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人都送走了，院子裏隻剩下他和蘇寒奚站在外麵，沈春啼被這一出兩出又磨沒了想要進屋的意思，往回走幾步退回了亭子裏。
    “師尊不進去？”蘇寒奚見他又一屁股坐在了那亭子裏的石凳上，怎麼看都像是懶得進屋了。
    “待會吧，你先進去，倘若困了便先睡，有事叫為師。”他背著身囑咐，沒看到蘇寒奚臉上的神色。
    隻見人此刻眯著雙眼細長又黑亮的眸子盯著他，有些不悅和嫌棄：“師尊待在外麵是想賞月？”他不經意間瞄了一眼黑幕上掛的一輪孤月問道。
    嘴上這樣問，心裏想的卻是：這狗賊真是吃飽了撐的，一個人坐亭子吹風賞月，他還真是有情調。
    這心裏話自然不是在誇他，雖說不出的別扭，但他又好像一直都是那般別扭。
    “賞什麼月啊，為師哪裏是那般風雅的人，倘若此刻你問的是你掌門師叔還差不多。”他撩了撩眼簾，隨意勾起了嘴角。
    不知怎的他想起江別丘了。
    是啊，他掌門師兄風雅無邊，倘若有茶有酒，他定然能在這裏盯著那天上的月亮看個一晚上。
    蘇寒奚皺了皺眉頭，直接衝他那片亭子走了過去，腳步落地無聲，叫人輕易不能察覺。
    沈春啼半天沒聽到他說話，估摸著他應當是進屋了，兀自低頭笑了笑，他才反應過來這小子，已經不像之前那麼抗拒和害怕他了——
    “師尊笑什麼？”
    他突然的發聲叫沈春啼嚇了一大跳，臉上方才還笑嗬嗬的神情頓時凝固在了嘴邊上，他咧過頭去看，才發現原來不知不覺反派已經走到他身旁的石凳上坐著了。
    “你怎麼也過來了？”他疑聲問道，接著又將身背了過去。
    他二人的身量不同，沈春啼年紀長蘇寒奚十幾歲，身量已經是成年人的程度，而反派尚且還是一介少年，五官未曾長開，身量也沒有定型。
    平日裏他二人站在一起的時候，蘇寒奚就隻到他的肩頭，此刻坐著看，雖他還是隻到沈春啼的肩頭，但總覺得好像他二人又差了不是很多。
    院子裏很黑，零零散散點了幾盞燈，傍邊花壇裏的灌木盆景隻映出來和輪廓的邊兒，黃綠瞧不清楚，蹭著天邊兒灑下來的月色，葉片成了銀白，像是渡了一層水光。
    沈春啼就坐在他眼前，背對著他——
    烏黑的發絲在他一身白衣間盡情地纏綿悱惻，清挺寬闊的肩膀被月色顯出了弧線，抬眸微微隻見他半邊側臉，鼻梁投下來的影子落到了臉畔，那片朦朧的黑交織在他半尾唇角上，幾縷細發輕輕地被風拂到他那唇尾上綴著，如同三清四白霜華落地無聲，夜色絲雨闌珊時，幾節細徹骨淩蕊浩綻的一株玉骨曇華。
    已蠲濃豔消塵劫，應散諸天入梵聲。
    似乎，他永遠也抓不住留不著。
    “我陪著師尊。”他幾乎是下意識地說出這句話的，心中苦惱糾結，一咬牙根兒，又低下了腦袋。

    作者閑話：

    春啼這名字一聽就知曉此人是個世間不可多得的美人！