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桑再次哈哈大笑起來，“就憑她，找我，做夢吧！我如果不想見誰，就決計不會允許她見到我的！”
    聽到此處，沒瑪心裏總算放下了心，至少吉桑還是願意見到自己的，心裏歡喜了好一會，繼續道，“經師的理想一定很遠大！”
    “你主子告訴你的？”吉桑反問。
    沒瑪搖頭，“主子不讓我跟經師太多接觸，是沒瑪自己想的。”
    吉桑也不是草木，聽到沒瑪有這番認識，心裏還是開心的，一把摟住沒瑪的細腰，“你說的很對，我的理想太遠大了，幾乎是不可能實現的，我不過是盡到自己的最大努力吧！沒瑪，你是個好姑娘，以後會有福報的！”
    “經師，沒瑪的福報就是認識了您啊！沒瑪悄悄跟你說，沒瑪和主子的願望都是打破現在的舊秩序。主子知道我告訴您估計要責罰我了！”沒瑪輕聲說道。
    “傻沒瑪，你主子可舍不得罰你的，你把黃房子酒樓經營的這麼好，連我都被吸引而來。說真的，我一直感慨你這個黃房子酒樓是不是有魔法，不知怎麼就喜歡進來坐坐。”
    “真的麼？經師大人也會不知不覺就走進來？”沒瑪興奮問。
    “是啊，說不上來緣由，就是喜歡進來喝一杯的感覺，看著拉布宮廣場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很奇妙的自我療愈感。這都跟你這個老板會經營有關！”吉桑讚歎道。
    “沒瑪可沒有這個大本事，黃房子酒樓的名聲早已隨著五湖四海的遊客傳遍了，都是前任老板典瑪的功勞。”
    “哦？你知道典瑪？”
    “很熟啊，是她手把手教我怎麼經營好黃房子酒樓的。”
    “她也是你主子的人？”
    “黃房子酒樓是她賣給我主子的，她說她等不下去了，她真的是天下第一癡情人，在黃房子酒樓等一個男人等了二十二年，最後傷心離開了，還給我留了聯係方式，如果那個男人回來找她，讓我聯係她，這一晃又八年過去了，每一個新來酒樓的員工，我都會關照他們，無論誰來找人，都要把人好吃好喝留下來！”沒瑪一臉難過，“她太可憐了！”
    “她會等來的，告訴她，波惹家經師說的，她會等來的！”吉桑情緒難得有些激動。
    “經師，你知道她等的人是誰？在哪？”
    “不知道，我會算啊，我剛聽你一說，就算出來了！”吉桑神情篤定說。
    沒瑪似乎沒搞明白，“算出來的？經師你真會算？”
    “哎呀，傻沒瑪，你不是之前還問過我是摸骨還是取血麼？經師的本事多了去了，何止算這些個！”吉桑假裝得意的說，心裏想著，沒瑪的主子倒是很有魄力，想要打破這個千年沿襲下來的秩序，按照現階段敵強我弱的形勢判斷，應該跟沒瑪主子聯起手來是最合適的，可是自己不願意見到血流遍地的場景啊，這是自己作為大讚神護法絕不想看到的。
    大讚神一直以靜默的方式護持著拉藏大地，從來沒有掀起過腥風血雨的征戰，隨著蓮花生大師及諸多佛教徒翻越喜馬拉雅來到拉藏宣揚佛教教義，大讚神也都是以開放的姿態接受信奉自己的苯教不斷被打壓、逐漸失勢、直至消亡的局麵。
    是的，現在佛教都在說末法時代，而我崇信的大讚神卻從來沒有一味強調自己的法，他希望看到拉藏萬千生靈都能適得其所的存活著。
    “經師大人，你在想什麼？”沒瑪推了一下吉桑，之前已經喊過好幾聲了。
    吉桑從思緒中回過神來，“沒瑪，如果有一天，改變現有秩序，你會願意看到血流遍地麼？”
    “沒瑪自然不願意，可主子說了，沒有流血，就不可能有進步，或許到那一天我們都會流血而亡。可是沒瑪不怕，就算是為了報答主子的搭救之恩，沒瑪也可以立即結束自己的生命，何況還是有助於摧毀現有秩序，這個烏斯藏，不，是整個拉藏，沒有一個無辜之人，人人都在助紂為孽，無論是衣食無憂的，還是那些窮困潦倒的！”沒瑪說的激動起來。
    吉桑頭一次正視眼前的這個叫做沒瑪的女人，之前總覺得她隻是個漂亮傀儡，沒想到她對這個世道人心的體悟也是十分深刻的，“你這些話，不是你主子告訴你！”
    “主子也是衣食無憂的人，但是他一直在努力改變現有秩序！”沒瑪替主子辯解。
    吉桑再次笑了起來，“沒瑪，你說的這些秩序是該換換湯藥了，沒準李氏有能耐改換好，你們何不投靠李氏呢？”
    “經師大人是指李炎風麼？貌似主子特意跟他保持距離！”
    吉桑搖頭，“李炎風算什麼，李氏家主，何不直接投靠李氏的家主，據我所知，李氏可是一直在拉藏布局了兩三百年了。你想想，他們所求什麼，就是希望拉藏能夠平穩過渡成為四洲國的一個區域啊！”
    沒瑪不明白，“李氏建國不也是腥風血雨過來的麼？怎麼到了拉藏他們反而沒有血性了？”
    “非也，他們是利用時間和人類文明不斷進步的累積啊，作為他們來說，小小的拉藏高原，並不算什麼重要的地方，除了與喜馬拉雅相鄰的幾個小國邊境線，其它方麵對於四洲國來說都不是問題。而拉藏邊境線是自李氏第一天進入拉藏開始就牢牢抓在手中的，所有入關的四個通道全部由四洲國海關管轄，拉藏人是一點都插不上手，更不用說藏在喜馬拉雅山中的秘密軍事基地。即便是美利堅最先進的偵察衛星也勘察不出具體情況，據說拉藏邊境的軍事防禦是經過有著四洲國”上將軍”之稱的徐萊英親臨現場敲定的方案。”吉桑說著沒瑪根本沒聽過的言論，一臉困惑迷茫。
    半天輕聲問，“拉藏很小麼？”
    吉桑沉默了，是啊，不要說沒瑪沒有可能見識過拉藏外麵的世界，就是波惹老爺臘旺甲措也沒有出去過啊，甚至北都都沒有去過，腦海中浮現出臘旺甲措意氣風發的神色，突然不再執著於當日他直白對自己說要離開吉氏的話了，雖然當時，自己也不惱怒，就是覺得合作應該是在自願基礎上，既然他不願意了，就應當順應變化。
    如今想來，他該是多麼痛恨與吉氏建立契約關係的波惹家族，痛恨自己出生在了這樣一個貴族之家，拉藏都出不去，眼看著身邊的同學、朋友，甚至是死對頭，都紛紛離開了烏斯藏，奔赴世界各地瀟灑、曆練，而隻有他必須留在拉藏。
    眼角閃了一點淚意，抓著沒瑪的手道，“拉藏對於我們拉藏人來說，是很大的，但是對於胸懷四洲的李氏家主，隻是眾多板塊中的一塊而已。這樣解釋你明白麼？”
    沒瑪點頭，“我看地圖上，拉藏還是挺大一塊的地方的！”
    “你看的很對，我們拉藏其實挺大的，隻是長久被禁錮了，人們的思想、行為全部都被規定麻木了，就像你說的，拉藏沒有一個無辜之人，是很深刻的認識，沒有人想著去改變自己，沒有人，包括我！”
    “那搖光呢？她是四洲國人，她什麼要嫁入波惹家，她到底是什麼來頭？”沒瑪終於問出了心中早已盤庚許久的問題，長舒一大口氣。
    沒想到沒瑪提起搖光，吉桑愣了下，“她呀，我覺得純粹是為了幫忙吧，臘旺甲措當時無人願意嫁呀，正好遇上她，問了願不願意，她應該沒拒絕，這事就成了！”
    “就這樣簡單？”
    “就這麼簡單！”
    “她不是四洲國派來的間諜？不是李氏的人？我聽主子說，他可是親耳聽到李氏炎君說要把她帶回北都的！”沒瑪絲毫沒意識到自己暴露了自家主子的身份。
    吉桑心中微微一動，麵上沒顯，“是不是間諜，或者是誰的人，這會子人被關在波惹家後院，也沒啥大作用！波惹家孩子從來都是由老爺親自養大，我反正不知道她圖什麼！”
    “真的不能出來麼？”沒瑪追問。
    “以前的波惹宗婦都是可以自由活動的，她嘛，不能，珠瑪脫邦要對付她，她可不敢出來！”吉桑搖著頭隨意道。
    “不是有經師大人保護她麼？”
    吉桑吃驚，“誰說我有這個義務的，我太冤枉了，我隻對波惹家宗婦負責，沒有她換個人也一樣的！嗬嗬！”吉桑最後還笑了兩聲，表示無辜無奈。
    沒瑪似乎沒有聽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似乎也已經確認了吉桑與搖光的關係隻是波惹家宗婦與經師的關係！
    這點對於此刻和以後的沒瑪都很重要，女人都是感性的存在，雖然理智偶爾也會占據上風，可如搖光那樣直白剖析自己說，純粹就是感性著生存、生活。
    後院中坐在矮踏上翻看大藏經的搖光，眉頭微皺，自從恢複讀經以來，以前常有的問題又出現了，怎麼這章跟前麵那章說的意思基本都是反的？可是，經師也說過了，不是自己一直認為的錯寫，畢竟自己不是第一個讀的人！
    搖光陷入了深深的疑惑中，不可自拔，連吉桑進來都沒有察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