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長，這就是我同你說過的那墳了，您給瞧瞧。”方老爺咧著笑臉湊到沈春啼跟前，順著墓碑往那墳頭上指了指。
    他今日換了身衣裳，還是跟昨日一樣的布料做工，不過顏色有些不同，今日這身更加莊重嚴肅，是純黑色的，花紋也比較簡單，當是做了準備。
    沈春啼看了他一眼，麵上毫無波瀾：“我倒是不會瞧風水。”他雙手一攤，眯了眯眼睛。
    方老爺見他這副模樣，都叫他給逗笑了：“仙長，您莫說笑了，鄙人說的是那墳下鎮壓的邪祟怨氣。”他臉上皺紋抖了抖，有些為難地看著沈春啼。
    “哦，早說嘛，我還以為你叫我給你們家瞧風水呢。”
    沈春啼笑嘻嘻地同他調侃了一兩句，眼神不經意地朝他身後的幾個仆從瞄了瞄，問道：“不過，看祖墳這麼大的事情，方夫人和方管家為何沒來？”沈春啼神色柔和，表現的一點兒也不尖銳。
    “啊這…內子身體不適，怕衝撞了祖宗，便沒有來，至於方管家…他今日有些事情耽擱了，抽不開身。”方老爺一通解釋下來磕磕絆絆，叫人清清楚楚聽出來了些緊張。
    “你不用磕巴，我不過就想問問，方管家能有什麼事情，能把看方家祖墳這樣的大事都耽擱了。”他麵上溫和地笑著，原本如玉的麵容變得好看極了，可他吐出來的話卻叫方老爺一個勁兒地在冒冷汗。
    “方管家他……他的一位親戚去世了，所以……所以，他今日先去了那親戚的家裏操辦喪事，應當要個半日或者一日就回來了，當時候他自然會惦記著過來上香跪拜，仙長不必在意。”他起初吞吞吐吐，越說到後頭，仿佛越是找到了可以說下去的由頭，他開始不打結巴了。
    似乎說謊都是這樣，一句成了，後頭的萬句就都能瞎著眼睛、瞎著心繼續編出來。
    沈春啼看著他斂了斂眸子，低頭順手撩了撩衣袖，語氣輕飄飄的說道：
    “哦，原來是這樣，那既然是方管家的親戚，想必也是方府的親戚，方老爺一定知曉那家住在哪裏，事情辦完之後也是要去看一看的，既然來到方府做客，必然也要麵麵俱到，不如到時候我隨你一同去看望死者，燒些紙上幾柱香？”他說的有些認真，麵上神色當真沒有在開玩笑。
    方老爺又額頭上又冒了些冷汗，他撩起袖子隨意擦了一把，又硬著頭皮說道：“多謝仙長對我們的高看了，可仙長貴體畢竟不適合沾染我們這種下賤人家的晦氣，此事我們自己去就行，不勞仙長多費這個心，仙長尊貴無雙，祖墳怨氣鎮壓一事忙完，回府上歇息便是。”
    沈春啼眉頭一挑：“反正都是墳頭，該碰的晦氣都碰了，還怕什麼？”他悠悠地說。
    “仙長…仙長見諒，那家人辦紅白喜事的時候著實不太喜歡外人過去，他們…比較重習俗。”
    沈春啼接著不鹹不淡地“哦”了一聲，沒怎麼再繼續問了。
    他既沒說話了，手上也什麼動作，眸子隻緊緊盯著墳前的那座墓碑一直看著。
    等的方老爺有些按捺不住：“仙長？”
    沈春啼聽到聲音掀開眼簾看了他一眼。
    “仙長現在能否將那邪祟的怨氣處置了？”他問道。
    沈春啼轉過頭衝他笑了笑，露了幾顆牙齒：“不能。”話落，臉上笑意消失的一幹二淨。

    作者閑話：

    方家老爺子確實有些敬酒不吃吃罰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