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就這破燈籠褲，還，還有正反？
    於寄凡尷尬地低頭看了看下身衣物，難怪……難怪走起路來感覺磨腿，竟然是穿反了……
    厚著臉皮跟那人說了聲多謝，他就頭也不回地大邁步走出了茶館，因為他老害怕這個眼尖的紅衣男子會繼續發現什麼破綻，比如壞裏壞氣地告訴他：不好意思啊大叔，你胡子也貼反了。
    想到這裏於寄凡摸了摸假胡須，挺紮手的，應該沒反。
    因為被人提點褲子穿反了，於寄凡總覺得整個街的人都已經發現了這個事實，要是有人瞥向他，他還會立馬渾身難安。
    沒有心情逛街了，他原路折返回了客棧，忿忿地脫掉身上的衣服扔回紋楓箱。這一幕正巧被莫翌瞧了去，以為是江九喂馬惹的禍，忙叫了江九來，罰他回去之後清理一個月的馬糞。
    翌日要繼續趕路，莫翌一大早就來喊於寄凡起床。
    “大師，您的衣服都在犀繪箱裏，別拿錯了……”
    “嗯嗯。”於寄凡翻了個身，打著哈欠坐起來。
    莫翌還特地把犀繪箱打開，然後對於寄凡鞠了一躬，便折身離開了。
    拖著步子走到犀繪箱前，於寄凡突然眼前一亮，一個念頭湧上心尖。
    從小他就崇拜武俠小說裏那些俠肝義膽來去自如的瀟灑人物，如今穿越到了古代，那可不得讓他過一把武俠癮，圓一圓武俠夢？
    安排！
    於寄凡換上了嶄藍的直裰勁裝，腰間束一條青色明月浮雲紋帶，頭發高高束起，以鑲著璃珠的金冠固定住。身前是剛過膝蓋的純色短袍，長褲紮在揚角靴中，走起路來，英挺之氣逼人。瞧著銅鏡裏的意氣少年，於寄凡撇嘴一笑：比起昨天的書生氣，今日可真是俊。
    從各個箱子裏都翻了一遍，最後終於在紋楓箱中找到了一把舊劍，於寄凡捏出來仔細擦拭幹淨，然後別在跨上，越發地覺得自己像個江湖人物。
    這一身打扮他自己可是十分的滿意，大步而出，朝轎子走去。
    每一個看到他的人都像是沉醉於他的俊逸，無一不啟唇瞪眼，麵帶驚容，眼神一路追隨，直到人消失在轎子門簾後。
    於寄凡滿意極了，非常感謝各位的捧場。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車外已然是一片喧嚷，四下眾議紛紛，討論的都是哲學大師今天的行裝。
    虞浦和萊拾一向以文為尊，武人地位極低，這樣的著裝連平民百姓都不願嚐試，街上售賣的也大多都是鬆散飄逸的文人服飾。
    但是！
    今日卻瞧見了文壇老大自降身份，衣袍整治的這麼魯莽不說，還配了一把低等侍衛用壞了的破劍！
    “莫非是大師在宣揚人權平等？我聽聞陶大師曾上書議過此事，不過被聖上駁回了，難道說，大師此般裝束，是在號召世人莫歧武士，是在告誡我等眾生平等？”
    說此話的正是四品官員邱幻柏，也是使臣隊伍中的中流砥柱，他這麼一說，其餘使臣紛紛點頭讚同，眼神也由驚詫轉化為敬佩。
    “不過，他為什麼要拿一把廢劍呢？”有人問道。
    “是啊是啊……”眾人附和。
    這麼一問邱幻柏也答不上來，正巧瞧見莫翌朝這邊走過來，邱幻柏對他招招手，示意他過來。
    莫翌小碎步趕過來，拱手鞠身：“邱知府有何吩咐？”
    邱幻柏知道麵前這位是陶智宸的貼身小廝，應該最是能揣摩透這位大師的用意，於是他代表所有好奇心爆棚的使臣問道：“陶大師為什麼要配一把廢劍啊？”
    莫翌一聽愁壞了腦袋，他也很苦惱啊。他也想知道為什麼自家大師昨天剛從紋楓箱裏扒了件衣服，今天又從紋楓箱裏抽了把劍。
    怎麼解釋呢，他總不能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說，唉，我家大師最近喜歡從垃圾箱裏撿破爛。
    好在這時候於寄凡一聲令下，要他們開始啟程趕路，莫翌才匆忙給邱幻柏致歉，說他得去陪行，邱幻柏大度，擺擺手說快去吧。
    莫翌騎上馬，跟在於寄凡轎旁並行。
    行了不一會兒，於寄凡突然掀開簾子看向莫翌，一臉神秘地問：“你看我今天帥不？”
    一下把莫翌給問噎了。
    “你看我今天是不是很帥？”於寄凡換了一種問法。
    “……是。”莫翌摸不著頭腦，呐呐地回答道。
    於寄凡得到了肯定很滿足，整了整鬢邊的碎發，笑得邪魅。
    莫翌看得毛骨悚然。
    隨後於寄凡把簾子放下去了，莫翌可算是舒了一口氣。
    結果下一秒簾子又被撩起來，於寄凡直接把頭伸出來湊到莫翌麵前，嚇得莫翌差點從馬上掉下去。
    “大大大師，有何——”
    於寄凡打斷他的話：“我怎麼發現我的衣服都是藍色的？”
    “大師一向偏好藍色調的物件，照著大師的喜好，我讓下人購置的這個色係的衣服。”
    此刻的莫翌心裏跟打鼓似的，年前陶府整風，他看大師天天一身素色白衣，就鬥膽安排下人購置一批藍色衣裝。可是此刻他突然害怕自己弄巧成了拙，會讓大師心生不悅。
    沒想到大師隻是淡淡哦了一聲，還附加一句有心了。
    莫翌察言觀色這些年，深諳處事之道，緊接著就連忙問於寄凡：“大師喜好什麼顏色的，我這就命下人去采購。”
    於寄凡歪著頭想了想，然後不是很確定地回答道——
    “你看紅色怎麼樣，適合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