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關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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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舟?哎我天!你怎麼躺這兒了?我扶你起來…怎麼去了趟下界,給你造成這樣了?”
躺在別人仙府後門的正是三界有名的閑散仙人—千舟仙君。奈何此刻他的形象著實不怎麼樣—嘴角掛著半幹未幹的血跡,一身看不出底色的破衣爛衫上也是若隱若現的血汙。
一睜眼又是一陣天旋地轉,他的記憶還停在自己把自己一刀捅死的時候。“還沒死呢…”他渾身好像被車軲轆碾過一遍,這酸爽,嘖!
看了一眼四周,金光閃閃的大殿錯落有致,和他半夢半醒中出現在腦海的景色別無二致。陳年記憶歸位,在下界短短的幾十年倒也顯得無足輕重,好似經年大夢一場,夢醒時分,方覺不過如此。
無聲喟歎,又好像低笑了一聲,“原來還真是仙…”再一看旁邊這位—一身華服,周身泛著乳白的光暈,原來是瀾山仙君,一派溫潤如玉的翩翩公子模樣剛好和他形成了鮮明的對此,越發襯得他潦倒。
“這是天界啊!你沒事吧?”瀾山說著伸出手在千舟眼前晃了晃,“怎麼搞成這樣?哪兒傷著了?”
千舟一把攥住在眼前晃來晃去的手,他更暈了,“走走走,瀾山兄送我回去。”
瀾山看起來白白瘦瘦,弱不禁風的好似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細竹竿,實則是文官中唯一一個能打的仙君。他還蟬聯三屆廣寒宮運動會亞軍,當然,冠軍是天帝。
瀾山一路抄小道把千舟送到了他的仙府。好容易到了門口,千舟終於支撐不住,一個踉蹌差點跪在了正往這處張望的小仙童的麵前,嚇得小仙童吱哇亂叫的跑了過來。
瀾山連忙扶住千舟的腰側,好歹是沒讓他摔下去,看到旁邊的小仙童一臉的不知所措,他猛地拍了把自己的大腿,“趕緊去找人啊,看不見你家仙君受傷了嗎!”
千舟撐著一口氣抓住瀾山的手,幾不可聞的出聲,“別讓旁人知曉。”
瀾山神色一動,聲音低了低,“無事,這裏沒什麼人。”
“我…”
“你說什麼?”瀾山看他張了張嘴,忙俯下身去聽,“我說,仙子們知曉我受傷…該心疼死了…”他說完這些後就暈倒在了瀾山懷裏。
“…”你大爺!
不礙事,反正這人一直這麼不是東西,無傷大雅。
瀾山支使起旁邊那沒眼力勁的小仙童,兩人連拖帶拽的總算是把他弄了進去。
這是東南處的一片林子,要地段沒地段,要風水沒風水,離其他的仙府得有十萬八千裏遠,不知道的根本找不到這裏。院子裏也時常空蕩蕩的,主人平日裏四處鬼混,一天天沒個著落,就剩下仙童要麼曬太陽,要麼打盹,要麼曬著太陽打盹。
“平日裏沒個正形,看看你這破院子!啊!真是重死了…造孽啊啊…”
千舟醒過來的時候已經過了一天一夜,他轉了轉不大靈活的脖子,偏頭看到是自己那陌生中帶著一點熟悉的屋子,總算是放下一顆心。
屋裏沒人,他便披了件外袍出來,剛出門就看見仙童倚著院門打盹,嘴裏還不知道在嘟囔什麼。還有一個在院子裏的樹下睡覺,跑他這裏來曬太陽了?
此時正是晌午,他好像聞到了誰家炒菜的味道,帶著一絲絲醋味兒的酸辣土豆絲。油鍋中“呲啦”作響,然後是鍋鏟翻動,青紅辣椒炒肉絲賣相極佳,湯色濃白的魚頭豆腐湯,兩碗冒尖的白米飯,還有少年清朗的笑聲……
院中的樹葉無風自動,“嘩啦嘩啦”的蹦噠起來,耀眼的光點在枝頭跳躍,院角不知道是什麼品種的藤條也跟著湊熱鬧,嫩綠的芽尖都快伸到仙童的臉上了,千舟倚著門框百無聊賴的朝枝頭的鳥吹口哨。
神仙吃的哪門子飯?又餓不死!
“尿都快讓你吹出來了!”
口哨聲戛然而止。
隨之而來的是懶散的聲音,“哦呦,醒了啊?我以為您要在我這小破院兒裏長眠呢。”
瀾山裝模作樣的起身捋了捋自己的衣服,又撣了撣不存在的灰塵。
“…行了吧,你那穿八百年都沒褶子。”
“你這是什麼意思!我經常換的好不好!”說罷瞥了眼倚著門框的千舟,又說道:“你站在外麵做什麼?趕緊進去啊,還生著病呢…你看看,又咳嗽了不是。”
“…”
“不過話說,你這院子真心不錯,難怪你當初死活要待在這裏。”說著手腳麻利的倒了一杯隔夜涼茶遞給千舟,又不知道從哪裏翻出一顆丹藥遞給他,“喏,把這個吃了。”
“這什麼玩意,你洗澡兒攢的皴?…”
“…讓你吃你就吃!”
“。。。”
千舟和這顆巨大的“皴”大眼瞪小眼的瞅了半天,終是就著一杯涼茶囫圇的把它吞了。確實是夠隔夜的,水涼的他一個激靈,所以體弱的他都不配得到一杯熱水嗎?
瀾山接過千舟手裏的空杯子,說到:“衣服上都是血,還有前後對穿的洞,跟抹布串兒似的,給你換了,身上沒有其他傷口…”
神仙和人不一樣,人捅個對穿就嗝屁著涼見太陽了,但神仙哪怕三刀六洞血流幹也能活生生的杵在那裏,不傷及神魂的都算皮外傷,稍作休息便會愈合。要是再有些個靈丹妙藥,就算捅成篩子也能給你把篩子眼堵上,過後一個疤都不會留下。
“嗯,做人的時候命不好。”
“謔!那您可真棒!”瀾山說著還豎起了大拇指。
…
千舟奪過瀾山剛擦幹淨的棗塞進自己嘴裏,還順道邊評價一番,“放久了,都沒水分了,幹幹巴巴的…”說罷看著瀾山的鍋底臉一臉得意到:“話說宮裏的那位姐姐最近沒給你送桂花點心?”
“送個屁!廢話恁多!”
千舟所說的宮就是廣寒宮。當年瀾山在廣寒宮運動會中一戰成名,彼時他柔弱與力量共存,野性與斯文同生,從此瀾山便多了一個執著且專一的愛慕者—廣寒宮中的月桂仙子。
這位仙子從不避諱自己的感情,從來都是明目張膽的表達愛意,即使在瀾山拒絕她後,她還是變著法兒的往瀾山府上送桂花糕,次次的“偶遇”中,仙子的目光中始終是明明白白的喜歡。
連千舟都覺得瀾山有些不知好歹,奈何他偏偏是個既不懂風花又不懂雪月的棒槌。要麼天天守著一人高的公文沒日沒夜,要麼打打殺殺雞飛狗跳。蠶豆大的心,一半兒分給了清冷的宮殿,一半分給了自己園子裏的葡萄藤,就是半點兒也沒有留給那些對他真心實意的女人。
“你這人真是…嘖,又心軟又無情,無趣無趣。”
“閉嘴吧你,怎的去了趟下界後跟女人一樣?廢話真多!”瀾山說著站了起來,“看你一時半會兒也死不了,我走了,手裏還攢著一堆事兒呢。”
千舟伸長脖子衝瀾山喊到,“不再聊會兒啊?下次月桂仙子找你不需要我幫忙打掩護了啊?”
“啊!煩死了!”
看著他逃似的背影,千舟倚著門框笑的前仰後合。
正午的陽光毫無防備的纏上瀾山的衣角,一瞬間眼前的人好像披了層看不真切的薄紗,倒真有那麼點仙風道骨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