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緣赴拉藏,追尋自我  第三十八章北賽猛攻,人心惶惶(二)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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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邊五人剛出了三門外,那邊又來了一批管事,各路人馬絡繹不絕的來回傳遞消息,仁波一直沒回得了家,說不惦記切波婚禮準備情況是假話,可來找波惹家的事仿佛沒玩沒了。
    仁波索性向大法王遞了告罪的書信,言明自己不能參加兒子與奴瓦的婚禮之類!
    攀彌看到書信沒有絲毫氣惱,隻讓人給仁波帶了一句話,“你自把主家裏的事情忙好,奴瓦的事由他父親操持就行了!”
    烏斯藏似乎所有人等著笑話看,結果啥也沒發生,而是繼續坐實了老仁波為了波惹家鞠躬盡醉死而後已的感人情形,也有好事的街頭“折嘎”編成了故事在烏斯藏到處說,什麼“忠心護臘旺”、“以命換命救多熱”、“重振波惹家”、“禳助珠瑪脫邦”。。。
    這些隻有當事人知道的事情,被“折嘎”說的繪聲繪色,很多小孩追著聽,漸漸的年紀大的老人也喜歡聽了起來。
    要說現在烏斯藏哪裏最火,莫過於黃房子酒樓,客人日夜不息,來來往往好不熱鬧,而更火的得數每日晚上八點的“折嘎”專場,座無虛席,不光有遊客,更多的是當地的貴族包場來聽,黃房子酒樓的二層包場預定已經排到一個月以後了。
    老板娘沒瑪一開始看著成群結隊的貴族家管家、管事坐在二樓聽,還不勝稀奇。
    等沒過幾天,發現居然有三位貴族老爺居然親自來了,沒瑪叮囑服務生小心伺候著,心裏著實想不明白。
    你當這些貴族老爺真閑得慌?
    這裏頭可是有故事的,就在三位管家聽完後,都分別向各自貴族老爺寫了辭職信,覺得自己壓根沒有做好管家一職。
    頭一個就是饒悉,瑪柱家的大管家。
    敦巴雍措確實覺得饒悉管家老了,可絲毫沒有讓管家辭職的想法,畢竟在敦巴心中,自己是要給饒悉管家安享晚年的,在瑪柱家操勞了一輩子。
    坐在黃房子酒樓二樓包廂的敦巴雍措,聽仆人來報洛追老爺和門柱老爺正在上樓,起身迎了出去。
    三人在二樓過道相視而笑,不用多說,心有靈犀,必定都是因為管家辭職而來。
    這三家,說起來關係還不錯,一直保持中立,既不支持波惹家,也不會倒向索頓派,算是比較奇特的存在。
    近來門柱老爺大有幹一番事業的心態,學著波惹家把孫子送到了大法王身邊,確實收到了立竿見影的效果,門柱老爺強巴達鬆最近剛當選為新一屆四洲國駐烏斯藏聯合會副會長,這屆會長自然還是李炎風。
    聯合會主要是協調對接烏斯藏政府與大法王的相關事項,聽起來沒有權利,這其中的關竅就在於是公開為李氏和大法王辦事,不但助益門柱家族的傳統鄰域發展,更能夠即時判斷政治風向標。
    這是強巴達鬆多年來的心願,他一直覺得波惹家之所以這麼輝煌,跟他們家族始終在大法王身邊有說得上話的人有莫大關係。
    是的,強巴達鬆看的很明白,波惹家屹立千年而不倒的秘密之一就是始終都會讓嫡出的一個孩子,甚至幾個,出家,慢慢獲得大法王的寵信。
    塔熱甲措就是多熱甲措的親弟弟,十歲出家薩熱寺,經過自己對佛典的研讀,最終獲得拉然巴格西稱號,隨身伺候在大法王身邊,後晉升為內寺三大總管之一。
    這邊洛追老爺哲日西鬆滿臉苦笑向瑪柱老爺傾訴,“管家弄朗非要辭職,說自己不及仁波管家萬一,無言再管理洛追家。敦巴大哥,您是知道我的,我一向不問俗世,沒有他,洛追家可怎麼辦!”
    敦巴雍措拍了拍哲日西鬆的肩膀,示意坐下來慢慢聊,“你是一貫看的開,如今也知道弄朗管家的辛苦了吧,他雖是雪山那頭的人,不過對洛追絕對是忠心耿耿,年紀還比你大一些吧?”
    “大了十多歲,您也知道的,我父親去世的突然,我也沒有想過要接下族長這個重擔,我的愛好不在這些俗務上,讓我研究某個史前動物,我可以,讓我琢磨人,真不是這塊料。這也是洛追家越來越沒有話語權的緣由之一吧!那又如何!咱們這些貴族也該退出拉藏的舞台了,上周我應邀參觀了烏斯藏政府組織的公益活動,按照這樣的發展,才是最有利於拉藏住民的!我是願意放棄大法王賦予的特權的!”哲日西鬆如釋重負的歎了一大口氣,終於把淤積胸中多年的想法說了出來。
    敦巴雍措對比自己小了十歲的哲日一向照顧有加,這個書卷氣濃鬱的男孩,不,是男人,總是能夠讓自己想起夫人犀氏瑪少年時候,說來也奇怪,這原本是風馬牛不相及的兩個人,也沒有絲毫相似之處。
    這個感覺敦巴雍措從來沒有對別人提起過,今日愈發強烈起來,敦巴邊聽哲日說著,心裏想要保護他、安慰他的感覺愈發強烈,“難不成自己這麼多年來也是一直喜歡哲日的?”這個認知讓敦巴心中震驚不已,自己這麼愛犀氏瑪,怎麼能夠有這樣的背叛。
    可是,自從在宴會上遇到13歲的男孩哲日西鬆開始,每回見到他,總會不由自主的的想起少年犀氏瑪。
    強巴達鬆聽不慣哲日在喋喋不休的說著要違背大法王的說辭,不留情麵打斷道,“還是想想怎麼留下弄朗吧!成日想那些沒用的!”
    哲日西鬆被強巴達鬆說的不敢繼續說話,看了眼身後跟來的弄朗,訕訕的笑了下。
    弄朗一向強健的身體依然挺拔,一雙拳頭握了又放,放了又握,老爺是自己拉扯大的,怎麼能夠允許外人這般嘲諷,都怪自己非要辭職做什麼,明明知道家族中的事情老爺一向不問,自己這是逼迫老爺呀!
    想到此處,弄朗恨不得抽自己幾個大耳光,真是迷了心竅,在佛祖麵前發誓要守護的人,到頭來反而傷害他。這樣的悖論,何曾想過。從前沒有這樣怪事,而自從臘旺甲措結婚後,烏斯藏什麼新奇的事皆可能發生。
    作為翻越喜馬拉雅雪山來到拉藏的人,弄朗自認為已經是外族人,很難真正融入烏斯藏的貴族圈,沒想到波惹家居然同意迎娶了一位四洲國的宗婦,這也是弄朗之前會到黃房子酒樓聽“折嘎”的原因之一。
    他想弄明白,波惹家這麼些年到底發生了什麼。全烏斯藏的人都在稱讚仁波管家和珠瑪脫邦,這是具有怎樣魔力的貴族領頭羊,作為十八家貴族之一的大管家,即便洛追家日趨沒落,但是弄朗不服輸,他想要幫助老爺重新興盛洛追家族。
    而放眼烏斯藏,乃至整個拉藏,唯有波惹家曆經千餘年不斷,這是弄朗始終對波惹好奇所在。
    所有人都在傳波惹家的吉氏經師如何神通,而洛追家,包括其他貴族之家,均擁有自己的經師,卻從未聽說哪家有什麼特殊之處。
    不是沒人研究過吉氏,最終得出的結論,不過就是一個專門從事占星、防雹、占卜、驅鬼和祈福等的苯教世家,時代女女相傳,並未聽說有何過人本領,除非一點有些特殊,她們家族隻會留下女孩。
    哲日看了弄朗半天,見對方在愣神不搭理自己,心情更加糟糕,整場“折嘎”沒聽進一個字,腦中一直在想著以什麼理由挽留弄朗,一方麵為家族事業考慮,更重要的是弄朗發現自己根本無法想象哪一天弄朗沒來向自己說點什麼,用他那慣常輕鬆的語調,哪怕是聽他說烏斯藏的八卦也覺得很意思,自己以前是最煩說別人長短的行徑的,哪知如今每日都很期待與弄朗單獨相處的一個多小時時光。
    說的全是家族的瑣碎、別家貴族家的是非,沒人打擾,要麼大口喝著酥油茶,要麼細品印地拉紅茶,要麼小酌幾杯雲台酒。
    自己最喜歡斜倚在書房落地窗的沙發上,耳朵靜靜聽著弄朗管家的略微沙質的嗓音,目光追隨著他挺闊的五官,一刻都不願意停留在別處,總是一遍遍去刻畫那一道道皺紋,甚至會因為弄朗爽朗的笑打斷了自己的刻畫而突然很不開心。
    哲日不知何時坐進了車中,繼續望著窗外愣神,破天荒的,弄朗與哲日一同坐在後排,眉頭緊鎖,“老爺?”
    “留下來吧,洛追家的東西,你想要什麼都給你!留下來吧!”哲日望著窗外不敢看向弄朗,眼睛裏積蓄著淚水,哲日不知道自己何時變得如此懦弱!雙手緊握在一起。
    弄朗沒想到哲日這般光景,趕緊跪在座椅下麵,“老爺,是弄朗做錯了,您懲罰我吧!我不走,老爺趕我走,我也不會走!”
    哲日驚喜的轉頭,顧不得淚水滑落,“真的?”
    “天打雷劈!老爺,你。。。”弄朗從來沒見過這般讓人動容的麵孔,哲日的淚滴,真的是毒藥啊,瞬間把心髒腐蝕了一個大洞,恨不得立刻把眼前的男人摟緊懷中吻去淚水。
    天哪!為什麼自己總是逃不離洛追家的男人呀!
    父親父親,逃不掉,輪到兒子了,還是逃不掉,自己是中了什麼魔。。。
    弄朗質問自己無能,可誰又能與本心對抗得了呢,三十年前就沉淪了,一路做為向導護送先洛追老爺平安歸藏,進而一直留在了烏斯藏,替洛追家管事。先洛追老爺去世的時候一再囑咐自己要幫哲日西鬆管理好,麵對愛人的囑托,如何能拒絕,唯有盡心盡力。
    可這對哲日西鬆的執念又是何時種下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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