白了,山間的晨霧彌漫開來,能見度極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