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書蜷起的手捏緊了些，指甲陷入掌心裏，麵上卻還是一派淡然道，“是嗎？”
    “你到底喜歡小舅舅嗎？為什麼聽到這話你竟可以如此平靜？”
    元煥嗤道，“可笑小舅舅竟然說要帶你私奔。你也知道小舅舅那個人，從小伸手慣了的，你說他如果離了元家，而你又這樣，你們過的會是什麼日子，你到底有什麼好，竟然能讓那個人為你做到這個份上？”
    元書克製住想要立刻見到魏燃的衝動，他扯了下唇，“我這樣反而可以和小舅舅肆無忌憚在一起，你呢，你可以嗎？你娘會同意嗎？就算她同意了，那李遇呢，他從來都隻把你當作外甥看待，而你，是他的親外甥，這是改變不了的事實。”
    “別說了。”元煥忽然起身，把桌上的茶具全都推到了地上，哢嚓作響的聲音驚動了站在院子裏的元正，他慌忙跑進來，站在門口著急道，“少爺，沒事吧？”
    “沒事，我不小心打破了茶杯，你去外麵守著。”
    “是，少爺。”
    等腳步聲漸漸消失了，元書忽然說，“你可知我為何突然瞎了？”
    元煥垂首低眉，訥訥的說，“娘說是……”
    “她說是被畫廊的對家給害了，是不是？”
    “嗬。”元書輕笑：“你可知，我心裏有多麼恨，恨元震天對我娘的狠心，恨李曼搶走了屬於我娘的一切，更恨你，如果不是為了你，我這雙眼睛不會瞎。”
    “不……”遠煥渾身發抖，“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的眼睛，你瞎了與我有和幹係？我什麼都沒做。”
    “你是什麼都沒做，可你生來就跟我是對立的啊。你是元府嫡出的子孫，我呢，不過是元震天跟外麵女人生的野種，我從小就知道，不管我怎麼努力，我都比不上你的一根手指頭，不管我怎麼努力，你娘就是不待見我，好不容易我學會了作畫，能夠在畫廊裏獨當一麵了，可你娘怕我搶了你的風頭，處處打壓著我，這也就算了，畢竟她對我也算是有養育之恩，可為什麼，她那麼狠心，竟然要設計毒瞎我這一雙眼睛，你可知，畫畫的人沒了眼睛等於鳥兒沒了翅膀啊，再廣闊的天空也沒有一席之地啊，你能明白嗎，我心裏的恨，你不能，你從小就受眾人寵愛，無憂無慮，從來就不用考慮會不會被人厭棄，遺忘。”
    “元震天同我娘逢場作戲，對他而言，不過一段露水情緣，可我娘呢，對她來說，那就是她的一輩子啊，直到死，她還惦記著那個負心人。”
    “我被元震天領回家的時候半條命都快沒了。你知道大冬天吃不飽穿不暖是什麼感覺嗎？你知道寒冬臘月別人都在放鞭炮迎新年，而我隻能躲在冰冷的木板床上瑟瑟發抖是什麼感覺嗎？你知道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娘死在自己麵前，屍體慢慢發臭是什麼感覺嗎？你知道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爹娶另一個女人，然後他們一家三口其樂融融，而我隻能躲在角落偷偷掉眼淚是什麼感覺嗎？”
    “你把我當大哥，可你娘呢，她對我避如蛇蠍，每次當著你或者元震天的麵，她就會裝作一副母子情深的樣子，可背地裏，你知道她是怎麼叫我的嗎？小野種，小畜生……嗬嗬，她以為我還小，記不住事。可我從三歲就知道了，除了自己，沒人會愛我，更沒人會真心待我，所以，在這個府裏，我從來就沒有相信過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